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437章


“雪姬,你个毒妇!”
雪姬掩住眼底怆然,咯咯地笑:“领教了吧?既然知道疼,就别打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老娘无论跟你还是跟你妹子都说得明白,老娘的孩子是自己生自己养,绝不会姓你们岳家的姓,你甭想打我孩子的坏主意!”

雪姬说完推开帐门便跑了出去,天寒地冻,只能看见她单薄的衣裙在夜色寒风里飘舞。伶仃而悲凉。
岳兰亭跌坐在地,疼得大口大口呼吸。那针尖儿上仿佛还是淬了毒,让他疼痛难忍。眼前渐渐虚浮,涌起一层一层白色烟雾。一个身穿水碧色裙衫的女子,袅袅婷婷穿过白雾走来,焦急地蹲在他身旁,伸手探在他额头上,急急地说:“相公,你别睡。快醒醒,千万不要睡。”
岳兰亭眯起眼睛望住眼前佳人,吸气之间左肋之下剧痛,已是落下泪来。
“冉竹,你终于肯来见我。我等了你这么久,久得已成行尸走木。冉竹你带我走好不好?你带我去见我们的孩子。我不想再这样独活于世,我好累。”
冉竹闻言落泪,“不行,相公你不要来。妾身自会孝敬公婆,扶养幼子,所以相公放心。妾身非是不想念相公,可是妾身还有心愿未了,只能拜托相公……”
岳兰亭一震:“不要与我说雪姬!我不认得她,我更不会让她取代了你!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都不能咱们的孩子相比的,我不会留着……”
冉竹垂泪,却狠狠拍了月兰亭额头一记:“相公不要胡说!孩子无辜,相公何能忍心伤害了自己的骨肉!相公的心,雪姬一时心急听不明白,妾身却懂。”
“你怎么说都是无用,总之我是绝不会接受雪姬的!”
冉竹便不再说话,只是望着他,定定垂泪。良久良久才道:“相公一定是想起了雪姬,是不是?相公见过她,妾身也曾问过相公,这个胡族的姑娘美不美,要不要留下来伺候相公……彼时妾身身怀有孕,想为相公纳妾,可是相公却拒绝了,与妾身发了脾气,当场将她撵了出去。可是相公初次看见她时,相公眼里的惊艳,妾身却是看见了。相公并非不喜欢雪姬,相公只是顾及妾身。”
“冉竹,你别胡说!”
岳兰亭急了,用力握住冉竹的手:“我岳兰亭生生世世的妻,只有你冉竹一人。”
冉竹却笑了:“相公又说傻话。你我婚姻只是父母之命,直到拜堂之后才在后堂第一次相见。虽蒙夫君不弃,此后与妾身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可是妾身却
始终明白,妾身终究与夫君之间隔着一层什么。”
“相公是心高之人,能陪相公度过一生的女子,相公也必定想亲自寻来。怎奈何岳家乃是世家门第,岳家的家规极严。相公又是岳家长子,规矩半点乱不得。可是相公对妾身越是好,妾身心下却越是不妥帖,妾身一直在寻找能叫相公眼睛一亮的女子,直到遇见雪姬……”
“冉竹你别再说了!”岳兰亭忍不住泪如雨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是么?我不要她,我只想要你。冉竹你带我走,我不想再与你分开。”
可是那白雾却点点消散,他紧紧握在掌心的柔荑也化作一股无形的白雾。冉竹在白雾里渐渐退去。她的生硬空空袅袅而来:“相公,独活人世,切勿自苦。妾身无缘陪伴相公一世,妾身惟愿相公这一世别再逃避自己的心。”
“冉竹,冉竹!”
岳兰亭发了疯一般向前去追,可是身子一挣,腹上一痛,他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哪里有什么白雾,哪里有那水碧色衫裙的棋子。只有空荡荡的毡帐,只有正替他医治的大夫。身旁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妹妹,一个则是哭红了眼睛的雪姬。
“可醒了。”那大夫如释重负:“若如雪姬所说,针尖儿上并无毒药,只是些蒙汗药的话,将军却又迟迟不行,真真儿吓着小老儿了。”
那大夫是汉人,手上拎着块磁石,磁石上吸着那根针。
雪姬又红了眼睛,却不肯转头看他,只气哼哼对兰芽说:“我倒后悔怎么只淬了蒙汗药,没真的淬些剧毒。那一下子便毒死他才好了。”
兰芽又是摇头又是苦笑,伸手拍了雪姬一记:“毒妇,够了。他若真死了,我看你还怎么活!”

少顷巴图蒙克那边也派人来问,白音和莫日根等将领也都过来探望。
一听说是雪姬伤了岳兰亭,白音登时大怒,上前一把便揪住雪姬,将她一脚踹倒在地:“狠毒的女人,敢伤了大汗的将军,真该杀了你!”
雪姬在岳兰亭帐下不过是毫无名分的女奴,就算怀着孩子,可竟然敢伤害主人,按着草原的规矩也该处死。
雪姬也没怕,跪在地上只抬头盯着岳兰亭。她甚至还在咯咯地乐:“岳兰亭,瞧,大汗的将军要替你除了我了。你高兴了么?”
岳兰亭眯眼狠狠盯着她,却一声未发。
兰芽见状赶紧跑下来拦住白音的手:“白谙达,请好歹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回。大汗那边,自有我去求情。”
白音一双细细的眼睛上下打量兰芽:“大汗帐下从不允许以下犯上。不管她肚子里有没有孩子,规矩不能变。”
兰芽便笑了:“是么?那白将军这般与我说话,难道不是以下犯上了么?我记得你们大汗口口声声说要迎娶我当王帐的哈屯!”
白音也不相让:“可是你还没有答应。”
兰芽死死拽住白音的手,便闭上了眼睛,轻轻一笑:“我答应了。”
“公子!”雪姬一声惊呼。
兰芽睁开眼睛,已经只是一脸的冷笑:“白音,我说我答应了,你还敢不放手?!”
☆、31、那一年的杏花微雨,那一年的你(第一更)
兰芽将雪姬扯回她自己的帐篷,进门来使眼色叫双宝和三阳出去守着,她加了小心却不算客气地将雪姬掼在榻上。
她掐腰而立:“说吧,你们究竟还有多少瞒着我的?”
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从前的兰芽终究是大家闺秀,比不来雪姬鸨儿娘的泼辣,于是气势上总是要矮着一头。雪姬却没想到今儿这大小姐反倒掐腰拧立,将她惯常的做派给抢了。
于是无形当中,雪姬自己就软了下来。
她别过头去:“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我听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庆”
“你还跟我撒谎?”兰芽上前一步,拽住雪姬的衣领:“行,你撒谎,你使劲儿给我撒谎。你叫你肚子里的孩子听得清清楚楚的,瞧她妈是多么会撒谎的一个人!”
雪姬被捉住了软肋,垂下头去用手轻轻抚摸小。腹发。
“说吧。”兰芽轻叹一声,便也坐下来。
雪姬回望兰芽。这个她一向都未曾客气过的小姑娘,岳兰亭的亲妹妹,方才为了救下她雪姬,竟然答应了嫁给巴图蒙克。
雪姬便怆然一笑,垂下头去:“遇见你哥那年,我十六岁。”

七年前。
那一年雪姬才十六岁,岳兰亭也才不过十八岁。
那一年的岳兰亭刚与冉竹成婚不到一年,冉竹便有了喜。岳家极为在乎这个即将出世的长孙,岳兰亭也心疼妻子,于是搬到书房去睡。
岳如期是当朝大学士,自然也有同等出身的世家子弟与岳兰亭交好,知道岳兰亭此时寂寞,便时常夜晚邀了岳兰亭出去吃酒。
一众世家子弟出门吃酒,总要在席间叫些美貌的小娘子作陪;或者吃完了酒,便一群人一同到勾栏里坐坐。那些世家子弟全都深谙此道,拽着岳兰亭出来也不过借着个由头。于是经常是那些号称作陪的公子哥儿各自拥了美人进房,而岳兰亭自己却独自坐在楼下,只看看歌舞,吃吃酒,排遣排遣寂寞罢了。
大明国都,天朝大国,于是世界各地的商旅都八方涌入。京师里寻常见东瀛人、李朝人、暹罗人甚至安南人。那一年京师里又疯传来了一队绝美的西域舞娘。
实则无论是东瀛人、李朝人还是暹罗人、安南人,长相打扮虽然与大明有异,但实则都是黄皮肤黑眼睛,差别不大。而这队西域舞娘,则听说都是雪一样的皮肤,紫色绿色蓝色宛若宝石一般的眼睛,她们的腰身更是美得叫男人无法抵抗。
那帮世家公子哥出来就是寻这个的,不过一直没能遇见。
就在那个晚上,靡靡的勾栏之中,时过了三更,天上忽然下起一阵杏花春雨来。
春风吹落了杏花,点点飞花随同潇潇斜雨,飞过京师夜色,吹入勾栏窗棂。
彼时微醉的岳兰亭也不由得为那美景迷醉,仰头去看。正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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