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二三行》第48章


她把和谈书放在旁边的树桩上,对闻声出来的溪清轻蔑一笑,说道:“听不懂就找能听懂的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的答复。”
尽管听不懂,但苍族人见和谈书上插着孔雀羽毛,知道这是重要信件,连忙将和谈书送上竹楼。
溪清接过和谈书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她出来吩咐:“大母有令,叫拾京来。”
守门的苍族人回答:“拾京私会外族人,巫依将他锁在了祭坛,没办法前来。”
溪清皱眉:“……私会外族人?”
她看了南柳一眼,神情古怪。回屋与大母说了,再次出来吩咐道:“去和守坛人通报,我要去祭坛见拾京。”
守门的苍族又答:“守坛人因帮拾京弃族逃跑,巫依罚他在墨玉潭思过。”
溪清怒火烧上头:“这都怎么回事!”
竹屋里,大母慢悠悠地说:“溪清,不必通报巫依了,直接带他们去祭坛,就说是我的命令。让拾京看这张纸上写的都是什么。”
巫依在祭坛下的五彩缤纷的石阵中闭眼静思。
整齐的盔甲摩擦声,脚步声以及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声传进她耳朵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整整齐齐在祭坛外站定。
溪清向她行了触额礼,说道:“打扰巫女静修。大母有命,外族送来了重要信件,需要拾京做译。”
巫依没有说话,又闭上了眼,摆了摆手。
南柳伸手裹紧披风,斜眼看了这个头戴硕大猫头鹰的老太太,哼笑一声,径自踏上石阶。
溪清愣了一下,欲要拦她,却被南柳身边的侍卫挡开。
南柳扭身从溪清手里拽过和谈书,走到拾京面前,见他憔悴不堪面色苍白,强忍着怒火和心头翻滚的心疼,把和谈书塞进他手里:“你还好吗?”
拾京神情呆呆的,回过神,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贝珠,展开和谈书,锁链哗啦啦响动着,南柳侧头问身边的侍卫:“这锁能开吗?”
侍卫答:“构造复杂,苍族的锁我从没见过,不清楚。”
南柳脸色阴沉。
待看到纸上写的字,拾京愣住了。
南柳笑道:“拾京,念出来。”
拾京似是恼怒,抬头瞪了南柳一眼,却见南柳笑了。
他叹了口气,念道:“拾……京,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听他不情愿地念出这句话,南柳哈哈笑出声来:“嗯,你最傻了。不过见你没事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你要把我吓死了,宋瑜……就是你今晚见到的那个姑娘,她偏说你被族人带回去沉潭了,我心都要碎了。”
☆、36。江流
这要看不到正文那也做不了友好读者了,你跳着看能看懂吗 她喊道:“拾京,回来。”
拾京按下惊慌,语气平静道:“阿姐; 放下弓,我没事。”
雁陵扶了扶额带,伸手折了两根树枝; 从裤腿中抽出一把匕首; 飞快削尖了,平握在手里。
她的举动更是激起了溪清的怒气。
南柳眼中闪烁不定; 有一瞬间; 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雁陵感应到了南柳的怒火,微微调整了尖头枝,对准了溪清。
空气里涌动着双方互不退让的敌意。
拾京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直到他看到了南柳脸上细小的擦伤; 挪了步子; 挡在了她身前。
“溪清; 我会和你解释的。”他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放下弓,她是青云营的,是大同的将士。而且,我和她只是碰巧在这里遇上。”
“撒谎!”溪清怒道,“一定是她昨天和你约定了什么,我亲眼看到太阳落山后你主动离开家,到这里和她见面!”
她跟踪他!
“阿姐!你怎么能……”拾京快速说道,“我来和她换东西,是真的!”
他取出怀兜中的香囊:“她把这个给了我,我要和她完成交换。阿姐,信我。”
他们的语速快了后,原本就对苍族语一知半解的南柳更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表情沉的可怕,脸颊的擦伤像是被蚂蚁噬咬,又疼又痒,南柳手背蹭了伤,看到了手背上的血。
那一瞬间,雁陵和拾京都感受到了她的怒火。
雁陵当机立断。
拾京瞳孔一缩,一道凌厉的风擦着他的发丝掠过,拾京大喊:“阿姐躲开!”
溪清反应不慢,耳朵一动,立刻翻身避开,然而还是被凌风刺来的树枝擦伤了脖子。
树枝像把刀,削断了几缕她的长发,系于发上的银饰支撑不住,散开落地,银铃细碎。
溪清捂着脖子上的伤,神情狼狈,像被激怒的母兽,似是下一秒就要怒吼出声。
拾京慌张跑去,查看她脖子上的伤,见无大碍,微微松了口气,蹙眉对雁陵说道:“她是我阿姐!”
雁陵看向南柳,晃了晃手中剩下的那根树枝,似是问她怎么办。
南柳眼中的笑像冰霜压枝头,冰雪严霜冻住了她的笑,像是马上就要碎裂,释放出眼底的强压下的怒火,笑问:“嗯?是你亲姐姐吗?”
拾京摇了摇头:“她是大母的女儿,以后的族长。”
南柳挑眉看着他,轻蔑一笑,咬牙道:“我知道。”
以后的族长又如何,真以为她在乎?
“大母是阿妈的姐姐。”拾京聪明的换了个说法,“亲姐姐。南柳,溪清她……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叫南柳。
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温柔的像晴空白云春风回暖。
南柳微微怔了怔。
“是误会。”拾京急切地寻找着恰当的词,“真的是误会。”
南柳手指点着心脏,似是要哭,莫名委屈道:“拾京,如果不是我躲开那一下,她的箭很可能已经刺入我心脏!”
她眼中笑意荡然无存,冰冷的眸光看着他:“你知道她今天若真的伤到了我,你们苍族会如何吗?”
溪清擦了脖子上渗出的血,推开拾京,欲要搭弓。
拾京把她的弓箭夺了过来:“溪清,够了!”
溪清愤怒道:“怎么能放过她们!你是被邪魔迷惑了吗?!”
“没有!”拾京叹了口气,软了语气,劝道,“我们回去吧,回去会跟你解释。”
溪清看了眼雁陵,雁陵木着脸,再次扬了扬手中的树枝,仿佛在说,要不要看看是谁更快?
溪清一咬牙,又要伸手夺弓,拾京捂着弓摇头。
溪清跺脚,恨声道:“给我!”
拾京沉默摇头,眼神坚定。
他弯下腰,捡起溪清的头饰,塞进她手中:“不要生气了。阿姐,听我的。”
飞瀑坠地,水流似乎比之前更湍急,声音更激烈。
夜雾搅水雾,连月亮下都生了烟。
突然,南柳转头离开,连背影都冒着怒气。
拾京愣了一下,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能开口,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越行越远,消失在水雾那端。
雁陵眨了眨眼,犹豫了会儿,倒退几步,追了上去。
雁陵在出口处追上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不走难道还真和她打一架吗?”南柳怒极反笑,“若不是还有铜矿的事,我今日绝不忍她。”
“你……你就这么走了,不给那个谁说句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南柳也不知道是在气谁,“那是姐姐,我又是谁?他心向姐姐我又怎能管得着?”
“这就是你没意思了。”雁陵仗着二十年和南柳没红过脸的交情,直白道,“无故吃醋,我都看出来了。苍族人嘛,一根绳拧着的,人心齐,彼此都亲,极度排外。那个谁能接受你的好意,已经很不错了。”
南柳咬牙道:“我气的不是这个!”
“那还有哪个?”
“我长这么大,有谁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现在倒好,真以为我是好脾气吗?是觉得我不敢杀她吗?”
“我知道啊!”雁陵说道,“有来有往,我教训她了。况且我能感觉到,你之前是想要杀她的,所以我呢,替你消消气。大局为重,你要是真跟苍族人交恶,就太不划算了。再者,你若真不管不顾杀了她,传出去太丢人,这点气度,岂不是让皇上跌了面子。”
南柳强压下怒火。
“怒极时,我真这么想过。”南柳低声道,“反正拾京要离开,索性什么都不考虑,杀了那个女人,带着拾京离开。”
“醒醒吧。”雁陵抹了把冷汗,“还好你忍住了,不然坏事不说,那个谁也会记恨你一辈子,他的事本就是你非要管,你不管也没这么多事,我劝你还是再想一想,万一处理不当,以后会特别麻烦……”
南柳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带着一身冰霜怒意直闯回营。
宋瑜不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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