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秋》第5章


小吃街的尽头是个丁字路口,往左走是丁豫朗的母校,往右走是条繁华夜市街。丁豫朗想起当年有朋友进了货晚上到夜市街来摆摊,自己还帮他来吆喝过几天,一时十分怀念,非拉了闻捷一起逛逛夜市。夜市街上大多卖些小精品,因此逛街的多是女孩子,偶尔见到几个男生也是帮女朋友拎包的命。两个男人结伴走在这条街上虽然说不上是奇怪,但多少有点突兀,闻捷脸皮薄,想催着丁豫朗赶紧走,不料丁豫朗竟然拉了他钻进一家玩偶店,拣了个半身大的机器猫要付账。
闻捷莫名其妙:“你买这个做什么。”
丁豫朗坦然一笑:“送你啊。”
闻捷急了:“我不要你的东西,男生哪有玩这种布娃娃的。”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要是不愿意拿回去,就先放在我家里,见猫如见人。”说着又往那机器猫的口袋里掏了掏,“都说这里面什么都有,在家想你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变出来。”
于是两个男人走在夜市街上,年轻点的那个空着手,年长点的那个抱着个大娃娃。空手的总想往旁边靠,故意拉开些距离,抱娃娃的腆着脸皮往上凑,像块粘皮糖甩都甩不开。不时有几个女孩子看过来,一脸了然地窃笑,惹得闻捷愈发地不好意思,头低得都要贴到了胸口上。
“她们以为我们是一对呢,你再摆这副害羞的样子,不就是把她们的猜想坐实了?”见闻捷还是低头不说话,丁豫朗又笑吟吟道,“我原来以为你不愿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看来也不是嘛,难道你其实也对我…哎呦!”
见丁豫朗又开始满嘴不着调地开他玩笑,闻捷又羞又恼,抬脚狠踩了他一下,丁豫朗呼疼求饶:“小闻,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可别踩我了。”倒像是被不讲理的小情人欺负了还要委屈地讨好,经这一下,看过来的人更多了。闻捷气急:“我走了,你自己回去吧!”说完大步走开。
丁豫朗也不上去追,笑眯眯地抱着机器猫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他快步走在前面,看着他瘦长的腿灵巧地向前迈动,一步一步好像踏在自己心上,咚咚咚的。
闻捷走到学校门口时往回看了一眼,见丁豫朗还跟在自己后面,便停下了步子在原地等着,丁豫朗心中一软,跑上前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理我。”
闻捷皱眉:“脸皮这么厚的人真是第一次见。”
丁豫朗毫不愧疚:“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况且为了追到我的小闻,脸皮本来只有二两,现在至少要厚到三斤。”
闻捷笑他:“何止三斤,我要是你,脸皮重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丁豫朗见他笑了,心里觉得甜蜜,道:“我送你回宿舍。”
闻捷断然拒绝:“你可别再抱着这东西跟我走在一起了。”
丁豫朗不依不饶:“那我把它放在车里,让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嘛,嗯?”
闻捷一脸嫌恶:“你竟然还撒娇。”
丁豫朗做出一脸委屈:“三十岁的男人真可怜,连撒娇都不能。”
闻捷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下来。二人在昏昏黄黄的路灯下往回走,丁豫朗假装不经意地触碰闻捷的手,都被对方避开了,丁豫朗叹了口气,道:“小闻,我是不是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闻捷想了一会儿:“看着不像好人,但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
“以前没人像我这么对你死缠烂打吧。”
“也有过。”
“哦?”丁豫朗来了兴致,“也像我这么油腔滑调?”
“不是,人家清高得很,长得好看,又会画画,自恋得像水仙花。”
闻捷的话让丁豫朗一阵警觉,隐约觉察到那个人与闻捷关系匪浅,甚至有着至深的纠缠:“那他——得手了?”
即便前几天刚下过大雨,南方九月中旬的夜晚也只算得上凉爽而已,闻捷却突然间明显一个寒颤:“没有,他死了。”
丁豫朗发觉了他的异样,此时更确定了刚才的猜想,心中怜惜闻捷,又暗道不妙——跟死去的人争地位,何其艰难。
而闻捷此时又补了一句:“为我死的。”
“啊。”这一声像惊叹,却又没有丝毫力度,最后变成一道弱弱的气声,丁豫朗再说不出其他。丁豫朗想就此抱紧闻捷,用自己的温度抚慰他刚才那一阵寒颤,又为自己哀叹,跟死去的人争地位已然足够困难,跟为他死去的人争地位,难上加难。
二人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道了别,丁豫朗依然目送着闻捷消失在宿舍楼的楼梯拐角处。丁豫朗回到车上,看到副驾驶座上那个咧着嘴笑的机器猫,没好气地朝它一锤:“叫你笑,叫你笑。”又把它给摆正,“跟我回家去。”
回到家里,丁豫朗把巨大的机器猫端端正正摆在沙发上,又从玻璃瓶里抽出一枝玫瑰花,□□机器猫的大口袋里,左看右看觉得满意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闻捷,附上文字:机器猫的口袋变不出你,可惜可叹,不过幸好还能变出玫瑰花,今后大概还可以变出更多好东西,都想送给你。晚安。
而闻捷那通常仅有两个字的回复却等了很久都没等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又是周六,丁豫朗趁下午去了趟超市,估算了闻捷结束兼职的时间,把车停到公车站附近,专门到车站里等他。远远看到闻捷朝这边走来,丁豫朗想着今天多少要稳重些,等到他走近了才柔声打招呼:“小闻,我来接你。”
闻捷好似看惯了他的死缠烂打,也不再推脱:“谢谢你。”
上了车,闻捷听到从后座传来扑腾扑腾的声音,看过去发现竟是一袋活虾,丁豫朗解释道:“刚才去了超市,冰箱总算可以填满了,今晚上不会再让你肚子饿得咕噜叫还吃不上饭。”
闻捷一阵不祥预感,见丁豫朗果然又把车开到了通往他家的方向,这时候又不能跳车,闻捷一阵气闷,任丁豫朗怎么逗他说话都懒得搭理。到了家,丁豫朗把一袋一袋的东西都放进冰箱,又拿了茄子,鲜虾,排骨,鸡蛋和西红柿走进厨房。闻捷奇道:“你竟然也会做饭。”
“独居男人的生存技能而已,手艺不精,不挑味道,只管饱。”
没想到闻捷笑了起来:“我也来帮你吧。”
这可是意外之喜,丁豫朗乐得像是把观音请进了厨房。闻捷在一边切茄子,丁豫朗烧了锅热水,把鲜虾往里倒,几只负隅顽抗的虾从锅里蹦出来,有一只还蹦到了闻捷身上,把闻捷给吓了一跳。丁豫朗哈哈大笑地抓住它:“它知道我喜欢你,以为跑去跟你求情就能保命。”
闻捷也忍不住笑:“我没那么好的心肠,煮熟了第一个就吃它。”一时间厨房里的气氛竟也十分轻松祥和,二人手里忙不停,不时说上几句话,闻捷刚才那阵因为被再次诱拐而生出的闷气也在这烟火味中消散了。
“现在的孩子像你这么会做饭的可不多了。”
“我从小跟爷爷一起生活,家里开了个杂货店,爷爷每天要看着店铺,都是我做好了饭给他送去。”
“哦。”丁豫朗若有所思,闻捷从小过着祖孙相依为命的生活,难怪对爷爷感情极深,爷爷去世后再没了亲人,家里的存款大约也有一些,但除了支付学费,剩下的也许并不够应付生活,所以必须靠兼职赚钱。理清了这些,丁豫朗对闻捷愈发地心疼怜爱,等闻捷做完了手上的活后坚决不让他再干其他,非要他到客厅里坐着看电视。
三菜一汤做好,丁豫朗招呼闻捷过来吃饭,闻捷洗了手就要开始剥虾,不料被刚做好的鲜虾烫了一下,丁豫朗把他的手拽过来呼呼地吹气,趁机揉捏着他的掌心,甚至把手指拿到唇边轻啄了几下,闻捷红着脸抽回手,道:“吃你的饭吧。”
丁豫朗占到了便宜,心里美滋滋,嘴上又要开他玩笑:“别只顾着我啊,小闻也多吃点。”
这话倒说得像闻捷有多关心他似的,闻捷自知嘴上斗不过这个老油条,索性不再理他,埋头吃饭。不料丁豫朗还不放过:“还好刚才不是烫到了嘴,不然就只能嘴对嘴帮你吹了,哎!”
闻捷给他气笑了:“流氓!”
丁豫朗挺起胸:“正是!”
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顿饭倒也吃得开心。收拾好碗筷,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丁豫朗侧过脸去看旁边的闻捷,看他侧面挺直的鼻梁,嫩色的嘴唇,发现他白皙的脸上还分布着不明显的点点雀斑,丁豫朗几乎克制不住想朝着那浅褐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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