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女》第353章


桓岙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才说:“那、那个……我略知道一些,府里已经在布置了。我……我是来请教三姨旁的事情的。”
梁玉提高了警惕,面上还是笑:“那是什么事呢?”
桓岙是来请教一下,他哥都有什么要求的。
梁玉愕然:“你们是兄弟,你不知道吗?”
桓岙苦着一张脸,道:“虽是兄弟,亦是君臣。前两天,圣人召见我,要我争气。不瞒三姨,我资质驽钝,先帝时就是这个样子,如今让我‘争气’,我一时不知所措。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常夸三姨,还请三姨教我。”
桓嶷召见桓岙的事情梁玉还真不知道,桓岙话里透出来的信息有点多,最让梁玉吃惊的还是那一句“虽是兄弟,亦是君臣”。这个道理梁玉是明白的,然而一旦把这话往桓嶷身上套,她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桓嶷在她心里固然是皇帝,却也还是那个三郎。被桓岙这么一讲,她先是反醒:【我是否与三郎相处过于随便?】脑子里飞快地倒了一回,发现自己没怎么出格,也没讨官,也没要钱,更没有没上没上胡乱插手管事儿欺负人。
放下心来之后,梁玉才想用打量“皇帝”的目光来评估桓嶷。不再是“三郎做皇帝做得如何”,而是“今上如何”。今上有意用兄弟、用宗室。
【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大概是要调整朝中格局的,总是用先帝的老臣,怎么看怎么不是个事儿。无论是纪、黄还是萧,都不是他能一手掌控的,他没有自己人,与这三个的情意又不深。】梁玉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最后定格在:【今年或是明年,肯定还要再开科考选官。今秋地方官入官,他一定还会亲自考较的。】种种想法纷至沓来,并不影响梁玉笑着对桓岙说:“你们是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何必这么战战兢兢呢?”
桓岙被亲爹嫌弃,该有的脑子还是有的,顿时明白了,抹一把汗,道:“圣人于我,是君是兄,我只管听他的话就是了。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梁玉边笑边摇头:“你还是太小心啦。对了,近来有什么新鲜事吗?”
桓岙摇摇头:“我……不大出来闲逛,消息也少的。”一面猜测梁玉为什么这么问。
梁玉只是想看看他对朝政知道多少,有没有涉猎,也顺便打听点消息。顺口问道:“听说上回番使来,对三郎不是很恭敬?”
桓岙急急摆手:“没有的、没有的,先帝时安排得妥当,他们自己还闹不完呢,哪敢再轻慢圣人呢?”
“先帝怎么安排的?”
桓岙小声说:“就是,主持正义、扶植弱小。”
【哦!明白,就是挑拨离间,让他们窝里斗,看哪个快输了就去拉个偏架,叫他别输,好接着干仗。他们干仗了,就没空干你们了。】梁玉从桓岙道貌岸然的描述中抓住了猥琐的精髓。又得出了桓岙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作为一个亲王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难怪桓嶷要他“争气”。
梁玉更加慈祥了,赞同地说:“不错,做人就该这样,哪能帮着大的欺负小的呢?”
桓岙悄悄看了她一眼。
梁玉又跟他说,袁先的婚期定下来了,问他到时候是不是去司空府?桓岙一张不大端正的脸皱了起来,司空府是女家,大长公主的面子是要给的。然而梁玉他也不想得罪,梁玉又当面问他了。
梁玉猛然笑出声来:“罢罢罢!不逗你了,以后得空常与阿芬来我这里坐坐就好。嫌这儿不够自在,咱们去观里,那儿更好玩一些。你们两个都是过日子的人,过日子呢全都是些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事儿不大可是磨人。得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叫自己快活,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桓岙口上答应着,心里却很矛盾。他既想安静的生活,又有那么一点想不用再顾忌别人的指指点点的期望。
梁玉看出了他的犹豫,也不点破,却对这位以前一直忽视的亲王又有了新的认识。【是我想岔了,世上有趣的事情这么多,哪里就会无趣了呢?有趣的人一定还有很多,就看我找不找得到了。】下了决心要把一些像桓岙一样有趣的人给发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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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桓岙谈过之后,梁玉的精神头又回来了。过不几日就是美娘及笄的日子,她虽买了张度牒,梁玉还是给她按俗家的礼仪办了。她乐意干的事儿,也没人敢反对,地点还是定在无尘观。到了这一天,梁家女眷、袁氏里走得近些的亲戚、刘湘湘等朋友都来了。
袁尚书家与袁樵家越走越近,今天也来做个贵宾。
最令梁玉意外的是,李淑妃祖孙都来了。她给李淑妃写过帖子,并不觉得李淑妃就必得来了。阿鸾一来却与美娘手拉手说笑,她是知道美娘的消息,央李淑妃带她一道来的。梁玉诧异地道:“她两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李淑妃道:“大约是缘份到了。”
梁玉心道:【我虽不禁着美娘亲友,但是她与阿鸾实出我的意外。不过也不算什么,我的朋友也是自己交来的,我及笄的时候……哎哟!我可得小心,别叫她被哪来的野小子给拐了!】她自己跟袁樵暗中行事的时候觉得自己干得都对,遇到美娘就开始担心美娘遇人不淑了。悄悄拐人家小娘子的,除了袁樵,都不是好人!
然而留意几天,却发现美娘对京城的小郎君们并不怎么感兴趣,真是奇也怪哉!要命的是,梁玉就俩闺女,另一个还得乳母给带着,压根没法儿去打探美娘的生活情况。
在梁玉操着老母亲的心的时候,袁先的婚礼可又到了。袁樵不想袁先现在就出仕,希望他在太学里继续读着书。婚礼的时候,袁先是可以照着他爹袁樵的品级打扮的,拿出去也不丢人。萧度在中间传了两次话,萧家是希望把袁先给安排妥当了。
这下抛开袁樵本身的打算,梁玉也看出来情况有些不对——萧家没那么小心眼儿,怀疑他们不把养子当回事,必有别的缘故。便对萧度道:“司空能不能腾点空出来,容我们登门请教呢?”
萧度跑回去做了个信使,回来传了萧司空的话,说:“扫榻相迎。”
袁樵与梁玉带着袁先到了萧府,萧司空与萧礼都在,萧度作为一个与袁樵很熟的前上司,也在一边当陪客。因梁玉也到了,大长公主就与儿媳妇也来了,满满坐了一屋子的人。
先由袁樵对萧司空与大长公主说了他的理由:“父母爱子女当为之计长远,真才实学是安身立命之基,他现在的师长是先祖父的学生,教他很是尽心,我想让他再学几年。根基牢固,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萧司空考虑再三,也同意了梁玉的意见。以萧司空父子的意思,只要梁玉在,袁先的前途是有保证的,确乎不必急在一时。袁先不是萧家人,容易受萧司空休致的影响。萧司空便说:“”
梁玉说话就不大客气了,直来直去地问:“司空,我见识短浅,不大会说场面话。只好直说了——您是不是要急流勇退了?”以萧家与大长公主的势力,就算先把袁先给安排个官儿,再通知袁家,这事儿也不算他们干得出格。但是萧家先跟袁家通气了。再联想到萧司空与萧礼近几年来的安排,梁玉就觉得萧司空是想休致,让儿子接着搞了。
萧司空脸上一绿,萧礼暗叫一声不好,萧度小步小步地往后挪。
大长公主跳了起来:“什么?谁说的?”
梁玉目瞪口呆:【他娘的,猜错了!完了,大长公主要揪我耳朵了。】大长公主没揪她的耳朵,先把目光投到了萧司空的身上。萧司空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如果是别人叫破,萧司空能黑着心肝当场否认,直到请求休致的折子递上去,再跟大长公主赔罪。叫破的人是梁玉,把她给填坑里会有无穷的后患,且她一定不会逆来顺受就在坑里呆着。
大长公主一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爆发了!“萧范!!!”
梁玉大概是知道了为什么有些人不大乐意娶公主了……
场面极其混乱,叫骂的,劝架的团作一团,萧礼一边护着父亲,一边对梁玉道:“劳您帮我把家母劝一劝,咳咳,她还不知道。”
大长公主骂道:“小畜牲,学会帮别人瞒我了!”
“别人”狼狈地一退:“坐下!都坐下!成何体统!夫人!夫人!公主!我有话说!”
大长公主大口喘气:“你说!说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萧司空坐下了,先长长叹一口气,再叹一声,把大长公主脸上的怒气叹没了,才问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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