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青梅》第10章


再睁开眼睛时,已是隔日。
把被子叠好,元娘习惯性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却发现盛森渊的卧房门是敞开的。她疑惑地走进去,才发现盛森渊竟然已经起床了,洗漱过,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正在系腰带。他听见脚步声,没抬头,“放那吧。”
没听见回应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元娘?”
“少爷。”元娘等他抬头,按照规矩行了一礼才走过去。
走近了,她才看到盛森渊的眼底有两道青色。
“桃花去拿早饭了,我们一起吃。”盛森渊飞快地把腰带捆了个死结。
“这样不好看……”元娘皱了皱眉,“它不是这么系的。”
“嗯?”盛森渊不明所以。
元娘上前一步,低头将他腰带上的死结解开,“这个腰带上有个扣,可以别住。”
盛森渊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努力把脑袋向后仰。他比元娘只大两岁,元娘发育比他早,现在才比他矮半个脑袋,低着头时,她额上的碎发时不时从他眼睫毛上扫来扫去,痒痒的,正如他悸动的心。他脑海里总是响起元娘那清脆的声音——“少爷,我们将来会做夫妻吗?”
“……”
他耳朵里好像听到元娘讲了什么,但他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一股大力轻轻推开他。
“好了。”元娘最后一次审视她亲自重扣的腰带,十分自豪,“这样才漂亮。”
盛森渊尴尬地往后退了几步,“多谢。”
他的声音有些抖。
令他失望的是,他从元娘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波动。
元娘走出门,站在走廊上向外面看了一会儿,回头对盛森渊道:“桃花回来了。”
她等着桃花走到跟前,正要打招呼,没想到两人眼神相触的瞬间,桃花竟然狠狠抖了两下,差点把托盘甩飞,“你你你……你也在?”
她慌张地绕过元娘,走进卧房,偷偷打量着盛森渊的神情。
元娘跟着走进卧房,就听见桃花突然凑到她耳边道:“你别说话不算数……”
元娘置若罔闻,将托盘上的碟子转移到桌上。
“元娘。”
“……”
“你有没有说?”
“……”元娘哼起了曲子,哼的正是昨晚盛森渊唱的那段,她忽然扭头问盛森渊,“少爷,白玉缘有没有改成戏?有没有曲子?好不好听?”
盛森渊的神情又变得捉摸不定了。
桃花气鼓鼓地把托盘上的碟子清下去,咬牙切齿地在元娘耳边道:“你给我记住!”
说完,怒气冲冲地抱着托盘出去了。
元娘目送一眼,回头接着问盛森渊:“少爷,有没有?”
“白玉缘是老话本了,我猜有,不如我们到戏楼里问问?”盛森渊道。
“戏楼?”
“我不能把戏班叫到家里来,但是带你去看倒是可以。”
“戏楼是什么?”元娘只好把问题重新修正。
“就是看戏的地方。”盛森渊问,“你想出去玩吗?”
“出去玩?玩什么?”元娘不解。
“看戏,踏青……郊外的绿地小河可比我们府中的假山和养鱼池大多了。”
“李玉雪去了一次郊外,就死了,我才不去。”元娘挺有危机意识。
盛森渊无奈:“故事只是故事,都是假的……”
“不想去。”元娘很坚决,摆好碗筷拉他坐下吃饭,“我也不想看戏,只想听曲子。”
“就想听曲子?”
“像昨天您哼的那个,白玉缘里有没有好听的曲子?”
“我……我去打听打听吧。”盛森渊叹息一声,真要问,就只能向陈今桂请教了。
那天陈今桂看中了元娘,想买她,盛森渊想起来就怄。
不过,他想着出行一事,又有些意动。也许元娘不是真的对外面不感兴趣,纯粹是因为没出去过。府里的仆人,对元娘很是怠慢,连他一直以为很懂事的芙蓉也敢背地里欺负她,可见这些人嚣张到了什么地步?他不在家,她在府里也不见得舒服。今天不用去学堂,倒是正好可以带着她出去转转,散散心。
想到这,他张口叫来古列,让他去玉春楼问问有没有《白玉缘》,若有,就定下位子。
古列忙领命去了。
两人继续吃饭。
等古列回来,便回报盛森渊在玉春楼果然有这出戏,也定了位子,随时可以去看。
“那就现在吧。”盛森渊起身道。
元娘拿手绢慢条斯理抹了抹嘴,“去哪?”
她刚问完,就被拉着手往外走,盛森渊嘴也没听:“看戏去,有你想看的那出戏。”
“白玉缘?”
“想看吗?”
“好啊。”元娘之前说不乐意看,一听真有这出戏就改了主意。
古列呆呆地走在最后面,死死盯着二人交握的手,心里面疯狂打鼓。
好在,刚一出卧房,盛森渊就把手放了。
清凉院里从来不缺人,尤其不缺心眼多的人。缺心眼的当然有,比如元娘,但盛森渊可不是缺心眼,不会让那些处心积虑想给元娘挖坑的人看到不该看的。他扭头从上到下把元娘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这样就很好,不用换衣服了,走吧。”
古列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少爷,这次元娘也去?”
“是啊。”盛森渊瞟他一眼。
“……”古列慌忙低头,再没话讲。
等盛森渊元娘古列三人走到盛府大门外,一辆马车已经等着了。古列是机灵人,哪里会让盛森渊在自家门口等车?他回来时已经打点好,大不了让车夫多等一会儿,给多些赏钱就解决了。除了驾车的车夫,还有四个家丁站在马车边,盛森渊是盛家独苗,就算习惯使然,身边只带着一个近仆,可一旦出行,还是会有专门保护的人。
家丁专职受差遣与保卫,保护少爷,也是职责之一。
盛森渊一眼扫过去,竟然没一个眼熟的,但见古列和他们说话亲近,便没言语。
马车旁垫了一个小凳子,盛森渊先上去,回头想拉元娘一把,但她自己爬上来了。
他朝她伸出去的手空荡荡地在空中僵了一会,无奈地收回身侧。
两人坐进车厢,古列也跟了进来,他本来应该跟元娘坐一边,稍作权衡,便去盛森渊那头靠车门的位置坐下,果然从盛森渊脸上看出满意的情绪,松了口气。这活真难做,本来他觉得大少爷老成持重,跟着他混风光又顺心,没想到这位越大越麻烦。
车帘放下,车厢里便成了一个密闭环境。车轮一转,只要压低声音说话,车外随行的人就很难听清楚车厢里的人说的话。盛森渊在此时才开口,扭头询问古列,“刚才那些家丁我都没见过,是新招的人?”
“是,他们刚入府不久,但是您放心,都有保人,靠得住。”古列道。
“我以前用的那些人呢?”盛森渊问。
“老爷把他们调走去看铺子了。”古列把声音压得更低,悄悄回禀,“最近城里来了一些面生的人,很可疑,跟我们的人发生了一点矛盾。老爷怕出事,派他们去镇场子。您放心,外面四个人武艺高强,也都得用,是府里的教头亲自考校过的,也都是其他家丁的亲戚或者熟人。”
“那就先这样吧。”听说是自己亲爹的主意,盛森渊也无可奈何。
说话间,玉春楼到了,车夫还没来得及放下小凳子,元娘已经掀开车帘跳下了车。她看着周围的一切,满脸好奇,还有隐隐的兴奋。盛森渊也摆摆手不要小凳子,跳下车。古列在最后面,看得差点没吓死,等他也下了车,赶紧凑近盛森渊,担心地说:“少爷,您是读书人的身体,小心点好,磕磕碰碰受了伤怎么办?”
盛森渊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傻话
“我的身体好得很,读书人又怎么了?读书人也要强身健体才对,不然考试时关在考场里好几天,怎么熬得过来?先生讲古时,你不也在?难道你没听进去?以前就出过许多类似的事,一些人眼界窄,只晓得读书却不好好养身体,进了考场,没两天就晕过去,还考什么?回家大病一场,差点没死了。”
盛森渊说这话被那四位家丁听到,都纷纷点头。
少爷肯定是读书人没错,但重文也不轻武,才不会降低他们这些武夫的待遇。
古列赔笑道:“小人就是劝您两句嘛……”谁知一句换六句。
“三目说得对啊!”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附近响起,“读书要紧,身体更要紧。”
盛森渊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高远兄。”
站在几步之外的人,可不就是陈今桂?
“真巧!”陈今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