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第159章


一时间林一川羞愤交加,脸色变来变去,噎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既然不提,我自然也不会解释。”穆澜淡淡说道,一层悲凉浮上了心头,“你知我身世,知我性别,知道我的事情太多。大恩不言谢。”
林一川回神了。他以为她不知道他知道。生怕说破了,穆澜会拒他于千里之外。然而她知道他知道。他不提,她怎好和他说?只以为自己嘴严,为她守口如瓶。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回过神,林一川的话就滑溜了:“大恩不言谢,将来你可要记得报恩。”
穆澜上下审视着他,提醒道:“你从前不是口口声声说,应承了我师父,会保我性命?”
我去!我就占不到你一点便宜?林一川真真给气乐了:“穆澜,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真心吗?”
“有啊,换作从前,我早杀了你灭口了!”
还饶他一条性命,他该行大礼谢她不杀之恩?气得林一川跳起来骂道:“你这个白眼狼!”
“现在才知道?”穆澜面不改色地说道,“早说了让你离我远点。”
“明天一早你赶紧滚蛋!”林一川气得拂袖就走。
“记得帮我再买身衣裳。”
“凭什么?”
“你要我穿夜行衣出门。被逮着,我可不经打,会直接供出是你救了我。送佛送到西,我平安回到国子监,和你就没关系了。”
林一川用手指点了点她,黑着脸走了。
穆澜苦涩地叹了口气。但愿林一川这一次真被气着了,再不搭理她。
她心里清楚,下水道里最后和她打斗的人不是林一川。既然救了她,这人必定和林一川有关系。会是谁?
穆澜勉强地坐起了身,从革囊里取出一只木制的弥勒小佛像。这只小佛像只有拳头大,是幼时随母亲去寺里烧香,见雕得精巧可爱买的。拿回家孝敬了父亲,从此一直摆在书桌上。她的记忆没有错,只不过,当时她看见父亲不是往那本黄帝内经里藏“银票”,而是看到父亲将一团物事塞进了佛像中,然后用蜡将佛像底部封了。
父亲的书已经全部被换过了。
穆澜记得那本黄帝内经,是因为儿时淘气,她在内页上画了只蝴蝶。库房里的那本书里却没有。
也许他们都认为父亲书房里的书最为重要,将所有的书都换掉了。
她在库房里呆的时间够长,随意将油纸包着的纸缝进了那本书中,给了穆胭脂。
母亲不值钱的粗布衣裳没有换掉。这只街边小摊上卖的佛像太不起眼,也和她幼时房中的玩具放在了一处。
她拿起匕首捅开底部的蜡团,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
父亲熟悉的笔迹映入了眼帘。这是一纸脉案,照例太医为贵人们诊脉开出的医方,都会保存在太医院中。而这张医方却被父亲藏了起来。
“仁和二十六年十月初八,奉旨入坤宁宫请平安脉……脉如行云流水,母子康健。”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那一年先帝元后难产而死。穆澜疑惑地想,父亲不是在十年前为重病的先帝开出了虎狼之药而获罪?为何他藏起的这张医方是十八年前的?如果说他诊错了,十八年前就该获罪。
“既然你们很害怕父亲吐露秘密。那我就一定要揭开这个秘密。”穆澜想起户部的围剿,想起穆胭脂背后的一刀,整个人燃起了熊熊斗志。
她将佛像与脉案重新放回了革囊。门突然被推开,林一川虎虎生风地走到了她面前。
………………
没睡好,还是两更。不过明天只有一更。出门办点事。
第186章 你没有比不上他
穆澜第一时间缩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装睡。
事实上她也很累。没伤到筋骨,流血过多让她分外疲倦。她打定主意要冷了脸对林一川。被他瞧出来装睡又如何?只会把他气得更厉害。她的身份太过危险。她不想连累林一川,不想让他为自己涉险。
闭着眼睛却没有失去感觉。穆澜感觉到林一川的气息迎头罩了下来,不得己又睁开了眼睛。
林一川俯身下探,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穆澜顿时觉得自己活像被老虎按在爪子下的兔子,浑身不自在。她挑起了眉讥道:“大公子恼羞成怒想要霸王强上弓?”
他就知道。她嘴里就不会有一句令他舒坦的好话。林一川调整了下动作,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按着被子。确定不会碰着她的伤口,也不会让她有挣扎的余地。
穆澜蓦然发现自己像一只刚露出脑袋的蚕,眼睁睁瞧着林一川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隐隐猜到他的心思,气极败坏地低吼道:“我当被狗咬了!”
林一川堵住了她的嘴,模糊不清地说道:“你可以咬回来,我不介意。”
穆澜:……
他的吻很温柔,噙着她的唇轻轻地亲吻着。他闭着眼睛,虔诚而专注。
温暖的气息让穆澜的心都在颤抖,她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穆澜的放松,林一川小心翼翼地说道:“小穆,不要喜欢无涯了。你现在不喜欢我不要紧,我疼你就好了。”
这句话让穆澜鼻腔深处涌出浓浓的酸意,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出来。
“要不,我借我的背给你,你哭够了就再也不哭了。”
林一川真的背转了身。
穆澜大口喘着气,瞪着他的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喜欢无涯。我就喜欢他!林一川,你对我再好都没有用!”
背对着穆澜坐着,林一川悄悄攥紧了拳艰难地说道:“他就那样好?”
“他生得如谪仙般美貌。他尊贵不凡。他当然好!”
林一川霍然转过身:“你脑袋被门夹了?被驴踢傻了?你明知道和他不可能!”
穆澜冷冷看着他:“我和他不可能就该喜欢你?”
“你养母不要你,朝廷要杀你。我都不怕。无涯知道你是池起良的女儿,他还会喜欢你吗?”
“他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他。”
林一川凝视着穆澜平静无波的眼神,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动心。现在我知道了,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无涯。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我本想凭着对你的心还能和他争一争。你与他两情相悦,我这颗心也不值得什么了。”
穆澜偏过了脸。一种无奈又椎心的酸痛让她的眼睛慢慢湿润,眼泪渐渐盈眶,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在枕上。
“从认得你开始。不是想方设计从我这里骗银子,就是狠踩我的痛脚。诓我去给杜之仙清理猪圈,不说话来恶心我,你就不痛快。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是啊,是我自己犯贱。明明你都叫我离你远一点,我自己要送上门来任你蹂躏。”
“除去你家与皇家的纠葛,无涯确实好。往街头一站,就能引得满京城的姑娘尖叫。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他。我自出生起是扬州首富家的儿子。他自出生起就坐拥江山。我确实比不得他。”
“小穆,你这样聪明。喜欢他就喜欢了呗。将来懂得怎么放下才好。”
林一川说完,也没看穆澜,起身便走了。
“林一川。”
听到穆澜叫他,林一川的背僵了僵。
“林一川,你没有比不上无涯。”
他蓦然转身。
穆澜冲他笑了笑:“我先喜欢上了他。对不起。”
沉默了许久,林一川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门被他轻轻拉拢阖上。他背靠着房门站着,仿佛听到穆澜的叹息声。刹那间,脑中跳出了与穆澜在扬州初识的画面。那样鲜活的穆澜,让他怎么舍得放下。
雁行站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同情地望着他。
林一川走到他面前,目无表情地说道:“吩咐燕声收拾收拾,回扬州。”
雁行噗嗤笑出了声来:“少爷你活像在外头受了欺负哭着回家找爹的小屁孩子。”
像戳破了一个泡泡,林一川一脚就踢了过去。
雁行滑溜地绕到了树后:“照我说,不喜欢最好。那可是个大麻烦!”
“你怎么救到她的?你昨晚在什么地方?也去户部库房偷东西了?”林一川边追边问。
“你真当我是燕声,是你林家的奴才?小爷我是你从小到大同门学艺的师哥!”
“你打得过我吗?”
“打不过我也是你师哥!”
两人从院中直打到后花园里。林一川骑在雁行身上举起了拳头:“服不服?”
“服,我服行了吧?别把我揍成阴阳眼,我还得出去见人呢。”雁行喘着气不动了。
林一川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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