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长安》第50章


“将军,这凉飕飕黑漆漆的,真是有点税 !北凰蚊髟读粝吕吹拇魈炖诳醋乓煌藕诘乃妫蛔⌒挠衅萜荨?br /> “现在知道怕了?”顾长安扫他一眼,“几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打仗不是闹着好玩的,是真要拿着命去拼。你要没把握冲过去杀人,就给我上后方呆着,少添乱。”
顾长安整个人都如一张绷紧的弓,仿佛随时能弹射出去毙命的利箭,戴天磊从没见过战场上的顾长安,这回一见倒生出比平日还多几分的佩服来,当下不再吭气,望着波涛滚滚的江面,脚下也似站的更稳了一些。
领头的二十艘快船如暗夜出没的幽灵破水而来,待南燕军察觉到黑暗中有庞然大物逼近时,已然来不及。
林骋当先跃下船舷,噗地一刀就洞穿了那扯着嗓门大叫的南燕兵的胸膛。忽然燃起的火把映亮了古兰江南岸,一桶桶桐油泼洒在南燕战船上,一支支火箭毫不停留地射向战船最薄弱之处。
霎时间,火光冲天。
“杀啊——”林骋带着第一波踏上南岸的将士向着南燕军驻地奔去,南燕战船的大火点燃了大齐军的杀戮之心。
那些被南燕一路赶着赶到了北岸的南境守军,早就红了眼,恨不得把这些南燕蛮子一个个大卸八块才能泄心头之恨。
一时间士气大涨,每个人手里的刀都像灌注了奇异的力量,不再畏惧前方未知的命运。
反应过来的南燕军很快就与大齐将士短兵相接,这是没有规则没有阵法的肉搏,谁披起铠甲冲出来,谁就要提刀来战。
林骋陷在一股股涌出来的南燕军中,手起刀落,迅如光影的刀锋将他包裹其中。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在空气中弥漫,林骋猛然间想起,顾长安说的,战争的味道。
一种在生与死之间,让人兴奋又绝望的气味。
古兰江北岸,映红天际的火光是林骋的信号。卸下将士的战船一艘艘回返,顾长安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列好的方阵登船,以最快的速度再度驶向对岸。
顾长安手里的刀似乎也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变得不再安静。她很想跟着将士们一同登船,冲到南岸去跟林骋并肩作战。
但她此次却不再是拼杀在前的角色,她务必要留守北岸,保证人员准确迅速地向南岸输送。
林骋从没杀过这样多的人,他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手中长刀未敢松懈一分。
商量战术之时,顾长安说,他们这回突袭的优势在于攻其不备,缺陷是不可久战,在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的同时,就得抓紧时间将敌军主将拿下,余下人就算负隅顽抗也会有所忌惮,不至于将战时拖长,消耗大齐本身兵力。
林骋一脚踹开被他戳了个透心凉的尸体,回首喊道:“段方,跟我走。”
北岸,顾长安随着最后一波准备投入战斗的将士上船,她上船前对陈大千道:“陈守备,你安排北岸余下的四万人准备拔营,等战船来接。”
陈大千行一礼,“是,末将遵令。”
顾长安登上战船,船舷上附了一层湿漉漉的水珠,她一手抹过去,掌心立刻攥了一捧凉丝丝的水。
林骋那边不知战况如何,她估摸着以己方战力,应该吃不了亏,但心下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和林骋手下可用之人除去病残伤员,共七万三千余人,在人数上几乎是南燕的两倍。可从地势环境考虑,却不能把这七万多万一股脑都倒过去,这样不但失去了原有的优势,也会大大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因此,现在大齐在南岸上的兵力实际是处于弱势的。但南燕人不知道大齐到底有多少人会打过来,他们只会看到一波波人从战船上跃下,加入无情的厮杀。
大齐占的,是天时人和,南燕则占着地利,所以就要看林骋能不能于乱阵中一举拿下敌军主将了。
第四十五章 进攻
火舌吞没了南燕战船,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说不出的腥臭味儿,岸上的拼杀还在继续,有的人上一刻刚取走别人的首级,下一刻就被后面扑上来的连插数刀,死不瞑目。
几近麻木的气氛里,忽然一道声音破空而来,那不是某一个人的声音,而是许多人一起在喊着同一句话。
“南燕军听着,你们主将已被我拿下,如想活命的,立刻扔下刀剑投降。”一声声喊话从南燕军营帐那处传来,可传到江面的战船上已含混不清。
戴天磊看看旁边嘴角紧绷的顾长安,试探着问道:“将军,岸上人在喊些什么?”
顾长安没看他,也没答,过了一会儿才眼角眉梢一松,缓缓笑道:“他们得手了。”
戴天磊有点纳闷,他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这顾长安怎么知道岸上人得手的?
“岸上缠斗之声渐弱,岸边也有人丢盔弃甲,这就说明林将军已按照事先约定的擒住了南燕主将,否则现在应该还难分胜负。”
戴天磊还是没明白,这丢盔弃甲的也可以是他们大齐的将士,怎么就非得是南燕的?
想着想着,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顾长安就蓦地回首盯着他,肃然道:“自己带的兵,就是自己的手自己的脚,你会怀疑手脚在生死关头背叛你么?”
戴天磊摇摇头,还是似懂非懂,他觉得人心难测,谁也不能说就全心全意地信赖谁,这个道理难道顾长安不懂?她不是也被人出卖过?
顾长安不再理会他,转向旁边另一副校道:“传我的令,刀兵上岸,弓箭手在船上待命。”
“是,将军。”副校小跑着传令去了,顾长安望着朦胧月华下那连绵的大山,心底的不适感又一次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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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哪一个国家,都有宁可以身殉国也不苟且偷生的军人。
林骋面对着这些不肯投降的南燕人,心绪复杂,他由衷地敬佩他们的勇气,但也痛恨他们不知变通的倔强,绕来绕去,竟然变成对敌人的怜悯。
“他们不需要施舍来的可怜。”顾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问道,“林兄活捉了南燕主将,这是立了第一道威,但还不够,这不足以震慑假意投降之人,你还得立第二道威。”
林骋皱眉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他们要的是光荣地死去,不是耻辱地活着,所以,你要成全他们。”
顾长安的话说得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取人性命,而是随口聊一聊天气而已。
林骋不可置信地瞪眼看看她,又看看被捆着扔在地上,嘴里仍骂骂咧咧的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悦道:“他们是俘虏,你虐杀俘虏算什么英雄?”
“我从没想当英雄,比起来,我宁愿做个贩夫走卒。”顾长安垂眸看着她沾了泥和血的鞋尖,道,“古人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真要到干仗的时候,管他什么来使,恐怕连敌军营爬过来的蚂蚁都得碾死。南燕军死伤近半数,剩下跑的跑,降的降,被我军俘虏的共计九千余人。可谁能保证这九千人里没一个反骨?杀了这些不肯降的,会激起他们心里的恨,但也会让他们克制自己的恨,这是在乱中‘□□’。”
林骋神色复杂地看着顾长安,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属于女人该有的良善,然而却还是失败了。
“你来选,是杀几十,还是杀九千。”顾长安呼了口气,说完就走了,她知道这样逼林骋很不仗义,杀了战俘也不道义,但他们要走的路还长,经不起什么变数,如果这几十条命能换来短暂的安稳,那救下的,就是近万条人命。
她叹了口气,不管是夏侯冶还是顾长平,大概都会有个利落的决断,不会像她这么瞻前顾后。
林骋最终还是杀了那些不肯降的南燕人,从某程度上,他知道顾长安是对的,所以他当着南燕战俘里那些说话有分量的人的面,砍掉了那些高高昂起,不肯低垂的头颅。
只要投降就不会掉脑袋,还有饭吃,这样的话在南燕战俘里传开,有人不屑一顾暗中较劲,有人则认命地放弃了与大齐的对抗。
宋明远和段方带着一干人等收拾残局,清点伤员,顾长安破例没在这种尤其需要商量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去找林骋。
谁都需要时间来咽下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顾长安坐在营帐外,看着乌云散去后的漫天星河,想起她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那是她跟着几个老兵乔装去打探消息,结果被人拆穿,动起手来。她躲过对方刺来的利刃,自己手里的剑也割开了那人的咽喉,浓稠的血顿时喷了她满脸满嘴。他倒在她面前,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嗓子里发出咯咯的怪声却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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