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惊鸿》第8章


颜颐点了点头。
其实本来是陆舆请他们去陆家的,颜颐拒绝了,而后顾老先生才出了这个办法。
次日,枫阵拜谢顾老先生,本想离开,颜颐却坚决不让他走,只能再休养几日。
“我真的已经好了,风寒也没了,颜孝正,我想出去?”
“医师说你还未好全,还是再过两日。”
颜颐最擅长的就是拿医师来压他,反正欺负他不懂医理。
“那我只是在附近走走,整日待在屋子里好闷。”
“那好吧,”颜颐勉强同意了。
顾家是扇月的大家族,虽比不上枫家,却也是底蕴深厚,不可小觑,最难能可贵的是顾家少有骄奢之气,府中子弟皆待人谦逊,当然也是有极个别的奇葩。
才在城中转了一圈,枫阵就听到了不少关于顾府某位郎君的奇事。
“顾小郎君啊,三岁就能舞剑,五岁找人挑战,被人划伤了脸颊,十岁进山抓猛虎,与猛虎搏斗……”
“你这话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进山砍蛇,”有一人反驳道,“那蛇啊,长七八丈,长着两个头,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小,喜欢吃人。”
听他们说的有趣,枫阵也跟着听了起来,一边听,一边还问些问题。
“那照你们这么说,这位顾小郎君岂不是虎背熊腰的大汉?”枫阵笑道。
“差矣,”旁边桌走来一人,“谁说能抓猛虎的都是大汉?”
“不是大汉,那如何能与猛虎搏斗?”枫阵道,然后他就发现颜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难道他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来人走近一步,抬起左手,距离枫阵极近,颜颐见状,伸手拿剑,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过枫阵并非练武之人,不知道颜孝正那一瞬想了多少,他只看见来人轻轻抬起手,然后自己的手上传来刺痛感,再看时,自己手中的酒杯已经到了对方手中。
那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叹道,“好酒,可惜酒杯太小,店家,换大碗,再来十斤酒。”
说完,他便在枫阵左手边坐了下来。
“敢问兄台名姓?”枫阵问道。
“东陵顾徽,字季乱。”
“薄郡枫阵,字蕴容。”
顾徽眼带笑意地看向颜颐,“想必这位就是纯璇剑颜孝正。”
“正是。”
相较于顾徽的自来熟,颜颐的回答就显得很平淡。
“孝正兄似乎不太欢迎我。”
“香花刀顾季乱,今日得见,荣幸之至,”颜颐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
枫阵有些错乱,说好的一起当纨绔子弟,世家大少,颜孝正你怎么还和江湖有一腿,尽说些他听不懂的词汇。
不过他的刀在哪里?想着,枫阵偷眼瞧顾徽的身侧,长刀没有,短刀也没有。
“徽可有哪里不妥?”顾徽自然注意到了枫阵的小动作。
被人抓到,枫阵微窘,但还是实话实说,“你的刀呢?”
顾徽闻言,哈哈大笑,笑过后便道,“蕴容兄真是个有趣的人。”
枫阵不解,他不过是问刀在哪里?难道这是什么不能问的事,可颜颐问得,为什么顾徽的刀就不能问。
见枫阵不解,顾徽继续道,“蕴容兄当真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枫阵顿感头皮发麻,他似乎真的问了一个糟糕的问题,一旁的颜颐解释道,“他的刀是刻刀,你自然找不到。”
为什么是刻刀,枫阵很想问这个问题,但他不敢再问下去,再问,怕会暴露他不是本人的事情,后面说话也谨慎许多。
顾徽也没有再提起类似的事情,而是问起了几天前的比试,这段时日,他一直跟着家中兄长在治水,忙得脚不点地,最近终于有了空闲,才回城中,一进城,他就听说了几天前发生的大事,陆舆挑战枫阵,前者断指,后者吐血,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他听到的版本已是十分妖魔化。
如今见了真人,正好问问事情原委。
枫阵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至于陆舆断指的事情,他刚听到时,吓了一跳,这些人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动不动就来一刀。
“你是说你是因为看了那碑文才吐血的?”顾徽敛了笑容。
“是啊,”枫阵有些不敢接话了,可这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好说的。
“不止是蕴容兄,我第一次看到那碑文,当晚回去便做噩梦,之后几日皆是如此,请了好多医师都看不出病因,只说是受了惊吓。”
“那后来呢?”
“后来过了月余,便自己好了。”
“那也未必与这碑文有关,”枫阵道,他记得刚看那东陵碑时,并无异样,只是写到一半,才觉情绪激荡,上回颜颐舞剑之时,亦是如此,也许他这身体本身就受不得刺激。
“也许吧。”
☆、第 9 章
几人又谈了一阵,新上的酒壶空了,顾徽觉得还不尽兴,又想邀两人去顾府,听闻两人这几日一直住在顾府,直叹不能早几日归来。
当晚,顾徽拿着酒壶敲开枫阵的门,想邀枫阵月下饮酒,被隔壁赶来的颜颐阻止。
“医师说蕴容这几日不宜多饮酒。”
那位就说过几句话的老医师又被搬了出来。
“那就不喝,”说着,顾徽让仆人将酒收起来,接着道,“我有一些书道上的问题想请教蕴容兄,不知蕴容兄愿不愿赏脸?”
白日,颜颐报出了顾徽的刀名,却不意味着顾徽是个武夫,相反的,顾家文人居多,顾家的刀也是文人的刀,用来刻碑文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顾家刻的碑文能体现书者的心情,最好的保留书者的原意,许多家族和顾家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其中就包括以书道闻名的枫家。
枫阵回去后马上就查了书,看到这一茬,心中后悔不已,颜颐都能认出顾徽,没道理他这个枫家的人不知道。
顾徽也许不会怀疑他的身份,但会怀疑他的用心,还好顾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然可是给两家拉了仇恨。
发生了白天的事情,枫阵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顾徽也不是随便找的借口,顾家刻碑,也善书,遇到懂书之人,自然要讨教一番。
枫阵刚来这个世界时虽不知所措,但在枫家熏陶之下,加之原主长久的练习,他倒是学了不少,两人秉烛夜谈,始有相见恨晚之感。
次日,顾徽本想邀枫阵到附近爬山,却得知前几日刚堵住的河堤被冲垮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人就跑了。
接下来几日,枫阵一直寻思着告辞离开,离开之前,先告知顾徽一声,可顾徽忙得都看不见人影,枫阵连续几日都等不到他,便问了所在。
顾徽本就不胖,几日不见,人又消瘦不少,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见到枫阵两人,勉强露出笑意。
枫阵刚欲出口的告辞之语就变了,“季乱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今年雨势比以往都大,河堤已经拦不住了。”
枫阵想起前人的治水之策,便道,“那改道如何?”
“附近的河都淹了,没法改,”顾徽叹道。
“水患如此严重?”
顾徽没接话,而是带着枫阵和颜颐两人来到水患泛滥之处,那里农田尽毁,房屋残破,他们脚下本是一条泥道,如今滚滚河水奔流而过,河水上漂浮着牲畜的尸体,还有没能逃脱的百姓,景象惨不忍睹。
“现在只能将百姓迁出,等大水退去,”顾徽说这话的时候,透着无奈。
“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事情?”枫阵认真道。
“你?”顾徽意外。
“还有我,”颜颐道。
“两位有如此好意,我这倒真是缺人。”
顾徽说完这话,就给两人分派了任务,枫阵整理登记水患后的损失,颜颐则被派去管理灾民。
枫阵的任务很繁琐,但也较简单,颜颐就比较惨了,大多数灾民还算好管,但有不少灾民带头闹事,颜颐本是端方君子,饱读诗书,哪见过有人把各种器官挂在嘴上的。
刚开始,颜颐还想以理服人,后来,再说,直接按律令处置,处置了几人后,那些人也就安静下来。
几日后,灾民暂时脱离危险,疫病也及时控制住,这几日天气都很好,暂时没有下雨的迹象,大水也渐渐开始退去。
看到这些变化,枫阵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抄写登记的速度也更快了。
他还记着今日顾徽离开前说的话,“等晚上回来,我请你吃好吃的。”
为了这句话,他也要早点完成。
傍晚,颜颐回到营中,枫阵正好抄录完,“季乱可跟你一起回来了?”
“他一人先走了,怎么?他没回来?”
“他说要请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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