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125章


衣轻尘解释道,“你也晓得江大哥同鬼面郎君势如水火,若是让他晓得我们将鬼面郎君接回来救治,估摸着能拿刀同我们拼命。。。。。。”
朝雨当即了悟了衣轻尘话里的意思,“你是要我将江止戈支去衙门做事?”
衣轻尘顾虑到江止戈的伤口,觉得也不能让他太过劳累,便退而求其次道,“也不一定非得去衙门,那儿太忙了,江大哥的身子可能会撑不住,让他去别的地方查查案子也无不可,比如武陵,永安,上庸。。。。。。鬼面郎君也在这些地方现过身吧?”
朝雨却没有衣轻尘如此多的顾虑,直走去隔壁房间,叩门三下,不见有人前来应门,便一脚踹开门板,直将坐在床沿出神的江止戈吓得一个激灵,“你作甚?”
朝雨拾起掉在地上的木制门栓,放回了茶几上,不耐地与江止戈道,“洞庭那边的衙门有事找你!”江止戈疑惑道,“洞庭?他们寻我作甚?”朝雨抄手道,“我怎晓得,只唤你过去,具体的未有明说,约莫是鬼面郎君又在那处闹了事吧。”
江止戈面色古怪地望着朝雨,欲言又止,好半晌,方才起身披衣,开始整理行李。
衣轻尘掐着时间匆匆赶来,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震惊模样,“江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江止戈只将一块深蓝的布料铺开在桌上,又打开柜子,取出衣裳包入里头,动作有条不紊,“去洞庭一遭,约莫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话音刚落,一个红布包从江止戈怀中的一叠衣裳里掉出,坠落在地,一根红绳从布包里头露出,与江止戈原本戴着的那根模样相仿,但银饰上的图案却略有不同。
江止戈垂首盯着那红绳看了许久,久到衣轻尘都忍不住问道,“江大哥,这红绳怎么了?”江止戈却并没有回答,只俯身将红绳拾起,重新包回了红布里头,一道塞进了行李中,“这红绳上的银饰,是爹爹在我们刚出生那年委人打的,红绳也是从寺院中求来的。。。。。。银饰上的图案是两只龙。。。。。。”
突然抬眼望着衣轻尘与朝雨,问了一个十分莫名的问题,“你二人,应都是见过他的真面目的,你们觉得,他与我长得相像吗?”
被如此一问,衣轻尘方才回想起,他早在渭城盗会时,便觉得江止戈与江九曲二兄弟虽五官相似,气质却是迥异,江止戈长得非常大气,江九曲长得十分精致,说不是兄弟,五官偏又相像,说是兄弟,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衣轻尘原本以为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差距感,是因为两兄弟已长大成人,各有各的遭遇与脾性,但今次这件事被江止戈如此提起,恐怕答案便没有这般简单了。
“江九曲,他本就不该来江家。”
第94章 村中凶案
江止戈将包裹束在肩上,冷然道,“他打小,脑子便有些不大正常。。。。。。”
“当时,江家的女主人诞下一对双生子,其中一个生下来便是死胎,女主人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成日里疯疯癫癫,觉得自己死掉的那个孩子还活着,无论是衣裳还是食物,都准备了双份。”
“江家的家主觉得纵容夫人这样疯癫下去不是个事,便在江止戈三岁那年,从外头抱回了一个孩子,这孩子与江止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有人都以为这便是江夫人死去的那个孩子,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死去的江九曲教养,给他穿上为江九曲准备的衣服,把他当做江九曲。。。。。。”
江止戈说这话时,双目有些放空,思虑似已溯回当年,“便连江九曲,都以为自己是真正的江九曲。他很仰慕江止戈,因为江止戈什么都好,学习好,功夫好,脾性好,所有人都更加疼爱他,江九曲以有这样的兄长为荣。。。。。。直到有一天,江九曲不小心听到了江夫人与家主的交谈,知晓了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便痛下杀手。。。。。。自此离开江家。。。。。。”
衣轻尘愕然地听着江止戈的阐述,不欲插嘴,直到江止戈不再开口,衣轻尘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江九曲其实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兄弟?”
江止戈点了点头,“毫无血缘关系,但爹娘好歹养了他那么多年,他却恩将仇报。。。。。。”衣轻尘歪了歪脑袋,有些不大明白,“我听你的叙述,除了不是亲生和当成死去的江九曲教养外,你爹娘似也未有作出甚过分的事来,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惹得江九曲屠戮满门。。。。。。他为何要杀了你爹娘?”
“他是疯子。”江止戈望着衣轻尘,十分坚定道,“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默了默,却又露出了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其实,理由,早便很清楚了。。。。。。可是。。。。。。”将红绳握在手中,狠狠攥紧,好半晌,方才镇定下来,提着包裹出门了。
衣轻尘目送江止戈离开,直到后者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处,衣轻尘方才若有所思地与花沉池道,“我还是不懂江九曲为什么要杀了江大哥的父母。”
花沉池却淡淡道,“小时候太过自卑,仰慕什么都很优越的兄长,结果却被突然告知与仰慕的兄长毫无血缘关系,一时无法接受。。。。。。”
衣轻尘却摇了摇头,“就算这样,也不至于如此残暴。。。。。。”
花沉池却垂眸道,“他从小便被天鬼老道带在身边教养,成长环境与教育方式对一个孩子来说弥足重要,他遇到的是天鬼老道,所以被教养成了一个疯子,若他同慕容千一样遇到的是你,也许一切都会大不相同。”
衣轻尘默然,心中竟是有一丝心疼起鬼面郎君来,只是此人罪孽太过深重,悲惨的童年并不足以掩盖他的罪过,衣轻尘知晓这点,未任由这丝同情在心中胡乱蔓延。
朝雨一直静坐在旁默不作声,直到这时,方才托着脑袋开口道,“你们不觉得哪里奇怪吗?”衣轻尘不解,“哪里奇怪?”朝雨却也说不上来,“不清楚,反正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愿是我的错觉吧。”
江止戈既已被朝雨诓去了洞庭,衣轻尘便也事不宜迟领着二人赶去城外野村。
三人赶到樵夫家时,天色已近昏黄,烟囱里升起一缕炊烟袅袅,还未走近便已闻见饭香,樵夫的女儿在院落中支起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上奉着几碗热菜热汤,小姑娘背对院门而坐,似乎正等着樵夫从屋内端饭出来。
衣轻尘发现自己来的时辰有些不大对,犹疑着是否要等他们将饭吃完再去叨扰,毕竟一日之内连着打扰两次,量他脸皮再厚,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三人在旁等了片刻,樵夫却一直没从屋内出来,小姑娘也背对三人而坐,全程一动不动,朝雨隐隐觉察出不对劲,三两步走上前去拍了拍竹篱上的小门,小姑娘仍旧未有动作。
衣轻尘心中一紧,赶忙追了上去,与朝雨几乎同时翻入院中,可待他二人来到饭桌前,瞧见小姑娘的脸时,才发觉她已是眼眶并唇瓣泛紫,七窍流血死去多时了。二人冲入屋中,一番搜寻,发觉樵夫正躺倒在灶台旁,脑袋与身体分了家,流了一地殷红。
安置鬼面郎君的屋中已是空空如也。
朝雨蹲下身来检查伤口,得出一个结论,“手法很干脆,是杀手做的。。。。。。”
花沉池随后赶来,望见屋中狼藉,眼神黯了黯,又去了鬼面郎君休息的屋中检查,衣轻尘生怕花沉池将一切归咎于自己对鬼面郎君病情判断上的失误,忙开口安慰,“这事儿其实不一定是鬼面郎君做的,毕竟那姑娘乃中毒而死,鬼面郎君从不用毒。。。。。。”
“。。。。。。你在看什么?”
花沉池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衣轻尘,淡淡道,“只是发现了一些东西。。。。。。”说着,俯下身去,从鬼面郎君原本躺着的榻子上捏起一小撮暗金色的粉末,放在鼻前嗅了嗅,沉声道,“这是灵山特制的毒。药。。。。。。”
药是灵山的药,毒却不一定是灵山中人下的。
衣轻尘心下清楚,这些年来灵山与皇族间的牵扯可谓千丝万缕,江湖上都说灵山其实不过是皇族养在宫外的太医院,话虽不如何好听,但道理确是这么个道理。
灵山会给皇族提供各类药物,有医人的,也有杀人的,因着造价高昂,用法偏僻,一般不会流入民间,眼下这掺杂着金箔的毒。药。便是明令禁止售卖的药物。
花沉池将那金粉装进瓷瓶,贴身保管好,朝雨将凶案现场查探了番,大致推测出凶手应当是从正门进来的,先用毒杀了院中的小姑娘,而后进屋用利器杀了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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