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惊鸿》第66章


“孝正,你今天很不对劲。”
少年已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颜家小郎,那个骄傲的小孩越长越高,就像一块美玉,磨去了棱角,温润雅致,风神俊秀,还学会了撩人。
“蕴容。”
和往常不同的语调,似百转千回,又似低吟。
“孝正,你早点睡吧。”
枫阵刚走出几步,衣袖被人抓住,后背多了些重量。
“那要不我陪你,”枫阵假装如平常一般,在友人家借宿。
抚着柔软的发丝,枫阵轻轻哼起童谣,那是母亲以前哼给他听的,时间久了,他哼得乱七八糟,但也起到了催眠的作用,枫阵很快便入睡。
见枫阵睡着,颜颐起身,走到房外。
“小郎君深夜到访,是有要事?”
“如果蕴容问你们,绝对不能透露问心崖的事。”
护卫连连应下,见颜颐要走,又问道,“那要是碧昕说了出去?”
“你们只要保证话不是从你们嘴里出去的。”
次日清晨
“孝正,我怎么觉得脖子痛,”枫阵摸着后颈,用手按揉。
“你昨晚靠着床柱就睡着了。”
“哦,”枫阵随口应了声,脑中迷迷糊糊,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何时睡着,一觉醒来,天光大亮,门外还有人敲门。
门外传来顾徽的声音,“孝正,蕴容在你那里吗?”
“你让季乱先等一等,”枫阵慌乱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若是往常,他也不会如此,可当他产生了旖旎的想法,一切就不一样了。
穿戴好衣物,又一阵兵荒马乱,顾徽见到了枫阵,脸还是那张脸,人也是那个人,可他觉得有些违和,一时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季乱找我有何事?”
一提起这事,顾徽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也没空注意那所谓的违和感,“对了,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紫萧的声音,我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原来是跟花前辈的声音相似。”
枫阵道,“他们之间差了几百年。”
颜颐也道,“而且花前辈能模仿所有人的声音。”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顾徽低头思索,“可他们的声音太像了。”
枫阵分析道,“若是能见到画像就好了,紫萧说不定真跟花前辈有关系,花前辈的琴这么好,也许也是得了紫家传承。”
“那花家的模仿又怎么说?”颜颐问。
“花家真的擅长模仿?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如果花家擅长模仿,那为何历史上没有记载,而且我发现前辈在模仿的时候,身上的气是停滞的。”
顾徽不解,“这有何问题?”
“据若明先生所说,香花刀和纯璇都需要大量的气,才能发挥它们本身的力量,但这也需要使用者相互配合,不仅是香花刀,黄家的画阵,碧少卿的苍崖剑,卫景范的雀屏双刀都是如此,可以说,各个家族所具备的能力都与气的使用和配合有关。”
两人听后,都明白了枫阵所要表达的含义。
这些兵器只能由特定的人使用,就是因为家族传承不同,也正是有了这些传承,才会诞生这些兵器。
顾徽道,“若花家的模仿也是一种能力,那应该也要用气,可花前辈却没有用,那他是如何做到的?”
模仿人的说话声音,动作习惯,模仿剑法,笔法,似乎真的什么都难不倒花家的模仿能力。
枫阵看着两人,他们各自都有猜测,却谁都不敢说。
“花前辈靠的也许不是模仿能力,而是惊人的记忆,还有大量的练习。”
然而他们谁也不信,若花琼只精于口技,或是棋艺,或者剑法,他们尚且还相信,世上多是偏才,很少有全才,就算有,也是全而不精,因为人的时间是有限的,花琼的天赋再惊人,也需要适应环境。
几人想不通,便直接去找花琼,然而进了内院,才发现花琼不在,只有一个傀儡尴尬地掩饰。
这回却不像上回,几人早知活傀儡一事,自然将目光放在它身上。
木偶尴尬无比,想着如何掩饰,偏偏兄弟不给力,‘蹭蹭蹭’跑了过来。
“他怎么不在房里?又出门了?”
这回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过去了,两个木偶和三个人静静立在那,掩藏秘密的不知如何解释,发现秘密的不知如何开口。
等了半晌,顾徽问道,“花前辈在吗?”
先来那木偶答道,“不在。”
“那前辈何时归来?”
“不知。”
“那打扰了。”
几人迅速告辞离开,两个木偶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木偶道,“你刚才回答得太僵硬了,都快赶上姬望那张万年不笑的脸。”
“那我要怎么回答,难道要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是这副样子,然后毁了我们的一世英名,”木偶全身零件咯吱作响,他生前脾气就暴躁,换了副身子,没有那张凶狠的脸,依旧如此。
另一个木偶叹道,“我们哪还有什么一世英名,谋反叛国,这才是我们的罪名。”
一说起这个,他就更气,“谋反?我大哥为了救他,死于乱箭之中,父亲不愿投敌叛国,甘愿死于敌将之手,我们一家人对他可谓尽忠尽职,可曾做过半点对不起他的事,然而四方安定之后,他竟然怀疑我要谋反,若是想谋反,何必等到那时。”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他是怕我们功高震主,唉,都过去了。”
漫长的时间并没有忘记那场杀戮,报仇的心愿也越来越强烈,也许有人想忘记,终究归于三个字,不甘心。
不甘心本该到手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甘心那些死去的家人,不甘心被困于如今的一方之地。
他们在谋划着复仇,被谋划的人又何尝不知。
楼阁之上,一人放下手中茶盏,问来人,“他去了哪里?”
“东宫。”
“那不就是太子的宫殿,他去那里做什么?”身边之人道。
来人道,“要不要入宫查探?”
“不用,会被他察觉,你只要守好门口,看他从哪里出来。”
☆、第 83 章
雪伏皇宫
那里有一座宫殿,曾经无比热闹,现在却冷冷清清,无人愿靠近,只偶尔,有侍女仆人进出。
“真可怜啊,这么小,”有宫女掩面拭泪。
“有什么可怜的,他一生不用愁吃穿,哪像我们,明天会怎么样还不知道。”
“夫人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就?”
有年纪大些的宫女道,“这宫里死人很正常,就昨儿个,还抬出去了一个。”
宫墙之内,一个小孩静静坐着,将这些话收入耳中。
“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小孩抬头,面前站着一人,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多么残忍,要让一个孩子面对生离死别,还要让他面对宫廷的斗争,然而他不得不残忍。
“是。”
“舅舅,你带我走好不好?”小孩死死抓着袍衫。
“现在不行,舅舅还有事。”
“那什么时候可以?”
那双乌黑的双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心底某处闪过一丝犹豫,又消散而逝,花琼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卷,交给小孩。
“收好这幅画,将来舅舅会回来拿回它,等到了那一天,舅舅就带你走。”
“我会好好收着这幅画,等着舅舅回来,”小孩将画收拢在怀中,目光所及,是那逐渐离去的身影,他是多么想一起离开,再回到那座无忧无虑的山上,在那庭院中嬉戏,而一转身,就能看到母亲,还有花琼在等他。
人影渐渐模糊,窗外传来宫女小声的谈论,她们谁也没发现有人来过,又离开。
“他从凤凰殿出来,又去了丞相府,还要再跟吗?”
“不用,辛苦你了,景范。”
待卫仪离开,身边那人开口道,“他先去了东宫,又去凤凰殿,还去了丞相府,皆是故人之所,若是为了叙旧,也不用这么急着去,总觉得像是在……”
“托付后事。”
“他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将近?”
“他不是这么容易死心的人。”
他太了解他了,就如花琼知道他会下在哪里,他也很清楚花琼的性格,算到最后一步,算无遗策,所以在战场上,他总是最后的赢家。
然而人心不是战争,想要算出一个人的行动,掌握那人的弱点,却是花琼不擅长的。
这样他们才是最好的搭档,花琼帮他打下了江山,而他联合几大家族的势力,坐稳江山。
唯一一点缺点,就是他太容易被感情控制,无论是枫巽也好,还是那些将领也好,花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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