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115章


边那处。”
用手指在桌上比划了番,也不管衣轻尘能否看的明白,“最初的起火地点是城南的露天戏台,据戏台老板说,那夜他们演出过后,一群人照常去了客栈喝酒,只有那位被烧死的戏子,叫作竹取,因之前唱戏时有过一处失误,耿耿于怀,便留在戏班中再三练习,后来不知怎的台子便烧了起来,且那夜风大,戏台恰又建在风口,如此便牵连了半座城池。”
“当时戏班子里除了已死的竹取留着,其余人等都去了酒楼,故而起火的真正原因无人知晓。但是。。。。。。”
衣轻尘晓得重要的转折来了,便连咬饼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静候下文,江止戈便继续道,“因着近来白日里日头大,所以戏班子都是夜里开场,据戏班老板说,出事前,连着好几夜,都有位身着黑衣的客人来听戏,却又不肯坐在凳子上,而是拎着一个酒壶,坐在戏班子对面的高楼上头。。。。。。”
“我问老板此人的具体形容,他便道‘黑色的裙袍很长很长,哪怕坐在楼顶,裙摆都余了很长一段垂下,布料应当是纱的,因着月光能穿过去。头发。。。。。。应是披着的,面上戴着块面具,什么都不做,只一面听戏一面喝酒,末了也会抛下锭银钱,我等便只当是个怪人,未有多言’。”
如此形容,应是鬼面郎君无疑。
江止戈说至此处,敛了声,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衣轻尘晓得他一提及鬼面郎君之事便会情难自已,自己也不好追问,便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一旁喝茶的朝雨。
朝雨收到衣轻尘的眼色,不急不慢地饮尽杯中茶水,方才缓缓说道,“事后我等又去了一趟官府,府内存不下太多尸首,且正值天热,久放不得,已陆续被家属领回去下葬了。部分尸首的死因已由当地仵作验明,有些却无法给出明确的死因,比如竹取的尸首。”
顿了顿,将茶盏捏在手中转了转,淡淡道,“不过烧伤过后的尸首本就难验,若非灵山出身的专门弟子,料想仅凭这些当地仵作,也难说出个所以然来。。。。。。”
衣轻尘听出了朝雨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恰逢此时文章写至落款,花沉池将毫笔投入清水之中,合上书册,收入怀里,径直起身,“我去一趟县衙。”朝雨却未有起身,而是看向江止戈,“你带他去吧。”
因着朝雨官高江止戈一些,且赴往江陵追查鬼面郎君一事确是江止戈负责,因而后者也未多说些什么,领着花沉池出门去了。
房中一时只剩下衣轻尘与朝雨二人。
衣轻尘将最后一口饼子咽下,用手巾擦了擦手,面带笑意地望着朝雨,“所以我,应该做些什么来自证清白呢?”
朝雨回想起临行前国师与自己说的,会为衣轻尘设下些“考验”,却未直言考验的具体内容,便提醒衣轻尘,“等着吧,你可是禅机先生的爱徒,孙国师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若当真闲得慌,帮着抓一抓鬼面郎君也无不可,若当真能够抓住,也是大功一件,许能改变朝中不少人对你的看法。”
衣轻尘想了想,觉之有理,便起身收拾了一番衣着,推门而出,下楼时,刻意将目光投向昨夜啼哭的女人那处,位置上已是空空如也。
第87章 台上戏文
白日里的客栈十分热闹,肉香酒香自鼻尖飘过,嘈杂的人声里偶尔也会掺杂一两句有用的话语,衣轻尘在楼梯口撞见小二,问询戏台的方位,小二便指着客栈门前的长街道,“沿着这路一直往南走,能看见一座桥,过了桥就是城南,眼下那边到处都是烧焦的屋子,也没甚能辨路的建筑,公子你到了再找人问问吧。”
衣轻尘在脑海中捋了捋线路,谢过小二,悠然走上长街,神色之轻松,全然看不出即将要查的是大案命案,反倒更像是富家子弟酒足饭饱后街头消食遛鸟。
城北的街头还是比较热闹的,无论是说书的还是杂耍的,摊子前都围了一圈人墙,衣轻尘走马观花看了看,偶尔也会挤进人堆跟着这群人一块儿笑,打赏给这厮说书的两枚铜板,施舍给那厮乞儿一锭银子,又逛去书摊前翻翻找找,本只想找本识字的书帖,店家瞧他打扮的像极了风流公子哥儿,硬生生塞给了他两本古怪的画本。
衣轻尘不认得封皮上的字,随手翻了翻,结果只看了一眼,便面红耳赤地将书丢回了摊上,店家见状笑了两声,“想来公子还是更喜欢女人些?我本以为眼下龙阳之风盛行,公子又长得如厮风流,当好这口呢。。。。。。”不待店家把话说完,衣轻尘已经逃得很远了。
满脑子都是书中春意荡漾的画面,越是想要忘掉,便越是记得清楚,最后书中二人的脸竟是变作了自己与花沉池,衣轻尘惨叫一声,抱着脑袋贴墙蹲下,好半晌才平复了些。只是这样一闹,也失了继续闲逛的心情,便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耽误时辰,直接出发去城南。
越靠近城南,行人越少,道路也越发清静。
待跨过运河上架起的长木桥,眼前的景色便彻底不一样了。
阴风掠过,空气里夹带着淡淡的焦糊味,两三片冥币打着旋儿从眼前飞过,落入运河之中,衣轻尘望着河面上那漂着的、满满的黄纸,倏地便冷静了。
因着屋舍被烧毁,有些高楼已经坍了,衣轻尘走了好几条路,都被倒下的断壁残垣拦住了去路,无奈如他只得另取一策,听唢呐声的位置,只要找着送葬的队伍,便能寻得暂且通顺的道路。
如此寻了六七个队伍,方才入了城南深处。
他在空地上四顾片刻,确认周遭无人,借力跃上一栋高楼,鸟瞰四方,不多时,便大致确认了戏台的方向。
衣轻尘来到戏台跟前,入目是清一色的焦黑,损毁至这种程度,一般很难再找到有用的线索了,便只在戏台周围晃了几圈,想要碰碰运气。不多时,果真在一栋未有完全烧毁的墙壁上头发现了一个似云又似眼瞳的图案,衣轻尘当即便认出了这图案的模样,他在渭城举办盗会的前夕见过一次。
只是这图案究竟代表了什么,衣轻尘却想不起来了。记忆并未完全恢复如他只隐约记得,他在很多年前,应也见过这个图案,似乎很重要。。。。。。
很重要。。。。。。
一座高耸的石碑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那石碑上便绘着这样的图案。。。。。。那座石碑似乎是在一座山谷中。。。。。。
一个昏暗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座漆黑的棺椁,棺椁上也绘着这样的图案。。。。。。
棺材。
黑衣服的女人。
逃跑。
风声。
悬崖。
临死前最后望入眼中的明月。
断断续续的回忆到此为止,无论如何也回想不出更为详尽的内容了。
“咦?”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衣轻尘回神望去,在废墟的尽头瞧见了一抹眼熟的素白色身影,正是昨夜坐在客栈中哭哭啼啼的女人。
彼时她正挽着一个竹篮,篮内装了些白花,又装了些纸钱,瞧见衣轻尘的身影,有些惊疑,却也未有作怪,只垂着脑袋缓缓走至戏台前,从篮内随手抓起些祭奠之物,扬出漫天白雪,如此重复了几遍,方才又捂着眼睛啼哭起来。
衣轻尘觉得这个女人也许知道些什么,只是眼下打扰人家祭奠未免太不近人情,便站在原地等候,等到那女人再哭不出泪来,篮中也已是空空如也,正打算离开,却又依依不舍之际,便掐准时机走上前去,与之搭起话来,“这位姑娘,请问戏台失火一事,你可知晓些什么?”
那女人脸上未抹妆容,眼眶虽哭得红肿,却仍能看出平日里出众的姿色。
她警惕地望着衣轻尘,“你是何人?”衣轻尘便解释道,“是官府中人。”那女人却是不信的,“官府中人办案会连官服也不穿?你休骗我,你怕也是觊觎竹取哥哥钱财之人吧,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休想从我口中探出一丝消息。”说罢,将竹篮狠狠地丢在衣轻尘脚边,哭哭啼啼地走了。
衣轻尘出师不利,碰了一鼻子灰,却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子话语里的关键字眼。
戏子,钱财,觊觎。。。。。。这背后便有无数种可能了。
衣轻尘将之默默记在心底,俯身拾起竹篮,又在戏台附近找了几圈,这才打算离开。在他将要离开之际,右手掌心却是一热,紧接着耳畔便响起了一段婉转的曲声。
“江郎不知檐下雪已没膝深,檐上燕去,游园清冷。问邻此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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