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雪》第238章


衣轻尘愕然地张了张嘴,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如此,倒真是辛苦夜萝姑娘了。”
夜萝冷哼一声,并不领情,继续就着夜雨喝着凉茶。
衣轻尘望着窗外,听夜雨纷纷,恍然回想起柳师父曾说过的,人形偃甲的禁忌之一便是人血,只有人血才能使原本冰冷的铁片木料赋予灵性,凝成神识,成为真正懂得思考的人。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血都能达到这个目的,需要的是特定的人血,至于具体需要什么条件,当世尚且无人知晓,毕竟除了传说中那个第一位造出人形偃甲的天才偃师,世上并没有人成功造出过真正意义上的人形偃甲。
只有一些疯狂的偃师在杀了很多人、不断尝试后,成功地使人形偃甲动了一动,后来那些偃甲所在的老宅便屡屡发生凶案,最后无一例外,那些疯狂的偃师都被杀死了。
凶手不明。
而那些在凶案现场出现过的人形偃甲自然也就被官府给摧毁了。
这种疯狂的偃师总是存在的,他们不断吸取前人的经验,总结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共同点,便是必须要纯净之人的血,只有纯净之血才不会让偃甲沾染杀意。
可是除此之外呢?依旧是一片空白。
“还有。。。。。。”夜萝眸色黯了黯,“他曾经一度想对豆子出手。”
衣轻尘闻言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夜萝瞥了衣轻尘一眼,又将目光收回,淡淡道,“像我们这些整日同鲜血与尸首打交道的人,浑身充斥着戾气,连恶鬼都不敢靠近,如若没有豆子,谷内恐怕也不会有笑声存在,离恨宫也不会与自在宫、永乐宫有所往来。她是谷中最干净的存在了。。。。。。她虽然是个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说不出的笨蛋,却总是傻兮兮地笑着,犯了错也在笑,挨了骂也在笑,反正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傻呵呵的。。。。。。”
说着,捏紧了拳头,“除了阿姊以外,只有她。。。。。。我想让她一直这样笑下去。。。。。。”
衣轻尘闻言欣慰地笑出了声,惹得夜萝一阵脸红,后者有些恼羞成怒,愤愤地一拍桌子,骂道,“你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起来!”
衣轻尘连忙告饶,他是真怕夜萝说到做到,“在下只是觉得你二人感情很好,且在下也很赞同你的观点,豆子当真很可爱,想让人好好护着。”
夜萝方才心满意足地坐回了原位,得意道,“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同你说实话,我一直都挺讨厌你的,从十数年前你坏了我与阿姊的计划的开始,我便一直想将你粉身碎骨,可是。。。。。。前些日子你救了豆子,将她照顾的很好,豆子很开心,还有那个草蚂蚱,豆子基本都没什么玩具。。。。。。”说着说着,脸又有些红了,只转过身去背对着衣轻尘,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所以我也只好勉勉强强承认,你确实是个好人。。。。。。”
“如果世上。。。。。。不。。。。。。如果灵山上都是你这样的人。。。。。。便好了。。。。。。”
衣轻尘从未见过这样的夜萝,曾经无数次接触,后者永远是以一个怪物的姿态到处杀戮,使人根本没有机会见证到她有人情味的一面,如今见着了,才恍然她其实不过也只是一个有些骄傲、要强的姑娘,如若当真与她相熟,可能真的会淡忘她是个尸人这件事吧?
衣轻尘还想再与之说些什么,慕容千却已经回来了,他自正门而入,手里撑着把纸伞,身上并没有沾到雨水,门外电闪混着乌云,阴森诡异,他站在宫门之下,面色冰冷,只瞥了夜萝一眼,冷冷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夜萝冷哼一声,完全不想搭理慕容千,衣轻尘生怕会弄出什么误会,赶忙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慕容千听罢,将纸伞收起,放在门边,缓缓走入屋中,淡淡地同夜萝道,“回去后帮我谢过断月。”
夜萝将茶盏放下,撇了撇嘴道,“无趣。”话音落下,同慕容千错身而过,走出大门,冒雨离开了,衣轻尘还想喊住夜萝,打算给她一把伞,可是人已经遁入了雨幕之中。衣轻尘无奈地望着慕容千,劝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得夸一夸,且刚是她救了我,你光谢她阿姊,未免有些不公平。”
“她可是扭断你腿脚的罪魁祸首,不现在杀她已经是我的底限了。雪哥哥你纵使脾气再好,该记的仇也是要记的。”慕容千一面教训着衣轻尘,一面从衣裳内取出纸包,将之摊开在茶几上放凉,里头躺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慕容千就着茶几坐下,解释道,“回来的时候去了趟长乐宫,谷内活人比较少,食物也只有无量会特意去做,所以只有素斋,包子也只有野菜馅的。。。。。。”
衣轻尘对吃什么倒是并不如何在意,反而更好奇谷口那边发生了什么,慕容千闻言解释道,“因为下了大雨,谷口的山壁有些崩塌,并非什么大事。”
衣轻尘反而有些忧心地问道,“路可有封上?”
慕容千却并不在意,“反正进出的路也不止一条。。。。。。”话至此,不再多言,衣轻尘却注意到了关键,“不止一条?”
慕容千颇有深意地盯着衣轻尘,未再继续给出解释,只将包子掰作小份,喂到衣轻尘口中,一面喂,一面道,“这些事雪哥哥无需担忧,一切交给小千来做便好。。。。。。”
慕容千既然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衣轻尘便晓得自己再问什么都没用了,只好闭上嘴,将包子尽数咽下。
吃饱喝足后静静地躺在榻上,听慕容千吹笛子。
千山雪被慕容千保存的很好,纵使当年彻底损坏,如今也听不出甚杂音,他吹的每一首曲子衣轻尘都记得,毕竟是出自自己之手,有婉转的,有凄凉的,有怀恋的,夹杂着潺潺雨声,每一首中的哀伤之意都被无限放大。
当年的衣白雪听不出来,眼下的衣轻尘再听,竟是发觉原来自己当初写下的每一首歌都如此清冷悲凉,听了数个时辰,竟是没能听到一首曲调欢快之作。
天色暗的很早,衣轻尘只能躺在榻上,没有可以用以计时的依凭,还睡了好一会儿,所以根本弄不清眼下究竟是何时辰,想要开口问一问慕容千,可是望着后者那临窗吹笛的背影,又不忍出声打扰,便抱着过一会儿再问的想法静静候着,结果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时,还能隐约觉察伤口处的刺痛,只觉得阴雨天气果真难熬,也不知道柳师父他们眼下过的好不好。
他本就多思多虑,临睡前也免不得要想很多,直到最后一个念头浮起:沉池明儿就要来陪自己了。
心口便涌出一股暖意,继而唇角勾起,沉沉睡去。
第168章 圈套
一觉天明,雨势渐收,却仍连绵,衣轻尘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慕容千,幸而这次慕容千没有跑掉,而是坐在茶几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千山雪,觉察到衣轻尘醒来,便将千山雪收回袖中,走到榻前,浅笑着问衣轻尘,“雪哥哥睡的可舒服?”
衣轻尘点了点头,转而去看窗外天色,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慕容千大致想了想,“许是辰时了。”
衣轻尘便道,“那断月应是快来了,这是我与她约好的最后一日。”
话音刚落,门扉果真好巧不巧被叩响,慕容千亲自前往应门,断月走入寝宫,将伞合上还给了慕容千,顺势问道,“听夜萝说昨夜国师果真来了?”
慕容千颔首,断月微微蹙眉,“前些时日闻京中眼线说,皇族为修缮被毁的太医院,大兴土木,结果在被烧毁的宫殿之下挖出了很多女人的尸骸,可以大致推测出是近来宫中接连失踪的宫女。。。。。。他已经为那偃甲杀了这般多人,恐已癫狂,衣公子身份特殊,又是借了起死回生之法复生之人,他恐难轻易放过。”
慕容千淡淡道,“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断月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径直走去榻前,与衣轻尘行了一礼,含笑道,“不知公子今日的问题是什么呢?”
衣轻尘本着今日花沉池会来,也未细想最后一个问题,可眼下断月就在眼前候着,并以那般期盼的目光望着自己,直让衣轻尘觉得不问出一个问题来便是辜负了姑娘家的期待,是以绞尽脑汁,到头来却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的问题,“得到起死回生之法的话,食髓教往后会如何呢?”
断月显然也没想到衣轻尘会有此一问,是以有些惊讶,低头思索许久,有些犹豫地开口道,“若是夜萝能活过来,我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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