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二三行》第37章


拾京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尝尝吧。”南柳看他脸上表情微动,替他做了决定,想也没想,抓住他的手拨开人群,前去买糖顺便帮宋瑜付账。
拾京下意识地挣了一下,南柳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下,稍稍松了手,问他:“不喜欢?”
拾京没再动,轻轻摇了摇头。
南柳笑道:“你们苍族是不让男女这么接触吗?”
“让的。”
拾京这句回答完全是云州口音,又乖又软。
“那就是因为我是外族人,所以你有顾虑?”
“不是。”拾京说完,又强调了一遍,“真的不是。我没有不喜欢外族人……”
南柳放心地握着他的手,笑着说:“那我就这么牵了。”
封明月放飞祈愿灯,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南柳握着拾京的手,他认真地思考起了二人的可能性。
依皇上的意思,南柳再懒散将来也要入朝辅政,她的婚伴自然还是要在京中大族挑一个有才干的做助力。
小狼崽是云州人,是苍族人,想来字不认得几个,更无家世支撑。学识家世都无优势,恐怕难了。
封明月摇了摇头。
“不成,这俩肯定没戏。”
南柳到糖人摊位时,宋瑜坐在旁边的石堆上,虽穿着春衫轻纱罩,但她依旧翘着腿,手指转着六瓣花梗,斜眼看着南柳,满目艳羡。
南柳笑骂:“只三文钱就让我来付?”
宋瑜委屈:“我换完衣服忘装钱袋了。”
“出息。”南柳取出钱袋,把拾京拖到身边,问他,“要哪个?”
小车前扎着好多做好的糖人,拾京弯腰看去,卖糖老翁浇着糖汁,见他目露好奇,一个个挨着给他介绍。
拾京跟卖糖老翁说着话,长发倾泻至腰间,宋瑜手痒,伸手就去摸。
南柳眼尖,一巴掌把她手拍开:“干什么?”
宋瑜连忙抽回手吹气:“小气,摸都不让摸,又不是你的头发。”
“你认识吗?一句话不说就伸手。”
“……你不是认识吗?咱俩认识,你跟他认识,我跟他自然也认识。”
南柳好笑:“哦?这么说,我能牵着他手,你也能?”
宋瑜哎哟一声,捂脸道:“柳南柳,你也不觉得这话臊得慌。”
这俩动静一大,拾京诧异转头看向这边。
宋瑜连忙抓住机会,从双手中抬起头问他:“哎,你头发真的假的?”
拾京不解:“头发还有假的?”
“我爹我大哥二哥我三哥,头发全都是假的。”宋瑜指着自己脑袋上的头发,“俗话说,爹秃秃一窝。我爹秃,我哥哥们都秃,出门就拿猪鬃捆成辫子续上,能续好长。幸亏我老娘生了我,不然家里真要秃一窝。”
南柳笑的喘不过来气。
宋瑜是崖州人,咬字习惯不太一样,口音比较重,语速也快,拾京听了个半懂,面无表情看着周围人笑。
宋瑜见他不乐,心想,这小哥美是美,但似乎不太好相与。
冷,太冷,笑都不笑。
拾京挑了个角鹿,拿在手里发呆,没舍得吃。
南柳问后面跟来的封明月:“明月将军要什么?”
封明月随手拿了一个,笑道:“好久不见这手艺了,好怀念!”
南柳一齐付了账,宋瑜见到封明月也来了,立刻端正坐好神色拘禁,乖乖打了招呼后,她寻了个没头没尾的理由,慌张逃了。
封明月笑:“宋瑜这姑娘,瞧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怂的连我这么和蔼的人都怕。雁陵呢?”
南柳看了拾京一眼,答:“放她假,跟东营的人玩去了,指不定等会儿就能碰上。”
封明月了然。
定是南柳和拾京有约,雁陵为避免尴尬避嫌去了。
拾京依然没想好要不要吃这根鹿形糖,举着糖盯了好久。
见他举糖不吃,封明月聊起了正事:“拾京,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暂时不用考虑要不要吃掉鹿,拾京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封明月。
封明月说:“我是怀远侯,西南三州总将封明月。”
拾京没多少反应。
这也在封明月意料当中:“我呢,明日想去见见你们族的族长,到时候,能否麻烦你帮我做译者。”
拾京收起刚刚的迷茫神色,认真问他:“你要和族长谈什么?”
封明月微微点头,直觉到他应该很可靠,答道:“也没什么。明日先叙叙旧,定下正式商议的时间,主要是……”
烟花静歇间隙,似有枪声传来。
封明月停了下来,转了方向,皱眉仔细再听。
南柳微讶:“舅舅……是我听错了吗?”
碧湖西面玉带林方向突然响起示警声,是驻军的紧急集合钟。
邦——邦——邦——
三声示警定了大概位置。
封明月道:“哈什山方向,凉州边界。”
“可是出什么事了?”
封明月也不慌:“无事,肯定不会出大乱子。你们先玩着,我去看看。”
封明月刚走没多久,南柳听到了阵阵低沉的牛角声,从耳朵钻到人心里去,让人心慌。
拾京眸光一滞,拨开人群朝回走。
“拾京?”
拾京顿了一下,回头望了南柳一眼。
牛角声未停。
碧湖边的人群都朝玉带林那边望去,小声猜测议论。
南柳问道:“……你们族的?”
拾京点了点头,走回来把角鹿塞进她手中。
“……我回去了。”
他说完,又静了几秒,转过身,走了两步,当听到牛角声由短变长后,他突然跑了起来。
“拾京,要不要我帮你?”
拾京已经跑远了。
南柳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庞将军有令,青云营的休假结束,请大家速速回营!”
人群中挤出好几个青云营的将士,狂奔而去。
十八卫已悄无声息地聚到了南柳身边。
南柳轻轻摆了摆手,把手中的角鹿递给身旁的侍卫:“定是出了问题,我们去哈什山看看。”
☆、28。银丝牡丹绣
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读者了,你跳着看能看懂吗 母亲既然这么说,溪清再好奇再心急,也只好装作没听到,脸上云淡风清的吃饭。
晚饭吃的差不多时,牛角声也歇了。
战事结束了,聚集地外围的守林人到竹楼通报:入侵者已被逐出林外,有六个族人受伤。
大母仁慈地叫人收拾出旁边的竹屋,让他们把受伤的孩子们抬到旁边的竹屋,到自己的身边来养伤。
自始至终,溪清都不知道入侵者是谁,为什么会打起来,到底算谁赢谁输。因而,当南柳带着赤珠营和青云营的将士进林送和谈书时,溪清是害怕的。
她怕攻入林中的是青云营,怕之前和她起了两次冲突的女人这次以战胜者的身份进林来逼她低头认输。
溪清把和谈书拿给大母看,担忧地问大母:“这是什么?会不会是让我们投降的东西?刚刚我们和青云营打起来了吗?”
她的母亲懒懒看了眼那张纸,继续闭上眼睛养神,说道:“溪清,不要让毫无根据的不安占据了你的心乱了你的阵脚。枪声是从西北边来的,和我们打起来的绝不会是青云营。底下站着的那个小姑娘,刚刚报出了两位故人的名字。和二十年前一样,仍是他们两个,他们的名字我不会忘记。若是他们,那更不会是为了刚结束的战事而来。何况,这纸上写的……溪清,叫拾京来。”
苍族只有语言而无文字,但苍族现在的族长,大母霞溪,却认得几个字。
其中就有拾京这两个字。
祭坛下,她妹妹和那个男人常住的地方,曾放着那个男人给自己儿子亲手磨出的小床,床头的木头上刻着拾京的名字。
不仅是床,当时,祭坛下的石屋中还有许许多多那男人亲手做的小玩意,明显小一号的杯子,色彩斑斓的陶碗,上面都刻着拾京的名字。甚至包括石屋一侧的墙,也有拾京的名字。
有些工整好看,有些歪歪扭扭。
而今,除了那面挪不动的墙,其余的东西无一例外全被丢进了墨玉潭。
大母没有同女儿多说,只是道:“叫拾京来,让他念念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月明星稀。
与青云营定好明早入林会面的时间后,溪清从祭坛返回竹楼向大母通报情况。
大母背对着门斜躺在竹床上,正在歇息,她没有睁眼,只缓缓问道:“拾京在祭坛?”
“是。阿妈,巫依把他锁了起来。”
大母懒懒抬起眼皮,目光散漫,怕了怕正在她身旁熟睡的幼子,问道:“他又做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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