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237章


慕容千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衣轻尘很久都没见过慕容千这样的神情了,是以有些好奇地问道,“遇上麻烦了?”
慕容千一面拧着毛巾,一面思索道,“没。。。。。。只是在考虑一件事。”
衣轻尘便更好奇了,“何事?”
慕容千将毛巾晾好,走到榻边坐下,盯着衣轻尘的脸,苦笑着说道,“雪哥哥既是与独孤先生如此相熟,应当听说过我的身子状况吧?”
衣轻尘自是知道的,“煞气感染?”
慕容千点了点头,“近来愈发严重了。。。。。。”说着,合上眼,似在催动内力,再睁眼时,右眼已经变作了淡淡的幽紫,与真真和独孤先生的眼瞳极为相似,衣轻尘知道了他不是在说谎,心下突然紧张起来,赶忙问道,“你找到解决的法子了吗?”
慕容千苦笑着摇了摇头,“本就没有解决的方法,这是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路。。。。。。”将手伸入被中,握着衣轻尘的左手,将之捧到脸颊,稍稍蹭了蹭,“可若能因此换得雪哥哥一点心疼的话,便也值当了。。。。。。”
衣轻尘颇为忧虑道,“若不解决的话会怎样?”
慕容千微微阖眸,“变作半魔。。。。。。”
衣轻尘若只问一句,慕容千便也只答一句,直将衣轻尘问得有些着急上火,“变作半魔以后呢?我想知道你以后会怎样。”
慕容千轻笑了声,蹭着衣轻尘的手,低声道,“我答应过独孤先生,待完全成了半魔,便同他回魔界,效忠于他,为他做事,所以雪哥哥不要担心,我不会打扰你与那木头的。。。。。。只是眼下,让我好好陪陪你。。。。。。”
“。。。。。。我的时间不多了。”
一句话,似一根冰锥子直直扎进衣轻尘的心底,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慕容千的最后一句话,衣轻尘有些不愿相信,“若是去了魔界,应是还能再见面吧?”
慕容千苦笑了一声,“先生是魔界的郡王,本就繁忙,届时派在小千头上的任务定也不会少的,若是得了空,小千自然愿意回来见一见雪哥哥。。。。。。”
衣轻尘却有预感,这个约定往后不可能实现了,他早便听人说过,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每一界中时间的运转截然不同,可能慕容千在魔界只过了短短一年,而在人界的自己却早已埋入土中,化作土壤灰尘了。
伤心话语说到此,慕容千不愿再继续沉浸下去,更多的是不希望衣轻尘伤心难过,便转移话题道,“。。。。。。因为时间不多了,所以哪怕再想多陪陪雪哥哥,计划也不得不开始了。。。。。。”
第167章 心灵慰藉
衣轻尘一听到计划类的事,注意力便会顷刻转移,慕容千深谙此道,因而继续交代道,“所以我今日出门,是为了去寻那个人,能够推动整个计划的人。。。。。。”
衣轻尘下意识问道,“谁?”
慕容千的神色有一瞬的复杂,只顺势躺在了榻上,隔着被褥搂住衣轻尘,淡淡念出那个人的名字,“花沉池。。。。。。我找到了他,告知了他我的计划,他同意了与我合作,所以明日他便会来谷中。。。。。。”
衣轻尘有些难以置信,慕容千将衣轻尘又搂的紧了些,苦笑道,“多好。。。。。。有他陪着雪哥哥,雪哥哥便可以安心了,他还能治好雪哥哥的伤,这些事小千都做不到。。。。。。十年前,小千很没用,只能因为害怕躲在石头后边,眼睁睁看着雪哥哥死,十年后,小千仍然什么都做不到,没办法让雪哥哥开心,没办法保护雪哥哥不受伤,唯一能为雪哥哥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只要雪哥哥无忧无虑地活着,便比什么都好。”
衣轻尘默默地听着,想要将这些话留在心中,眼下他手脚皆断,连回抱一抱慕容千都做不到,而且慕容千似是很怕逾矩,哪怕抱着,也没有将整个身体都贴上来,衣轻尘根本看不见慕容千此刻脸上的神情,只能与之轻声道,“小千,你再过来些。。。。。。”
慕容千闻言抬起脸,眼眶已是微红。
窗棂吹入屋中的风夹杂着一丝雨水的湿气,将他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昔年稚嫩的孩子已经彻底长大了,长成了很多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模样,衣轻尘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心中蓄着千言万语,到头来只能化作一声苦笑,“我衣白雪此生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
屋外,山谷中有群鸟飞过,衣轻尘与慕容千顿时紧张起来,这等大雨,群鸟突飞,必是受了什么惊吓,慕容千从榻上起身,走去窗边,窗外有数道黑影掠过,应是被派遣查探情况的尸人,衣轻尘亦是好奇想要一看究竟,只是眼下身体状况摆在这儿,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出声询问慕容千,“是有人突袭么?”
慕容千若有所思道,“不应当。。。。。。”说罢,从窗户一跃而下,直直消失在了衣轻尘的视野中。
殿内异常安静,只有雨声与水池的出水声不断回荡,衣轻尘无所事事地躺着,很快便有些困了,是以合眼小憩片刻。
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有人在向自己靠近,听脚步声不似慕容千,看身形似乎是个男人,衣轻尘觉得自己似被梦魇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连眼皮都没法彻底睁开,只能任凭那人离自己愈来愈近。
那人将将靠近床榻,突然又有另一道人影扑了过来,直直撞在了床榻上,整张床榻都为之一震,竟是直将衣轻尘给震清醒了。
衣轻尘睁开眼,当即认出了那两道人影,前者国师孙冥,后者夜萝,二人皆是不速之客,且都没有这个时辰出现在不灭宫的理由,衣轻尘心下顿生危机,可自己逃也逃不得,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国师讶异于夜萝为何会在这儿,只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阴惨惨地笑道,“不知为何离恨天会在这儿呢?”
夜萝嗤笑一声,“这话同样也是我想问的,长生天大人来这不灭宫是要做什么呢?”
“不过是听闻谷外有些异动,是以前往查探,恰路过不灭宫,想来寻不灭天阁下一同前往。。。。。。”国师如此解释,夜萝却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不灭天并不在这儿,无人允你入内,你直闯寝宫,是想做什么呢?而且若是记得不错,长生宫离谷口和不灭宫都挺远的吧?何须特意绕路来此?”
国师解释道,“这不是担心这位衣公子么?说来,离恨天来此,又是要作甚呢?离恨宫位在谷口与不灭宫之间,离恨天不去谷口查探情况,却走反方向来了不灭宫。。。。。。又是何用意?”
夜萝似野兽般四肢伏地,躬着身子,似乎对国师很是戒备,“谷口是那秃驴管辖的范围,出了事与我何干?不过是阿姊听闻谷外异动,生怕是你吸引旁人注意力的把戏,特令我来不灭宫看上一看,不想果真碰上了你这老狐狸。。。。。。”
夜萝说话很不客气,国师听罢,冷哼一声,露出森冷的神情,“你那阿姊可真是好管闲事。”
夜萝眯上双眼,威胁道,“衣公子手上握着的起死回生之法是整个食髓教的,届时到手,人人有份,你却在这之前做出如此举动,莫不是想带走衣公子,将此法私吞?”
国师拂袖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你执意如此,又何须辩解?谷口有异,恕在下不再奉陪。”说罢,转身离去,待到脚步声远了,夜萝方才立起身子,望着国师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口,“人模狗样,冠冕堂皇,说一套做一套,不要脸。”
骂完,又转头看向一脸看戏的衣轻尘,嫌弃道,“早知如此麻烦,当初便不掰断你的手脚了,惹我一身累。”
衣轻尘尝试着问询夜萝,“你们似乎都不喜欢这位国师大人?”
夜萝径直走去茶几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又将腿驾到另一个凳子上,不耐地解释道,“那只老狐狸从来心狠手辣,还很自私,当初为了用少女之血养他那人形偃甲,背地里杀了两名阿姊收留的姑娘,后来阿姊便也不敢再收留姑娘了,害的宫中只剩下木讷的信徒和冷冰冰的尸人。。。。。。”
“对了,白日里阿姊送来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们从牢里救出来的那个,白日里才刚送过来,傍晚便不见了。。。。。。啧。。。。。。这只老狐狸为了他那偃甲,当真是有些疯魔了。阿姊说他极喜单纯之人的血,加之你又懂起死回生之法,接下来恐会将目标放在你身上,所以特令我多留意留意,没想到果真让阿姊给说中了。”
衣轻尘愕然地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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