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后》第242章


霓裳楼,是长安城里除了红袖招、天香阁外最有名的青楼宵禁窟,听闻今夜中山王重金拍了一个湥з亩某跻埂?br /> “有趣。”
杨廷丢下手中的纸条,翘了翘嘴巴。
“那姓秋的如何处置?”
林木示下。
“既然她喜欢装病,便让她病着吧,何时想通,何时再来报。柴房——”林木一愣,回道:“听闻王妃已经将人放出来了。”
“蛮蛮素来聪明。”
杨廷难得得意地翘起了嘴角,林木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拍起了女主人的马屁:“王妃能与王爷配合得当,自然是聪明无双。”
“阿木,你马屁功夫见长啊。”
林木便听着敬王大喘气地道了后半句:“对了,听闻信伯这几日正巧那缺个试针的,本王便推了你去。”
第210章 欠东风
秋实觉得不大对劲。
春满; 不,春花真的得了大病,一病不起,没过上几日,王妃一脸凝重地进来,领进门一个白胡子老头,人称陌太医的; 纡尊降贵地来给春花瞧病。
陌太医一个探脉下来,出了噩耗——春花得的; 是时疫。
疫病者; 历来是三灾五难里的严重一环; 这下整个敬王府立时被团团围住; 精兵三千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太医署一连十几位太医如临大敌; 串串子似的一溜进来一个个诊; 俱都面色灰败地出了府。
不日圣人传旨下来:“时疫事关重大,长安百姓为重,敬王府阖府上下不得进出。”
连厨房采买都是由外头送进来; 平日里宾客盈门的敬王府一下子便冷清得几乎是门可罗雀。
可买通的婆子说; 敬王不得出门上朝也不忧心,整日里做足了闲王的样; 被圈在府里悠哉度日。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即便是那出了名的麇谷居士; 也被拦在府外不得进。
长安百姓连走路,都要绕着敬王府才安心。
时疫一爆发,可是会死人的,区区一个敬王府便罢,若天子脚下都遭了殃,恐大梁国不成国。
果然,朝中有人坐不住了,鸿胪寺卿,连同几个明摆着与杨宰辅不是一路人的官员纷纷出列,要求将敬王一府悉数隔到长安西郊,远离百姓,以免造成更大的贻害。
“孤就这一个弟弟,如何忍心将人就这么隔出去?”
杨照做足了兄友弟恭之态,杨彻也在朝,表示不赞同,如此三番,总算“勉为其难”“为天下百姓计”地同意了。
杨宰辅全程冷眼旁观,连着他身后从众之人,也都缄默不语。
大家伙心知肚明,圣人抓着“民意”,若提出反对,便是逆民心,传扬出去,总归失了大义。可这么被圈出,虽说只是城内城外的距离,到底是被隔出了政治中心圈,万一城中要有什么事,到底是反应不及的。
何况谁知道这时疫何时了,还不是太医说了算。
做官的,或许当真有愣头青似的一根筋,可能做久了的,哪里心里头没点数。
听闻赐进敬王府的美人,是由圣人钦点的,一进门没多久便染了时疫,眼看要殁了——而显然既得利益者还高居庙堂,洋洋得意地将人隔出圈子,相比较此前一直被动挨打的敬王,倒是显得过分忠厚了。
圣人,无德啊。
这下许多潜在的保皇派,心里都不由掂量着,这般无亲无德的帝王,若当真坐稳了位置,是不是又得出一个前朝宣帝?
前朝宣帝暴虐恣睢,动辄得咎,百官们每日列朝,都战战兢兢,生怕帝王一个疑心病起,便身首异处,血溅朝堂。
其实若不是时疫,大部分官员只会觉得还好。
皇权斗争,从来都沾染着无数鲜血倾轧,身处其中,为了那熏人的权贵,也只能随着上头人起舞。
可时疫不同。
厉害起来,死一城人还是轻的,这种要命东西,祸及的是整个国家和百姓,若只为了对付一人,未免心太狠太厉太愚蠢。
没有人会以为是敬王自己弄出来的——毕竟这时疫一个弄不好,发生在府中,连自己性命都牵涉了进去的。
也没人认为十几个太医都能被买通说谎,也就是说,那个美人得的,确实是要紧的疫病。
早不得晚不得,偏偏被圣人赐进了府中得了,时机恰好,可不是算好了的?
谢道阳袖着手,再一次面色凝重地从皇宫内出来。
最近他觉得,很不好。
王谢两家积年的老世家,从名气到地位,无一不比,宫内新晋了一王嫔,枕头风吹得厉害,圣人愈发器重王家,又因着前段时间他从圣人口中硬生生抠下来苏四娘子,圣人恐怕心里生了些嫌隙——
最近他提的建议,屡屡不得重视,听而不闻,闻而不纳。
其实谢道阳自己也能明白圣人那一点不说出口的心理,当日入口,纵然愿望得呈,可到底圣人心里不快:若一个合格的忠心的臣子,是不该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的。
“郎君,可要回府?”
谢道阳看了看头顶的夕阳,瑰丽的彩霞在天边渲染出明媚的色彩,不知怎的,他有点想见一见那如朝阳一般热烈天真的女子。
“不,去鄂国公府。”
孰料苏玉瑶没肯出来见他。
谢道阳悻悻而返,知晓必是因着敬王府之事迁怒于他,回府时,又碰上素来清冷的七娘子。
“七妹。”
谢道阳牵起了嘴角,见谢灵清安安静静地杵在府中去书房的必经之路,问:“在此处等为兄,所为何来?”
谢灵清声音如她性子一般清冷,瞳孔映着暗下去的天色,仿佛带了点黯淡:“大兄不必烦恼,七妹愿意进宫。”
这是圣人给谢家出的一道难题。
谢道阳逆了他的意,天性多疑者,自然要从旁的地方找补,要看他谢家的忠心——谢七娘声名在外,在陈郡谢氏女子中,显然是最得宠最受重视的一个。
如今,他就要谢家呈上最得意的七娘,便如王家呈上了二娘子一般。
谢道阳自然知道,这其中有王家的手笔,谁都知道,王二娘是自己进宫,进宫方式还尤其的不光彩,后又行为不检,更是堕了琅琊王氏的清名。
而谢七娘专心治学,纵他常年随圣人左右,可谢家却未选择姻亲攀附——
无形之下,已见高低。
谢七娘若献,忠心可期,谢氏也被拉到与王家同一地步:瞧,不也是卖女求荣?若不献,那嫌隙自然更大。
“不成。”
可谢七娘不同,她便该是流云芳草里,一棵自在烂漫随风摇曳的雏菊,若关入宫里,不消几年,便会悄悄枯萎。
谢道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谢灵清眼眶悄悄红了:“七娘既深受谢家栽培,便该扛起责任。大兄……”
谢道阳摇头:“便谢家不覆,也不该是你一个女儿家之事。七妹,此事切勿多言。”
他为人迂腐端方,可却极有原则。
谢七娘却要转圜得多,突然说起敬王府之事,道她今日偷偷出城,远远看了别庄一眼,发觉庄内挂起了白幡,也不知是损了何人。
“圣人如此不顾惜人命,焉知我谢家是不是下一个敬王府?”
“大逆不道!”
谢道阳怒斥,谢灵清却道:“大兄既不肯舍我,又不肯舍阿瑶妹妹,焉知世间安有两全法?”
“改弦更张,是势在必行之事。圣人自幼多疑,便此次舍出了我谢七,等下一回疑心在再起事,大兄要舍谁?”
谢道阳挺直的背脊颓然弯下。
这亦是他反复斟酌,却又不敢多思之事,圣人近来越发古怪,听凭容妃在宫内搅和得乌烟瘴气,朝令夕改,他被隐隐排斥在外。
便此次这时疫之事……
他也未探得一二。
便反复劝诫圣人,莫要太信这中山王,圣人亦是听而不闻,反是与他日日纵情享乐,莫逆非常。
“谁托你来做说客的?”谢道阳负手而立,端方的一张脸上,唯独一双眼睛还算出彩,盯人时,几乎有噬人的错觉。
谢灵清淡道:“没有人。”
“敬王妃与我在闺中时相熟,她性子纯良又机敏,最良善不过。敬王外传虽孤高傲慢,可却也目下无尘,所行所作之事,吾观之,纵有政客手腕,可也从不戕害无辜。”
“比金銮殿上的不差。”
她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
可左右除了心腹,和道旁兀自招展的树木,便一览无余的空荡荡。
谢七娘找了个好地方。
谢道阳一声不吭地回房,房内烛火下一夜未歇,直到第二日,才沤着一双红眼珠子出门,谢七娘似早有准备,候在门外。
“大兄……”
谢道阳头也不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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