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第87章


这间破庙,果然看到,外面那铺天盖地的蛇群!
池渊似乎用了什么邪术,竟能支配如此多的蛇!
蛇的目标果然是他,随着他的奔跑,屋里的蛇都跟着他跑了出来,他不知道,脚踝上被咬了几口,只知道,他把蛇引出来,青落便没事了。他于是继续跑,他想要跑得越远越好,将这些蛇,将池渊,引得离青落越远越好。
无论青落是谁,他毕竟,对自己好过。那样的温暖,天成拥有的,太少太少。
他一路狂奔,跑进附近的树林里,在树木中穿行。脚下踩着枯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蛇毒好像有点发作了,他只觉浑身发冷,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他忽然想起,那一次,他从蛇毒带来的高烧中醒过来,程山水本来要去给他买早餐,却被他拉回来,笑吟吟的陪着他,为他驱散心中阴霾。
“天成,别来无恙啊!”
池渊的声音,意料之中,很是熟悉,透着那样的不甘和憎恨。天成放弃了奔跑,停下来,望着面前的身影,脸上并没有表情。
“池渊。”他默默的说,心中也是一片死寂。
暗夜岛上,每当有孩子死亡之时,都会出现这种特有的,血腥的,死寂。
池渊痛恨天成,恨他抢走了唯一生的机会,恨他资质出众,遍体鳞伤也能赢他,恨他被教主重视,被程山水重视,而池渊自己,因为想要杀了他,而被废了内力,只能成为一个玩弄毒蛇的,卑劣的,小人物。
本是没来由的恨,荒谬而疯狂,但暗夜岛上,那样的日子,又岂止是荒谬而疯狂!
他做梦都梦想着,有一天,天成能够落到他手里,任他处置,现在,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看到天成被铁链吊在他面前,知道他被教主废了内力,再不是他的对手,池渊满心得意,脸上,弥漫着一种狰狞的狂喜。
“四十二,你不是很厉害吗?伤成那个样子都能赢我!教主不是很看重你吗?暗夜岛禁止用药,他却经常给你喂护心丹。现在,他才终于知道,你根本不值得他看重,他废了你的内力,真是大快人心啊!”池渊手里握着一根粗重的鞭子,得意洋洋的说。他的面孔有些扭曲,暗夜岛的残酷环境下,这样的扭曲并不少见。
“你说什么?护心丹?”天成抬起头,满脸难以置信。
他听说过护心丹,那是可以护住心脉的灵药,魔教中最好的药,只有几位堂主才有资格得到一颗,以备不时之需,可是,池渊说的,是什么意思?
池渊明白了他疑问,干笑两声,道:“对了,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教主经常偷偷给你喂护心丹,我看到过好几次。他给你喂拆骨那一次,把你拴在马后面跑那一次,用烧红的铁鞭抽你那一次……总之,很多很多次。否则,你以为你哪里有那样大的命,全身上下连块完整的皮都没有了,还能活过来?我告诉你,他偏心,根本就是偏心!”
原来是这样吗?天成愣住了。他并非毫无知觉,印象里,确实有很多次,他从昏迷中醒来,觉得身上沉重的伤势轻松了一些,口中,隐隐有一点药香,却没有多想,以为是玄玉的恢复作用。原来,竟然是教主吗?原来,池渊说,教主只想让他一个人活,是真的吗?
可是,可是叫人将他打到生命垂危的,也恰恰,就是教主啊!
天成根本无法判断,青落是想让他活着继续受苦,还是真的只是想要他活下去,他觉得,恐怕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原来,竟是连死,都不允许他死吗?
他垂下头,望着悬空的脚下摇晃的地面,用沉默,掩饰心中脆弱。
“天成,我恨你!”
池渊咬着牙,恨恨道,抬头,挥舞起手中鞭子。
第70章 生死何知
纷飞的血花在昏暗的烛光下四处飞散,如同花瓣的雨,那是残酷的唯美,是鲜血的盛宴,是天成永远无法逃离的噩梦。
苍白的身上,早已布满了道道皮开肉绽的赤红血口,池渊很聪明,刻意收了内力,却用了更大的蛮力,每一鞭子,都仿佛野兽的利齿一般,撕开血肉,痛入骨髓。
鞭痕如同细密的网,交织在天成胸背之上,流淌下的鲜血逐渐覆盖了网格之中白色的肌肤,遍身的血,仿佛带着炙热的温度,仿佛要融化他的身体。
安静,依然是安静,除了鞭子划破皮肉的丑陋声音,和愈加微弱的喘息声,池渊再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切,又是这副死人样!”他收回鞭子,骂道。暗夜岛上挨打不准做声,否则便要加罚,几乎每个孩子都曾因此被打得死去活来,除了天成。
他就是这样,习惯了隐忍,习惯了一言不发,池渊不知为何,疼成那个样子,竟然能够忍住不叫,后来,他的神态越来越淡漠清冷,甚至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恼怒的用力挥了几鞭子,便将那被鲜血染红的鞭子扔掉,邪笑着,说:“我都忘了,暗夜岛上,就数你最能熬刑了!像鞭子这种家常便饭,你根本不放在眼里吧?没关系,我给你准备了,更好的!”
说着,他一声令下,便有两个打手,将一个沉重的,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抬了上来。
天成的余光扫过那东西,麻木的神志,并不确定,自己心中是否还有恐惧。
那是一块钉板,一根根寸许长的钢钉从木质的板子上伸出来,钉头磷磷,闪烁着阴森的光泽。那木头早已被血染得发黑,看不出本色。
池渊并不着急,而是叫人再提来一袋盐,均匀的洒在钉板上,洁白的盐粒铺满钉板,终于遮住了,那黑色的木头。
“天成,好好享受。”池渊说着,打个手势,便有人放下天成手腕上的铁链,将他的整个上半身,背朝下,狠狠按在钉板上。
钢钉刺入皮肉,发出压抑的声响,天成身上本就遍布血口,那钢钉便带着表面的盐粒,直接刺入伤口深处,天成的身体微微一颤,为了忍痛,本能的绷紧全身肌肉,却只能让这钢钉刺的更加深刻。
疼,很疼,天成一直奇怪,为何,疼痛这种感觉,一点也无法习惯。一直盼望着身体能够麻木,却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酷刑中,感到越来越深刻的痛楚。
他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一双细长的眉微微皱起来,双目微闭,现出痛苦的神色,只是这一点点痛楚之色,跟他所承受的酷刑比起来,仍是太少太少,而且,他仍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看到他的样子,池渊终于稍微满意,但没听到他惨叫,仍是心中不快,一抬脚,将他的身体踢翻过来,原本布满钉伤的背暴露在池渊的视线中,而同样伤痕累累的前胸,则被无数钉子残忍的穿透。
黑色的长发如同墨水,在血红的背上晕开,糊在背上的伤口里,有些甚至被钉子,带入了伤口深处。原本被盐覆盖,呈现出白色的钉板被鲜血染红,那些大颗大颗的盐晶都被染成了红色,静静的,躺在钉板上。
天成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他的脸朝着地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仍然没有声音,只是他的喘息声,急促了起来。
池渊脸上,现出狰狞的笑意,一脚踩在那血肉模糊的背上,用力碾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
“天成,你到底,到底要怎样才肯叫?”他的声音尖锐起来,透出疯狂的意味。
天成当然没有回答他,对于天成来说,挨打时不能叫,这个意识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在他来暗夜岛之前,便有人用鞭子教会了他,但他,根本记不起那时的事情了,剩下的,只有这个意识。
池渊狠狠一脚,将他再次踢翻过来,钢针第二次扎进背上的血肉,疼得更厉害了,天成只觉眼前发黑,冷汗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不断流淌。
目光有些飘摇,他再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桶盐水泼在身上,仿佛连灵魂都冷得通透,天成的身体猛烈的颤抖,钢钉就在伤口中更深的肆虐,这深刻的痛,他躲不掉,恐怕他只要活着,就会一直疼下去。
仍是没有叫,只是清冷的脸上,缓缓出现了绝望的神色。
池渊望着他,哈哈大笑道:“你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没有死在暗夜岛上,否则,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本想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池渊却忽然惊呆了,因为处在痛的最深处,天成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浅淡的笑意缥缈如同初春时节的雪花,随时可能化为春水,消失了踪影,带一丝悲切,却依然美的动人心魄。昏暗的烛光映在墨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我不后悔。”他轻声吐出这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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