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钟鼓》第26章


迟迟有些扫兴,抬头嗔怒地看了他一眼,闷闷道,“不理你了。”纪无咎心下微黯,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
到底迟迟心思浅,在纪无咎面前憋不住话,过了没一会儿她就欢快地说道,“无咎,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睡不着,你背着我到处走的事情?”
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像是用刀刻在了他的心上一样,就是死也挥之不去。
那年迟迟还小得很,当然他也不大就是了。那次也不是她睡不着,是她白日里在外面吃坏了肚子,那时他们还没有被姜太后收养,迟迟跟李湛两个人住在迟迟生母敏贵妃的棠梨宫里,两个不受宠的皇子公主,就是生病也没办法找太医。还好只是吃多了不消食这样的小问题,琉璃一个人没办法,就叫来了纪无咎,一个不大的孩子,就那样背着她在院子里转了一晚上。
“还好意思提。”纪无咎打趣道。迟迟听他这样说,嘟了嘟嘴,堂堂公主,就因为吃太多不消食一晚上没睡觉,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其实这样的事情还有好多。她以前被其他公主欺负,说她没有母妃,迟迟怄不过,一个人躲在假山里哭,也是纪无咎去找的她。她不想回去,纪无咎就真的跟她一起在假山里。还有,夏日天气大,她没有分到冰,热得受不了,是纪无咎给她扇了一晚上的扇子。冬天天气冷,她宫里没有地龙,连炭也少。晚上脚冻得生疼,也是纪无咎,敞开衣衫,将她的脚放进怀里,那时他内功还不怎么样,硬是用体温把她的脚煨暖和了让她睡着的……
这么一想,才发现她跟纪无咎一起真的度过了好长的时光啊。她过去的十四年岁月当中,纪无咎就占了大半。如果没有他,迟迟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过往的岁月该如何度过。
天色渐渐暗下来,迟迟没有靠着纪无咎那边的身体一片冰凉。察觉到她又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纪无咎连忙问道,“是不是冷?”说着就伸手去探她的肩膀和手,那里果然是冰冷一片。“你怎么不说一声。”纪无咎微带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了过去。见她上身已经温暖,纪无咎也没多想,脱掉了她的靴子,敞开衣衫,将她的一双脚贴在了自己胸口上。
她的脚这么多年好像一直这么小,堪堪一握的样子,细嫩的脚贴在他的胸口,两人的肌肤又都白皙细腻,两两贴合,好像两块细腻的玉碰到了一起。迟迟脸色微红,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第一次让她有一种心旌动摇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浑身发热,眼中已不知不觉带了几分水光。那一晚她在小船当中看到的男女模样,又一次浮现在了她眼前。还有那天晚上的梦,纪无咎低下头,凑过来,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鬼使神差地,她抬头,到纪无咎面前,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他的唇微凉,丝毫不像他的身体那样暖和,但柔软却是和梦中一样。迟迟轻轻一吻之后便退了回来,脸上带着一对酡红,好奇又欢喜地看着他。
纪无咎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只觉得刚才那一下,好像浑身的汗毛都要飞起来了一样。那是他肖想了多少年都不敢亲近的东西,却在这样一天里,在这样的一个山洞前面,被她轻易地交付出来了。然而并不觉得气愤,他只有高兴,只因为那个人是自己,但心底还是有几分遗憾的:原本,这个场景,应该会更美……
迟迟连他不语,只是白皙的耳廓多了一丝红晕,以为他不喜欢这样,生怕自己的主动吓到他了,连忙问道,“无咎,你你……不喜欢这样么?你要是不喜欢——”话音未落,一双手臂已经将她轻轻地拥进了怀里。纪无咎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不,不是。”他怎么会不欢喜,他一直守护着的姑娘如今终于懵懂成人,他怎么会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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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也算是尽兴而归,他不善骑射,但哪个男子不喜欢这样纵横疆场的感觉?跟着他一起出去的那群武将开始还迁就着他这个文人皇帝,到了后来,干脆就放开了兴致,到最后清点数目的时候,居然是李湛的猎物数量垫了底。还好他一向宽和,不喜争斗,也不将这一切放在心上,反而乐呵呵地说道,“正好证明我朝栋梁林立,朕不愁基业不稳。”皇帝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是跪下来山呼万岁了。只有春寿,觉得跟过去的小太监实在不长眼睛,又罚了人家一通。
李湛打猎回来,没有见到迟迟,便问道,“荥阳长公主呢?她又到哪里疯去了?”纪无咎那边还没有找到人,春寿听见李湛这样问,立刻苦了一张脸。偏偏旁边的姜素素不懂眼色,听李湛这样问,便回答道,“刚才臣妾过来的时候殿下还在呢。兴许是到哪里去玩儿了吧。”
李湛看了看天时,“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回来晚膳的时间都过了……”他正要继续说,春寿见没办法了,就躬身上来,在他耳边小声地将迟迟失踪、纪无咎去找的事情跟李湛说了。他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如果不是面前还有好多臣子,恐怕当场就要拂袖而去。饶是如此,李湛脸色依然不好看,“你怎么不早说?”
春寿垂手站在他面前,“是师父说,或许事关殿下清誉,不让声张的。”李湛一想,也是如此。万一他带人大张旗鼓地找过去,撞见迟迟怎么样,那不是生生地给人留话柄吗?纪无咎悄悄过去,找到迟迟再悄悄带回来,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岂不是更好?
只是,到底天时已晚,纪无咎找迟迟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李湛难免担心。他压低了声音问春寿,“去了多久了。”
春寿不敢不老实回答。纪无咎离开这么久,他也害怕出了什么问题,“是刚过午时的时候。”
“胡闹!”李湛再也忍不住,当场便拂袖而起,居高临下地瞪着春寿,“你师父有多大能耐你能不清楚?他这么久没有回来你都不担心一下?”李湛说得有道理,当今天下能在纪无咎手上走过五十招的人少之又少,他这么久没有回来,一般人也会认为是遇到麻烦了。但是……他是跟荥阳长公主在一起啊,那个人可是李迟迟,他们两个一起,再长的时间也都短了吧。
这样的话自然不可能说给李湛听的,他发火,春寿也只能受着。因为自己妹妹迟迟未归,李湛也没有了再玩闹的兴致,冲春寿吩咐道,“你带人,别声张,赶紧去找。”春寿脚下却未动,“回陛下,师父不在,奴才不能离你左右。”
“朕有这么多人护着,能有什么事情?”李湛皱眉,“长公主去了这么久……”他想说“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又觉得不吉利,马上又把话吞了进去,只是吩咐道,“赶紧带人去找。”
春寿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多言,行了一个礼之后转身叫人去了。
姜素素在一旁听得真切,见李湛脸色一直不好,便给他倒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陛下若是心焦,不妨叫他们表演节目。长公主殿下吉人天相,又有纪大人保护,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李湛轻轻“唔”了一声,也觉得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便准了姜素素的建议。
且说春寿,他带着一队御林军边问边找,在上午李湛去时的道路不远处,找到了承恩侯府公子的尸体。那人他又不认识,还是御林军中某个队长见了惊呼道,“是刘飞扬!”待到春寿去问刘飞扬何许人也,那人才将刘飞扬的身份一一道来。
随行的御林军首领见现场一片狼藉,脸色不由得沉重起来,“这里不久前经过了一场恶斗。”说话间已经侍卫取了钉在树干上的羽箭递过来,他接了过来,仔细勘察了一番,推断道,“刘公子不幸身亡,但这里并没有见到殿下和纪大人的身影,想必已经走远了,我们跟着马蹄印,一定能找到。”这里虽然称不上人迹罕至,但也不是很热闹的地方,加上林间草树密布,想要从这里走出去,不留一点儿痕迹根本做不到。春寿点头应允,正好那边有人来报,说找到了马蹄痕迹,一行人便跟着印记一起,朝前面寻去。
迟迟靠在纪无咎身上,已经沉沉睡过去了,林间有虫蚊骚扰,才坐下来这么一会儿,迟迟白皙的脸颊上已经多了几个红包。他爱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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