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401章


僖嫔便道:“这些日子本宫始终没忘了要将你提出内书库来。你放心,你既替本宫办事,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于你的。”
“娘娘不忙,”吉祥淡淡微笑:“奴婢倒是喜欢那内书库得很,不想离开了。”
吉祥离了万安宫,独自走进夜色里的宫墙夹道。
天上月色一线银白,幽幽静静落在她脚下。她只有这一刻才觉得是自由的。
她便仰眸一笑。僖嫔哪里明白她的心思?唯有这般甘守寂寞,独自湮没在内库里,才会叫司夜染怀疑不到她。关于梅影的死,她必定都要死死推在凉芳身上才行;否则若被司夜染捉住了证据,那她跟他之间……便难有将来了。
她在司夜染面前,要永远都当那个天真无邪的大藤峡少女。她只要他记着他欠她的,要他只知道她用蛊只是为了给他解毒,她要他永远只能看到她的好,永远捉不住她作恶的把柄去。
只要她守得住这最后的资本,便不管兰公子那边怎么闹腾,她却终究都还握有最后的胜券——不管南京、东海,甚至北边草原的人怎么样了,她手中都至少还握有狼兵。大人若想起事,便只能依靠她。

吉祥刚转进内库,却见窗格子里头荧荧亮着灯火。吉祥便被吓了一跳,赶紧冲进去。
内书库都是藏书,最怕走水,寻常夜晚灯火一事都需要层层核准,哪里能点哪里不能点,哪个时辰可以点哪个时辰不可以,都是有极其严格的规矩的。这样空燃着灯烛,却没有人值守,若被查到便是大罪。
吉祥冲进内书库去,却讶然正见左尚仪郭珍、司籍等几位主官赫然在场。
吉祥便一哆嗦,急忙跪倒:“不知几位大人驾临,卑职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郭珍瞟了司籍一眼:“她是你司籍司里的人,你来问吧。”
司籍便一皱眉,“吉祥,本官问你,你擅离职守,又违了规矩在内书库里未熄灭灯烛,你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吉祥耳朵便是嗡的一声。
可是她总归不能说是去了僖嫔宫里,便只能道:“卑职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胡说!”司籍大怒:“本官与郭大人已经来了超过一个时辰,将这内书库上上下下都找遍了,若你当真只是在恭房,如何会找不到你?!”
吉祥一脸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郭珍这才淡淡瞟了一眼下跪的吉祥:“眼前情势容不得你再说谎。便说了实话吧,倘若说了,本官说不定还可设法替你周全周全。”郭珍说着一瞟静静的书库:“总归,你虽然违了规矩留了灯烛,好歹这内书库却还没走了水,未蒙损失。”
“可是你倘若不说,故意欺瞒我等,那本官和司籍便都护不住你了,必得宫规处置!”
吉祥恨恨盯住郭珍,这才明白自己怕是掉进陷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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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不会放过你(下)
自打她进女官局以来,并未格外留心女官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她甚至不屑与她们为伍,即便是杨玉那样的故意在她面前动些手脚,她也未曾真的在乎过,只自管在这书库里享受她高贵的清静。此时想来,才知道都是错了。
眼前这个郭珍是尚仪局的左尚仪,而将她安排进内书库的却是右尚仪薛风。上回尚宫韩晴直接将她交给了薛风,极有可能根本都没给郭珍知会,于是郭珍怕是因此结了心结,将她当成是薛风的人取。
两个尚仪之间的斗法,总要拉出一个牺牲品来。一不小心之下,这便轮到了她的头上。
此时说与不说已经没什么分别,吉祥便凄然一笑:“郭大人要罚便罚吧,卑职领罚。”

宫里女眷受罚皆不准打脸,宫女如梅影有提铃、板著等表面儿看不出半点伤痕来的刑罚,可是女官便没有这么幸运。
宫女身上要瞧不出半点伤痕来,是因为她们都在后宫嫔妃身边当差,不能叫嫔妃们瞧出不好看来;而女官则各有职司,寻常也到不了皇上和娘娘们的面前儿,于是虽然不打脸,可是其它的皮开肉绽却免不了。
吉祥便被罚廷杖。
宫正司主持刑责,可是具体的掌刑却由锦衣卫来执行。于是吉祥被直接发送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狱。
锦衣卫打板子都有自己的暗门。监刑的若是两脚尖向外撇,便是轻打,听声儿即可;可是若是两脚尖向内一收,那便是要死不要活腑。
对于这宫里送来的女官,锦衣卫们还是心下一软,想要网开一面。孰料掌印镇抚卫隐正好从外头经过,瞄了一眼便道:“咱们北镇抚司刚被皇上授了印,正是要向皇上表面咱们执法无私的时候。宫里既然送来给咱们惩治,那便必定是要咱们一个态度。若只因为她是女子,咱们便软了心,那还有什么法度可言?”
众人都是一警,监刑的立时将两脚尖并拢了。
接下来便传来凛冽的板子声。先时吉祥还能硬撑,死活也不肯哭喊出来,不过几下过后,终于打熬不住,哭喊了出来。
“冤枉,我冤枉啊……是谁害我?究竟是谁这么狠毒的心肠?!”
锦衣卫都是大男人,有些恻然。卫隐倒是冷冷一笑,用帕子按住了鼻息,踱步走了开去。

走进堂屋,卫隐朝那立在当间儿正转着扇子玩儿的小小身影抱拳:“少监,已经开始了。”
兰芽便停了扇子,转眸一眯眼:“别这么就打死了。”
“少监放心,卑职手下的人知道轻重。”
兰芽坐下喝茶。卫隐瞄着便忍不住有些好奇。
兰芽抬眼瞟他:“藏着掖着的多不自在,问出来吧。”
“倒不知宫里一个小小的典藏女史,如何得罪了少监?”
兰芽轻声一叹:“她得罪我,我兴许还不至于叫她遭这个罪。可是她得罪了梅姑娘,我便不能叫她活得痛快!”

二十板子照实了打完,吉祥根本已经爬不起来。
掌刑的锦衣卫撤去,刑室内外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在她哀哀哭泣之际,门外悄然出现了一个人。湖色新展的锦袍,心口一条须发皆张的蟒龙;玉颜红唇,折扇轻摇。
吉祥一惊,恨恨道:“怎么是你?!”
兰芽隔着牢门,悠闲蹲下盯着她瞧,“为什么不能是我?哦,我明白了,因为此时是你最为狼狈之时,于是你最不想叫我看见。”
吉祥也不是傻子,便一眯眼:“可是如何这样巧,偏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没错,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之所以看起来这么巧,自然都是故意安排出来的~”兰芽狠狠瞪住吉祥:“便比如梅姐姐怎么就这么巧,偏偏赶在我跟大人都不在京师的时候,便这么悄无声息地惨死了。”
吉祥心下也是一惊,面上却绝不肯示弱:“我再与你说一遍,那是昭德宫的事。具体的你该问你那好友凉芳,而不是我!”
“该问的,我自然会问。此事不论主从,我终究会一个一个地都揪出来。不过现下只是开始,我总得先救出首恶来!”
“你想说我是首恶?”吉祥也真狠,下头被打得皮开肉绽,此时却依旧发得起狠来:“你凭什么说我是首恶?我知道你西厂善于罗织罪名,可是你也总不能平白无故扣我这顶帽子。你可有人证,或者物证?”
兰芽便笑起来:“吉祥你是聪明人,你很懂得如何让自己显得无辜。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只有我一人才知道你是加害梅姐姐的真凶,除了九泉之下的梅姐姐,便没有第二个人能给我作证。”
“那便是你一面之词,你又凭什么这般理直气壮?”吉祥笑得渐渐得意。
“我知道我暂时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揪你出来,暂时无法理直气壮地替梅姐姐报仇,暂时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冲所有人揭穿你的真面目——那我就暂时不理直气壮好
了。我也可以使些见不得人的阴险手段,只要能叫你也尝尝梅姐姐曾经尝过的苦。”
兰芽凝着吉祥,缓缓一笑:“你加诸梅姐姐身上的,我一样一样都会叫你也都尝尝。吉祥,杀人不止偿命那么简单,那死之前的痛苦,我一样都不会便宜了你。”
吉祥渐渐听明白了,伏在地上磔磔冷笑:“我明白了。今天的事,其实与郭珍无关,根本是你安排的!”
“你才明白呀?原来这么半天了,你竟然都没明白,还都怨在郭尚仪头上。啧啧,原来读了那么久的《资治通鉴》和《永乐大典》,反应还是这么慢。”
卫隐极有眼色,看兰芽蹲着站着说了半天了,便亲自搬来一张椅子。兰芽坐下,正眼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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