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第162章


“你不必从我这里想法子了。我不会松口。你和他的婚事,我、不、同、意!”
“失陪,民妇要去给王妃娘娘请安了。”
林云暖扶着悦欢的手,昂头朝外走。
临川王妃一再挽留,不管她话里说得多么硬气,林云暖终是不接茬。
她低眉垂目,坚定固执。
再扯下去,就是禁锢。
禁锢她在此,又有何用?
临川王妃只得安排车马,送林云暖回家。
抱住钰哥儿,林云暖才觉得踏实下来。
她去上房问过安,借着分家的由头,暗中把自己的账目理了出来。
和从前在唐家不同,她在木家吃的用的,手里花的,屋里使的,都是木奕珩给的。她的嫁妆好好地封存在自己的箱子里。
大件她是不要的。搬不动,又累赘。
衣裳挑挑拣拣,选些颜色不大打眼的。今后她安守孩儿过活,再用不着那些红红翠翠。
抱着怎样的决心搬入进来,就抱着怎样的决心搬将出去。
她不敢被木奕珩知道。他看似粗枝大叶,其实敏感多疑。
不铺好路,她半点消息都不敢露。
几天后木奕珩忙完回来,明显觉得她平静许多。
晚上他把她抱在怀里,她也十分的温柔顺从。
木奕珩气喘吁吁地翻下来,两人并头躺在枕上。
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光滑的手臂。
“朝廷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他想起为她请封一事,随口与她说了。
林云暖低低“嗯”了一声,问他,“大约什么时候?”
木奕珩嗤笑道:“怎么,还急了?”凑过来亲亲她的嘴角,“可恨我没出息,没法叫你做个侯夫人、将军夫人什么的。且等吧,将来必有咱们风光的时候。到时不是我们依靠别人,是别人倚仗我们。”
林云暖叹了口气。她是急了。
朝廷旨意一下,她就是诰命夫人。到时再闹和离,岂不惹人笑话?
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林云暖絮絮叨叨与他说起家常,“今儿大嫂过来,说起约莫这两天就要搬了。届时我们搬到松鹤园前头的五味斋,这边封围墙,将来就是二婶他们的府邸了。”
木奕珩“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云暖知道这种事确实不光彩,也很令人烦恼。她挑紧要的事简单说了,“烟柳翠文年纪都到了,她们本是你的人,如今各处都乱,我身边暂离不得他们,能不能先订下亲事,等园子搬完了再准他们出去成亲?我私下里问过他们几个的意思,都不好意思自己说出口,纷纷推到咱们身上,说咱们做主便好。我估摸你心里有主意了,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木奕珩摸了摸她的下巴,枕在她肩头懒洋洋地道,“说说看?”
“你身边最近的两个侍卫,年岁都不小了。翠文烟柳是从小在你身边服侍的,情分不一般,我猜你舍不得她们外嫁。一个许给张勇,一个许给吴强。”
木奕珩笑道:“知我者夫人也。我瞧张勇惦记烟柳不是一天两天了,明儿就叫他进来,让你卖他这人情儿。”
林云暖点点头:“那我就按你的意思办。”
木奕珩挑眉看她一眼,自嘲道:“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地位?”
林云暖不理他,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
“再有就是你给我打理的那两间铺子的事儿,集雅斋有我二哥料理,酒楼也有能人,其实我也费不着花甚心思。近来我身子乏得紧,不知是否天凉了,旧疾欲发。你先把私章和账册收回去,等我精神好些再给我打理。”
木奕珩神色郑重起来,翻身起来仔细端详她的模样。
灯烛下只见她肌肤光洁如玉,淡眉似雾,秋水盈眸。
比往日格外娇弱,原来不是承受无力,是她发了旧疾?
木奕珩颇心疼地将温热干燥的掌心贴在她小腹上。
“是小日子快到了么?我记得是月中?”
林云暖微微一笑:“你一个男儿家,记这个做什么?”
木奕珩眨眨眼睛:“自然要记得,你的每件事,于我都是大事。今年还用沈世京开的老方子?要不要请他父亲沈院判再合计合计?”
林云暖摇头:“别了,给沈大夫知道了,恐要伤心。用人不疑,这是禁忌。”
木奕珩无言把她扯起来,圈在自己臂弯之中。结实的臂膀横在她腰侧,让她的脸颊贴在他心口处。
林云暖静静听那笃笃的心跳声。觉得好生满足。
若时光停步不前,永远定格在这个时候。
他待她这样温柔细心,将她看得这样宝贝贵重。
……多好。
林云暖伸臂回抱住他,抬起脸,细细端详他的面容。
记住这眉,这眼,这鼻,这唇,记住这呼吸的温度,心跳的节奏,记住这手臂的力量,腰腹的紧实。记住这个人,记住他待她全部的好。
记住每一分每一秒在一起的时刻。哪怕是争吵不断,哪怕是误会重重,哪怕她和他也曾用最恶毒的词汇咒骂对方。
她知道,没人比他们更爱彼此。
因为爱,所以在意。因为在意,所以痛楚。
木奕珩垂头回视她,总觉得她这样温柔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
“卿卿……”
林云暖伸指抵住他的嘴唇。
“木奕珩,喊我的名字吧,云暖。林云暖。”
木奕珩笑了笑:“云暖,暖暖……”
“奕珩……”她仰起头,主动攀住他的肩膀。
“要我吧……不必温柔,不必小心翼翼……随你想怎么……用什么姿势……要我说什么……弄哭我……哪怕很痛……”
木奕珩眸子定住,伸手扣住她的头,“暖暖,你这是……”
林云暖倾身过去,捧住他的脸,将花瓣般的嘴唇贴上去。
她甚少主动。只一吻,就叫他紧绷住全身。
“奕珩,我好像没对你说过……”
她的嘴唇离开半寸,呼吸就在咫尺,她盯住他的眼睛,满含柔情地道,“我也爱你。”
“很爱的……”
木奕珩只觉得,胸腔里某条河流,瞬间决堤。
潮水汹涌而来,淹没理智。
…………
几乎忘了,他不留余地的时候,是那样难以承受。
林云暖哪儿都酸痛,把自己泡在浴桶里,好一会儿才恢复力气。
她到底不年轻了,上午又补眠一两个时辰,才打起精神见人。
将翠文烟柳的事分别私下里与两人说了,各自羞涩不语,只说全凭她主事。
没什么不好,是当事的四人都有些意思,她和木奕珩也不过顺手撮合一番,成全了两对,大家欢喜。
她要走,也要给木奕珩留一个安稳宁静的后院。
什么事都要他操心,他哪里顾得过来?如今公差繁重,他已不是那个挂闲职的浪荡公子。
想一想,还是从自己嫁妆里拿了几张票子出来,放在翠文手里,只说留待将来应急,叫她好生保管。
翠文以为她是防备分家搬离时有人要动手脚,没多想,干脆地接过应下了。
木奕珩的三个大丫鬟每个人都赏了颇重的压箱。叫他们自己悄声留着,不要说给木奕珩和她们未来丈夫知道。
女人没钱是不行的。没地位,没话语权,再缺银子,就真没活路了。
抽空还去了趟毓漱女馆。
如今城里新开了许多家类似的,有权贵在后撑着,不缺客源,竟比林云暖做得还好。
这两年有木奕珩帮衬,她在别的地方也开了些铺子,生意都还过得去,如今便将女馆闭了,也没什么不舍得,不至短了银钱。
她本就财大气粗,压箱够她和钰哥儿一辈子花用了。
她没惊动林熠哲和钱氏,跟谁都没说。
只在寄回云州苏家给元氏的信里,写自己很想出去历练一番。
以为理不清的杂事,原来干脆起来,也都是很容易处理的。
接下来就只剩木家这边。
分家了,各开府门。是项大工程,不能大张旗鼓给世人耻笑,却只能悄悄进行。大多事有木大夫人和木大奶奶出面,用不着她费什么心思,却加倍的精心设计屋内装饰,也算她仅能为他做的一点事了。
………………
卫国公约了木奕珩在天香楼谈事情,不知说些什么,木奕珩愤然离席,留卫国公一人摇头苦笑。
林云暖就在这时出现。
她屈膝,给卫国公行了长辈礼。
卫国公有些意外。抬手叫人放行。
林云暖走入雅间,开门见山地道:“我知国公今日为何事相约奕珩。”
卫国公挑了挑眉,听她道:“临川王赏识奕珩,想拢入羽翼之下,作为在京都的眼线和最后的援手。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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