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二三行》第36章


她喜欢时,一样菜能连吃几天,腻了之后,这道菜就再不回出现在桌上,即便在别处见到,她的目光也再不会在它上面停留,仿佛自己从未品尝过喜欢过它的滋味。
读书做事也是如此。
柳帝君说她:“人无恒志,难成大事。你不能事事如此,总要有个目标,总要择条路好好走。”
南柳却答:“我正找着呢,这不还没找到吗?不急。”
南柳深知自己是什么人,听了雁陵的话,她眸光凝笑,一动不动地盯着香炉轻烟看了好久,自嘲道:“也是实话。不过现在,我确实是对他上心的。我想好了,今晚见他,同他聊聊回京的事。”
“回京?”雁陵惊讶,“不是说五月才回去吗?玉带林的事还没谈,现在就要回京?”
“是五月回。”南柳道,“我只是今晚告诉他回京的时间,看他愿不愿跟我同路回京城。”
雁陵上下嘴唇一碰,吐出两个字:“没戏!”
“何以见得?”
雁陵道:“你忘了之前傅尚书记录的那本《苍族风俗志》了吗?里面说了,苍族大罪之一,就是抛弃祖居地,弃族离开。你让他跟你走,就是让他叛族,苍族人是不会答应的。”
“……他不是苍族人,我带他回京是帮他找父族。”南柳眉一扬,“再者,人都离开了,苍族人还能从我眼皮底下把人抢回去判罪?凭他们?十三州都是我大同的,苍族人又有什么资格在我大同土地上给他定罪?”
雁陵却惊道:“原来你的意思是,让他跟你回京,以后再不回苍族了?”
南柳怔了一下,她一心想带拾京回京城寻父,倒是没想过他以后还回不回苍族这事。
“或许吧。”
“那就更不可能了,谁能不思乡?”雁陵脸上挂着‘你真不靠谱’五个大字,忧愁道,“殿下,别一时兴起了,你收收心,不要再去管人家的事了。万一你带人回京,父族没寻到,你又对他失了兴趣,你这不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到时候苍族回不去,京城举目无亲,想想都觉可怜。再者,他是苍族人,这个节骨眼,你就别跟苍族人有什么牵扯了,万一出了差错,往后就不好说了,可是会耽误大事的。”
南柳仔细想了,点头道:“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带他回京。”
香将燃尽,雁陵想起正事,转了话题:“对了,庞将军已收到信件,明月将军明日抵达岚城,新批火铳先一步送达,下午发放,庞将军说明天正式编队操练火铳,请殿下提前做好统军教兵的准备。”
听到火铳已送达,南柳双眼发亮,高兴道:“好!总算是来了。”
新朝的这位公主殿下读书做事只持三分热度,因而很多事情都是堪堪入门,不求甚解,无什么出彩擅长的地方。
可唯独火铳,大约是天赋异禀,她兴致来了练上两枪,竟然比苦练多年的还要强。
南柳初拿火铳,便一枪惊人。手稳枪平,对准目标靶,半点不犹豫,拉下火绳扣动扳机,浓烟散去后,正中靶心。
就连一向甚少夸赞子女的皇上,也忍不住喜了几天。
新朝立威,从大兴火铳,替换兵器,编整新军开始。
前朝末年,十三州上下火铳制造翻新发展迅速,前朝皇帝的同胞弟弟昭王爷就是改良火铳的一把好手。
可惜到了新朝,昭王被前朝旧党放火烧残了双手,笔握不稳,图也画不了,连说话都困难,还谈何改良造新?
因而,这几年,火铳的翻新改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次明月将军带到青云营的这批火铳,说是新批,实则是在建元八年的火铳制式上,调整了建元八式的膛线瑕疵罢了。
南柳泼茶息香,套上鞋袜,高兴道:“走,先去总军帐瞧瞧去。”
天亮后,拾京离开了木屋,回到了族内的住处。
他住在苍族聚集区域的最边缘,大母让人给他搭了个简单的竹篷,还没旁边的树占的地大。
拾京推开门,刚想松口气,就看到竹篷梁上垂挂的陶罐中,系了根孔雀蓝布带。
蓝布条,代表的是巫依。
这是告知他,回来后需立刻到巫依婆婆那里去。
巫依是苍族上任巫女,是苍族里最受尊敬的人。她能祭祀问星,传达溪水母神神谕,连族长都要听从她的话。
原本,巫女年满三十后,就要将巫者的位置让给年轻的接替者,巫依的接替者是拾京的母亲。
可十年前,拾京的母亲,巫女巫藤私藏外族男子并为他产下外族子的事情被族长知道了,托巫依请求溪水母神降下神谕裁决此事。
☆、27。昭阳宫
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读者了,你跳着看能看懂吗 宋瑜接过糖狗,吧唧一口咬掉大半个脑袋,这才去摸口袋,摸了半天没有,她低头看去,想起自己换了春衫,顿时僵了,糖渣子糊一下巴,呆愣愣和老翁大眼瞪小眼。
老翁慢悠悠说:“姑娘可别是丢了钱袋,就三文钱,不值得你赖账。”
“不会!”
宋瑜咽下糖,跳上旁边的石堆,举着半根糖狗,四处找熟识前来打发账。
湖边乌压压一片人群,宋瑜却被一个穿绿衫的男人吸引了目光,他长发像黑瀑布,发尾垂到腰下,另一侧的头发不知怎么绕的,缠成发辫,斜绕到身后,尾端缀朵小白花。
灯火映在他脸上,眼底两指宽暗红像张翅欲飞的凤蝶。
宋瑜是崖州人,崖州的男人多在水上作业,头发从不会留这么长,他们每年入夏前都会修发,再把头发盘上脑袋,挽起裤腿出去劳作。
即便是来了云州进了青云营,宋瑜身边的人,不管男女,也都是隔段时间修次头发,这样骑马训练也都方便。
因而,宋瑜盯着这个绿衫男人的长发看了好久,新奇又羡慕。
回过神,她嚼了口糖,吞下去,毫不吝啬地赞道:“怪不得都说云州美人,这小哥好出众!”
卖糖老翁见她快把糖狗吃完了,怕她吃完糖狗拍拍屁股跑人,提醒她:“姑娘,你这么看着,钱也不会自己来。”
宋瑜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干什么,眼珠子稍微一偏,朝那个小哥的旁边扫去,立刻笑了:“来了来了,马上就有人来付账了!”
她挥舞着胳膊,跳着大叫:“柳南柳,南柳姐!南柳,看这里,看这里!”
南柳正在想方设法夺封明月手中的祈愿灯,想看看他在灯上写的什么。
宋瑜喊南柳的名字,第一个注意到的是拾京。
他看着不远处在石堆上乱跳的年轻姑娘一直喊叫着南柳的名字,犹豫了片刻,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南柳的袖子。
宋瑜内心一片震惊。
这男的竟然和柳南柳认识?!
宋瑜后知后觉到,他应该是南柳每晚巴巴跑到玉带林勾搭上的苍族人。
宋瑜吧唧着嘴,艳羡不已。
拾京动作太轻,南柳毫无察觉,她一把拽过封明月的祈愿灯,封明月颇是无奈,笑了笑,松开了手。
“既是诚心实意许下的心愿,为何还怕被人看到?”南柳朝灯中一看,见纸上两排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骄阳明月共长空,同心同德护大同。”
封明月轻咳一声:“你看,没什么好看的吧。”
南柳遗憾:“舅舅可真是一心系河山。不过近年来好多了吧。神风教成不了气候,那些乱党差不多都做鬼了。我真是不知,舅舅为何还这么忙。”
南柳虽生于朝政不稳的动荡时期,但打她记事起,乱党也除了,神风教也退居境外,天下安稳太平,这些年就算有战事,也只是神风教骚扰边境的小打小闹,因而在她的认知中,大同是安宁的。
封明月轻声道:“南柳,忧患还有很多,不可掉以轻心。你母亲这些年不容易,神风教和前朝旧党并未根除,他们就像躲在地沟里的老鼠,你稍不留意,他们就会跳出来咬你的脚趾。有些事以后再同你细说,只是,你万不可太过安逸,忘了你母亲的辛苦。家主不好当,江山也不好坐。人多了,事也多了,一点点小事就能动摇乾元正殿之上的龙椅。”
拾京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视线停在锲而不舍不断提高声音喊叫南柳的宋瑜身上,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糖狗。
封明月笑道:“去吧,宋瑜嗓子都要喊哑了。”
“我听到了。”
南柳收好刚刚的严肃神色,无奈一笑,转过头,看到舞动着手臂大喊‘给我三文钱’的宋瑜以及她手上的糖串,想起那包没有送出去的京城风味简记酥糖,问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拾京:“吃糖吗?”
拾京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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