《醉颜欢》第21章


!?br /> 萧玉大张着嘴,哑然看着崇华,崇华迎上他震惊的目光,眼神讽刺。
半晌,萧玉极慢地一笑,摇头讽刺道:“不,你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即使你将我拘禁,我西南数十万军队群龙无首,也早晚有一天会打进你京城去!你或许还不知道,”他悲凉地叹了口气,“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你一定没有查过,他们是被你父亲杀掉的前朝末代君主,为他的血脉遗留在西南深山的一笔巨大财富,那些人,骨子里都是茹毛饮血的兽类,绝不会有人性。”
崇华下颌紧绷,冷冷盯着他,缓缓开口:“那又如何?”
“不,你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那些人茹毛饮血,早已丧失了人性,你想,一支丧失人性的军队,岂会听从一个人的号令?自然更不会听命于我。他们唯一效忠的,只有血脉。只有隐藏在身体深处的血脉的力量,才能将他们召集起来。”
看到崇华的瞳孔紧缩,萧玉得意地笑了起来,苍老的脸上皱纹被这笑容挤压得过度扭曲,夜色中格外诡异,“这次你明白了吧?不错,我说的所谓血脉,乃是前朝王室之骨血!”
崇华身子狠狠一震,咬牙:“危言耸听!前朝王室早在二十年前便被先帝诛杀殆尽!”
“世事变幻,你又如何确定,当年没有漏网之鱼?”萧玉顿了一瞬,讥诮道,“说来你们崇家也不过是前朝叛党!若非成王败寇,今日俯首称臣的该是你崇华!”
“来人!把这逆贼给朕拖下去!”崇华一声怒喝。
被护卫带下去的萧玉冷笑声尤尖锐地响在耳边,崇华后退一步,脸色微白。
隔日,突然出现在蘅州的圣驾启程归京,镇南王萧玉因“犯上不轨”罪名被押解进京,家人拘禁,一夜之间权倾西南的镇南王府大厦忽倾。无数人暗自揣摩猜测,终不得其缘由。
沈言终于踏踏实实做了一次完整的噩梦。他已经许久不曾梦到那一日的事了。
梦里又回到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太子出城围猎,作为伴读的他便留在宫中整理书房,忽然有个宫女进来,说是皇后召见。
后宫的布置典雅精致,却处处透着压抑,他素来不喜,作为外臣,也很少到后宫来,何况,印象里崇华的母后心机深重,令他并无好感。
他只记得,那个下午格外漫长,皇后娘娘坐在高处,十七岁的他跪在下面,那权倾后宫、凤临天下的女人和他进行了一次漫长的谈话,他跪在地上,膝盖阵阵疼痛,细密的汗浸透薄衫,唇角却只噙着冷笑,等着那个女人说完。
香炉内青烟袅袅,漂浮在盛夏炎热的空气中,将这华堂锦绣渲染出几分虚幻迷离,他垂着眼眸,依旧是谦卑恭谨的模样,“娘娘想要微臣的命,尽管拿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一来,你替华儿办了这件事,便是为他扫除了障碍,日后他登基,自可高枕无忧,你口口声声爱他,那么本宫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那么即便付出性命,你也该是情愿的。”皇后微笑说着,温柔的眼底冰冷而讽刺。
他轻笑,抬起的眼眸潋滟妖娆,“皇后娘娘真是体贴。”
享受着掌控欲的女人仿佛听不出阶下少年的讽刺,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二来,此事一举两得,除了你一人牺牲,其余人均可获利,于社稷稳固更是大幸。而你若不从,你明白,本宫有的是让你和整个顾氏沦落的办法,”她长长的指甲染着蔻丹,是如血的颜色,“利害关系,你清楚得很,本宫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
时隔多年,他已然不记得自己当初在短短半柱香时间内想到多少人和事,无论多少羁绊,他最终仍是俯下身去,轻轻冷笑:“但愿皇后娘娘遵守诺言,此事过后,只取臣一人性命,保顾氏满门平安。”
……
十七岁的他,不只有崇华,还有养了他十几年的顾家。他不是什么君子,却晓得知恩图报。顾家于他有养育之恩,他唯有以命相抵,而崇华,毕生大志是做个明君,那他便成全他明君的名声。
为此,作为降臣、已背负骂名的他不介意再多一个佞臣的罪名。
背部火辣辣犹如灼烧般的疼痛,传递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烈焰焚烧,他一声低低的□□,发出的却只有干热的气流。
“爹,娘……”全身被冷汗浸透,干裂的唇几乎透明,噩梦依旧持续不断,恍惚中一只微凉的手缓慢地抚上脸颊。
分明看不见,却仍是能感受到那丝疼惜。
出自趋利本能,他立刻抓紧了那只手放在唇边,试图消减唇瓣的滚烫,放了片刻,又觉得身上也热得紧,索性将前襟一扯,握着那手贴上了自己胸前滑腻的肌肤,沿着锁骨,微凉的温度一寸寸向下移动,他闭着眼,舒适地浅吟出声。
有谁突然屏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信息量可能有点大,诸位慢慢消化~感谢梦忆、服部的地雷~~~~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被握住的指下那人肌肤光滑如锦,坐在沈言床边上的崇华目光落到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华丽绮思烟消云散,慢慢抽回了手。
门外御医求见,一进来便看到崇华沉着脸,为沈言诊了脉,寻思了片刻,跪在地上踌躇道:“禀圣上,沈大人箭已拔出,伤口正在愈合,且在持续用药,如今脉象已然平稳,虽仍有虚寒症结,但已无性命之忧,随时都可醒转。圣上还是莫要在此处中途停留,早日归京为好。”
言罢瞥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沈言,心情复杂。
当日崇华离开蘅州,却并未一路归京,考虑到沈言伤势沉重不禁颠簸,在横州附近的小城停留了数日。
皇帝一日不回家,太后和满朝文武便一日坐不住,数日内太后几道懿旨和雪片子似的奏折投向了西南,催崇华归京上朝。
毕竟如今西南已暂时安定,若在外滞留过久,难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借机图谋不轨。
更有甚者,短短几日内,宫里已有流言蜚语,圣上迟迟不归是为了一个男子。是以这位老御医来面圣前,被太后叫去谈话了一个时辰。
天地良心,来之前他对那些流言是打死也不信的,不成想到此处见到沈言容貌,他反而开始怀疑自己了。
此番话委实是老臣拳拳之心,旨在忧国忧民忧圣上,也算是说出了朝臣们的心声,可惜后半句似乎被崇华自动忽略了。
“你且说来,为何会虚寒?”
老御医恭谨答:“臣斗胆进言,沈大人怕是从前受过凉,落下了病根,又忧思过甚,伤了身子,是以气血凝滞,脉象虚弱,导致神疲乏力,畏寒喜暖。”
他还有半句话没敢说。沈言此次中箭虽保住了性命,但却伤及了根本,将原本的虚寒加重。
崇华怔怔看了看床上的沈言。
他身形的确比印象里五年前单薄了不少,甚至称得上细弱,配上那张脸,总多了三分媚气。
“朕知道了,从今日起,朕命你负责沈大人调养,待回京后无圣旨即可进宫。”
“圣上……”老御医目瞪口呆。
“有疑问吗?”崇华挑眉。
老御医苦不堪言,心道瞧这光景圣上是动真格了,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太后去头疼吧。
他只好苦着脸道:“臣不敢,臣是说,沈大人的伤该换药了。”
“朕来吧,你可以下去了。”声音不咸不淡。
被震惊到的老御医睁圆了眼,片刻后识趣地留下自己的药箱,安静地退了出去。
房内恢复了安静。
崇华沉默地看了沈言半晌,起身去打开药箱,身后忽然想起干涩沙哑的语声,可惜嗓子太哑,完全无法分辨说的内容。
崇华一震,猛地回头,便看到床上那人咬着毫无血色的唇撑起身子,又脸色发白地倒下去。
他欣喜上前,“你醒了,清远,你说什么?”
强撑起一丝意识的沈言半睁着眼,细密乌黑的睫羽染满了水汽,低低说了一个字。
自幼只被别人照顾、从未照顾过病患的崇华愣了愣。
房门突然被推开,听了半天动静的樱桃红着眼睛进来,“公子是要喝水。”
瞪了崇华一眼便去倒水。
这少女天不怕地不怕,跟她主子倒是有一拼。
崇华却不恼,闷声立在一旁,樱桃嘴却不闲着,一边倒水一边咕哝:“又是为了你,又是为了你……”说着说着竟然抽噎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五年前是为了你,现在又是为了你。这次倒好,险些把一条命搭进去……”
“五年前?”崇华脸色一变。
樱桃慌忙住了口。
崇华目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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