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96章


的碑冢,于长夜与昏黄的灯火下无边无际地蔓延着,衣轻尘落脚于这片土地,山风吹来,较其它几峰都要阴森很多。一轮圆月悬于山崖边,更添清冷。
衣轻尘疑惑地望着如英,如英却领着他继续朝前走,二人穿梭过一片又一片碑冢,借着坟头风灯的火光,衣轻尘竟是认出这片乃是“沉”字辈弟子们的墓葬,每座石碑上都撰写着该弟子的名号,位份,在灵山居住的年月以及死因。
衣轻尘一路走一路看,惊异地发现这片“沉”字辈弟子们的死因竟都是清一色的战死,而自记录上的时间来推算,正是十数年前食髓教攻上灵山一役。
这些战死的弟子们的碑冢都以黑石所塑,于月光下似明镜般透亮,看来庄重非常,衣轻尘在心中拜了一拜,随如英又走了一路,方才在道路尽头瞧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沉生。
彼时他正站在一座不起眼的矮坟前出神,待听见二人的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与如英笑了笑,“劳驾你将他带来,辛苦了。”如英只略微点了点头,便退到一旁,给衣轻尘让出了一条路来。
沉生亦向衣轻尘招了招手,衣轻尘便走了过去,可待沉生看清衣轻尘的模样后,眼底原本酝酿好的一丝哀伤便又湮去,被笑意所取代,直不住捂嘴憋笑,“公子你,你是看不上我给你添置的那些衣裳吗?偏要穿药宗的女子式样?”
衣轻尘当即脸红了大半,忙将来龙去脉一通解释,沉生听罢,便笑得更欢了,直指着如英道,“你当真宠着那丫头,明明有暗道可走,你偏要领着公子走大道,阿依那丫头要搞怪,你也不拦着,啧啧。”
衣轻尘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沉依并如英两人合伙耍了,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如英,如英却秉承着一贯的冷淡,只抱剑而立,全然瞧不出是沉生话中的那类人,沉生也晓得衣轻尘不信,只走上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如英便是这样的人,你不必搭理他,看,这就是你要找的大师兄的墓。”
衣轻尘听闻此为花沉池墓穴所在,当即抛却一切心思,只一股脑顺着沉生所指方向看去,然在视线尽头,只有一座被刨得七零八落的土坑,断作几段的石碑被随意地丢在一旁,石碑下还压着些碎掉的棺椁木片,衣轻尘当即便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三两步走到土坑跟前,坑里只剩下一具被拆的很碎的棺材,棺材里已什么都不剩下了。
沉生走到他跟前,与他解释道,“其实大师兄的坟被挖,也不是第一遭了,当时大师兄埋下后不久便有人来掘,将里头的东西一并盗走了,后来灵山翻修了一次,又被人给挖了,后来翻修被盗已成了家常便饭,谁让他是钻研出起死回生之术的人呢。”
衣轻尘却有些难以置信,“那他的尸骨呢。。。。。。”
“尸骨啊。。。。。。”沉生却突然大喘气,不肯将话继续说下去,转而问了衣轻尘一个无关的问题,“你此番上灵山我记得应当不止是为祭奠大师兄吧?”衣轻尘虽为沉生突然转变话题的举动感到不解,但沉生的眼神却似看穿了一切,衣轻尘便选择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师父他性命垂危,我想给他寻些救命的药。。。。。。”
沉生却突然靠近衣轻尘,将脸凑近了些,贴在后者耳畔以极轻的声音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与我说的那味药材的名字?”
衣轻尘被沉生突然放低的声音弄得有些紧张,便也一并放轻的语调,“花耀木?”
沉生“噗嗤”一声轻笑道,“你果真忘了呢。。。。。。你好好想想,为何你会叫大师兄‘木头’呢?”说罢,将一块团花状的玉佩塞入衣轻尘手中,站直身子,从腰间拔出佩剑,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如英也拔剑转身,朝着沉生剑尖所指的方向看去。
昏暗的夜色中,一道又一道身影在逐渐靠近,偶有几个恰站在风灯火光所能照到的地方,正是清一色的无脸鬼们。
有些无脸鬼所持的佩刀上已是鲜血淋漓,衣裳并手上也沾着血迹,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这味道在场几人自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被夜萝以邪术复生的尸人的味道。
沉生捂着鼻子与如英道,“我总算晓得你为何不带公子走暗道了。”说罢,望着那群鬼怪冷笑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想凭着衣公子找到大师兄,不,可,能。”无脸鬼们只僵硬地歪了歪脖颈,而后似突然收到什么指令似的,一致拔刀冲向了衣轻尘。
沉生与如英当即挥剑上前阻拦这群无脸鬼,无脸鬼虽无甚大的本事,奈何一剑砍她不死,唯有断其头与四肢方才算的真正废了这些怪物,且她们数量众多,似打算以人海战术耗死三人。
沉生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应付的还算游刃有余的衣轻尘,“公子,你先走。”衣轻尘下意识道,“我不。。。。。。”沉生打断他道,“食髓教的目标是你,如果你不在此处,她们的进攻应当也不似这般猛烈。公子你很聪明,记得我与你说的,记住。。。。。。”
又一寒芒劈来,衣轻尘闪身躲过,在脑海中飞快思考沉生话里的意思。
偷药。。。。。。花耀木。。。。。。藏药楼。。。。。。机关。。。。。。坟冢。。。。。。
往昔沉生所言浮上心头,衣轻尘恍然大悟般看着沉生,方才意识到自相遇的第一日起,沉生便在处处暗示自己花沉池真正之所在,不过是因为自己忘却了一些关键的回忆,故而未有领悟他的意思。
花沉池,沉池只是字号,而他真正的名字,便是花耀木啊。
自己可真傻,怎能将这茬都忘了呢!
衣轻尘见沉生与如英正拼命拖延着这群无脸鬼,便连“谢过”二字都未来得及脱口,便急忙向另一侧奔逃,那些原本还在与沉生、如英奋战的无脸鬼们当即调转方向,要去追衣轻尘。
沉生与如英却将长剑一横,拦住她们的去路,前者轻笑道,“我虽不欺负女人,但怪物可不算在内。”
“。。。。。。喂,你们,听说过祭剑吗?”
衣轻尘于夜色中奔逃,他已许久未有感受过如此迫切的心情了,就像荒漠中迷途三日不曾饮水之人突然见到了海市蜃楼一般,只想拼尽一切飞奔到一个幻境跟前。
身后尚有追兵,虽在他屡次三番的躲藏下被甩掉不少,但仍有两三个头脑灵光些的仍在紧追不舍。
视野中,几幢建筑的影子渐渐浮现,衣轻尘往身后看了看,脑海中灵光一闪,脚下步伐突然加快,转瞬便没入了夜色中。
衣轻尘挑选的躲藏地点是一间矮房与院墙间的夹缝,他的右手边便是药宗最为奢华的建筑,八宝藏药楼。楼有七层,摆放药材的贵重程度也至下到上依次递增,毋庸置疑唯有抵达顶楼才有可能得到与花耀木相关的线索。
如此重要的建筑,守卫自然也较旁的地方更森严些。
衣轻尘好不容易才进入了这栋建筑所在的内院,而那些无脸鬼也很识相地未再跟进来,人数少如她们是肯定对付不了藏药楼旁放眼望去的二十余名守卫的。且这数量还只是药楼的一侧,一层。其它的三面并七层中,更有数不胜数的守卫。
衣轻尘在原地候了片刻,思索了无数种法子,却都被藏药楼守卫的严密程度所扼杀,就在他已近绝望,想要孤注一掷时,内院中突然跑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随着她跑入内院的一刹那,所有守卫弟子的目光皆投了过去,其中两名拔剑出鞘,冲至她跟前,冷声质问,“谁?”
“我。。。。。。我是司礼殿的如会。”如会气喘吁吁地喘了片刻,目光却一直在院落中游离,似在寻找着什么。一名守卫女弟子戴上鹿皮手套,将如会从上到下细细检查了遍,方才对一旁看似负责掌管此地守卫的男弟子道,“是真的。”
那男弟子方才追问如会,“眼下门中危难,各峰皆自顾不暇,你只身跑来此处所为何事?”
如会慌忙翻找起自己的百宝袋,直将里头的偃甲小玩意翻得满地都是,方才翻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守卫们,“沉生大师兄在与无脸鬼的打斗中受了些伤,那伤中似带了黑血之毒,长老手头一时拿不出抑制黑血蔓延的药粉,特命我来取。”
那些守卫将字条上的朱笔反复确认了数遍,其中一人道,“确是宗主的印子。”掌管守卫的弟子方才将信将疑地放行。
如会赶忙俯身去拾地上的那些小偃甲,一旁的守卫弟子递给她一块黑底的牌子,催促她道,“近来事儿颇多,你领着通行令进去,早进早出,若是半个时辰还不出来,不管理由为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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