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鲧,瑞草》第17章


,可纵使它睡不着,它也不肯转身回去。
与鲧本是想着它非赖着自己也与它一同卧下,那怎么的也要跟自己在这衾褥里说会儿话的,可自己刚躺了进来,它就转身向里,还说是要睡了。他就这般盯着它的后脑勺与那个细条条的总之是算不上宽厚的背,思忖了会儿。忽地,像是看出了些什么,想它一株夜夜挂在他身上才睡得酣畅的芝,这会儿倒扭捏了起来,该不会是这一株植株也长了凡心,这会儿凡心动了起来,才有如此行径?与鲧忽又回想起在那间仙藻阁门前这小芝又是嚷出声又是推开那些姑娘的样子,这么一想,倒也通了,原是如此,醋味好浓啊。
与鲧还是在盯着这芝的后脑勺与它那个与他一比就显得细条条的背,同时还回忆着之前的点点细节,一想到这小芝先前好大的一阵醋劲与现如今这会儿的扭捏,不禁心情大好了起来。
可如今是该怎么办,予它解释一番吗?就说是你喜欢我,你这种种的表现就是摆明了你是极中意我的。可再想了想,这株芝蠢钝得很,就算是予它解释何为凡心、何为凡心萌动,它也是不能明白的。那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生起一条计,一只手便搭去了那芝的一侧腰上,倒是立时明显察觉这芝整株都僵硬了起来。他凑了过去它耳边,跟它讲:“瑞草,我跟你说故事吧。”那小芝一听他说的这话,把肩一拧,头朝布衾里埋得更深了,讲:“哪个要你讲故事了,这个时候不早了,不听了,我要睡。”与鲧见是要跟它讲故事它也不为所动,竟扭捏得这般。就再凑了上去,把那个闷着它头的布衾往开了去扯扯,露出它的那边耳朵,凑近了跟它讲:“其实,我今儿身子骨有些不大舒泰,正想你赠我点涎水,不是你今晚上还在澡桶里讲,说你涎水的药性很强的?”
那芝一听他说的这话,不明白为什么,这会儿就是觉得臊死了。那日被他巴着嘴汲取它口中口液去喝时也没有什么臊的感受,只是觉着不舒服极了,气儿都喘不上来,就是被他一气儿地巴着,连吸带啃的,还粘乎乎的,湿哒哒的,一嘴的腻滑。而今晚在出去街上之前泡澡那会儿,它提出给一些口涎给这恶人关心着的那病人时,本意也是没什么,之于它,不过也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桩事,它们芝的口涎都是清润得很,比山泉水微稠微甘一些,它只需送一些出来入瓶中,哪个病者需要便给哪个拿去饮罢了。
可是这会儿,与鲧说他自己体有不适,要它“赠”些口液,它道不明是怎般的心境,竟就是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像是这嘴对嘴地被他汲些口液去是件多没羞没臊的事儿似的。
它不理会与鲧跟它讲的那些像是带了点什么别的意味的话,用手肘死命将他拱远了些,再伸手快速地将那头被与鲧扯远了的布衾一角给拉了回来,把自己的头再埋了进去。
与鲧见它这样,肠子也快笑痛了。想着这芝平日里不都是一副没羞没臊的样子吗,不是脱得□□、前平后平上平下也平地在自己面前晃悠,就是没事就把手探过来自己身上,朝那处它好奇至极的地方左右上下地仔细摸一遍。这般没皮没脸,不知“羞”字如何写的人,如今这般也真是头一遭,开了些窍下来,多少有些“臊”的觉知了。
只是它这般,总是把头埋着,那自己可怎么办,他也不多想了,一把将那角被这小芝用以掩埋它那颗头颅的布衾给扯开了去,把这株小芝掰正,由上而下俯看着它,看它脸上竟有两团红晕,就问它:“呦,脸怎么红了?”明知它也答不上来,可还是要问问。它两眼骨碌碌转了两转,讲:“不知道。”他也晓得是这个回答,跟着他就讲:“我之前跟你说要你赠些涎水予我,你怎么不理会我?”它讲:“我看你还不是这般力大如牛的,哪里有什么不舒泰?我……我的口液只用来医病救人,才……才不给你这没病的人作无聊时的消遣!”与鲧一看它这副誓死不从的模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高风亮节呢?”
这芝不要回答他,把头一拧,看也不看他。与鲧想了想,道:“唉,其实,我一开始没有跟你讲,我一开始去寻你就是为了医我自己。我本是长白山玄菟岭的一只黑熊精,前阵子有一个凶神来我住处,非要我迁出,因他要我那处做洞府。我自然是不肯依从,与他打斗了进来,可想也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对手,仅几个回合就被他大伤,之后一直气血大逆。我爷爷为了救我便在我们那处山里找紫芝,还因此摔断了腿。我等身子稍好了后,便来到你们佛子岭这处寻赤芝来了。如今吧,救我也是次要了,我就总想着把我爷爷的腿给医好,故而每日跟你索取些浴足水。那日汲了你的口液饮下,浑身顿觉舒泰,还想着不如不要伤了你性命,仅是问你讨些涎水饮下,籍以苟延性命,哪知你这般凉薄,便是连这小小的央求都断然回绝了我。”弥天大谎。
与鲧自顾地说着,一脸悲戚的神色。
可等他再一低头,就见仰躺着的那株芝听得眼圈都红了。它揉了揉已经蓄了不少眼泪水的眼睛,讲:“你不要害怕,你要多少拿去便是了。”
与鲧一想,瞧自己刚刚那谎话编派的,比故事都好听。他低了头下去,说:“这可是你说的。”
第 16 章
昨儿夜里,这心思尚不复杂、极易轻信人言的小芝经那有心之人一顿好唬,听他那编派出来的话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一想到眼前的是一只“身怀”要紧内伤的黑熊精,而这黑熊精的爷爷,也就是一只老黑熊精,竟为了救自己的孙儿而寻觅紫芝还给摔折了腿,多可怜可悯啊。于是,这个蠢钝的,就叫人又巴着嘴汲口涎汲至夜深,子夜都过了,它满眼的慵倦,他竟还没松口。这芝确实有种它自个儿快被吸干了的感觉。
而这一早上醒来,这芝就忙上了。先是推了推与鲧,要他快些起身。与鲧觉着奇了,这倒是头一回它早上起来不要自己对它一阵猛摇的。它这这么早起身,是要做什么也不得而知,便问它:“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你不再躺会儿?”它道:“你快些起来张罗人去取水来呀,我得浴足,也好给你爷爷快些送过去。”与鲧早就忘了还有这事,想来也是好笑,若是鹤翁知晓自己已被他讲成一个老黑熊精,想必会是十分地不解意并带上几分薄怒。他是觉得早上起来后泡一桶给鹤翁送去便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这辰时都还未至,他便懒着不肯动。这芝见他竟动也不动,就又开始晃他,讲:“你倒是起来呀。你爷爷的腿都摔断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上心呢?”
与鲧昨晚上讲了一个弥天大谎,这会儿也不能不去圆这谎,多少也是得做出些样子。便起身去弄水,他倒也不用张罗这家客栈里的人去帮他弄来水,他自己只需移些他们长白山那一脉极北处的一座岭上的雪水,溶了来弄温暖了,再给这小芝浸足。
这芝见水已弄来,便将双足浸入。它也并无多少心思好想,只是倚着一角柱子,随手拿来一只昨日买的小玩艺细看了起来。与鲧看着它,似是有几分看不真切,就觉着这早上看它,那模样上仍是好看得紧,可美则美矣,倒像是多了几分少年公子的风流,而少了些初见它时的那种眉梢眼角带着的娘们儿气。道不明这种觉知,倒也并不是说它硬朗了起来,只是多了几分风流,像是个更长大了一些的男孩儿了,气韵上少了些那种说不清是雌是雄的别扭。
他根本是细数不明如今望着瑞草那张脸时的感受的,只一味自己胡乱忖度着。哪知这芝一抬眼,讲:“你老望着我做什么?”他有些尴尬,道:“没什么,只觉得你脱了些稚气,愈发像个俊朗的小公子了。”它问:“当真?”他点点头。它虽不甚会意那稚气到底是什么样的气,也不甚明白这俊朗究竟是哪般的俊,只晓得这应该是夸它的话,就笑了笑,却又不晓得要答些什么,只是又低头继续细看它手上那个小玩艺去了。
三刻钟过去了,这芝可是主动得很,将双脚由水中抽^出,一边抹干脚上的水珠,一边还问道:“与鲧,可要我再泡一阵子澡?也好……”话还未说完,便被截住,与鲧摇头,说:“你就少操这份心吧。”这芝点点头,“哦”了一声后,也就不再多问了。
它泡完了脚,套上足袋后就傻傻地坐在榻边,也不讲话也不朝什么东西看去。与鲧将灵芝浴足水移去鹤翁那里之后,回过头来一看那芝竟还是坐在榻上,鞋也还未套上,呆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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