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别进宫》第21章


也多亏兰姑受了上次挨板子的教训,不然葛馨宁病成这个样子,早被她一声令下,叫人抬到乱葬岗去丢掉了。
这会儿兰姑坐在床边,却是犯了难。
大夫在最初来过两三次之后便不肯再来了,只吩咐按原来的方子煎药吃着,就这么拖了一个月。这会儿如果上头责问为什么不换个大夫,她没有办法交代;可她若是自作主张去请了外面的大夫来,上头指责她不该为了一个丫头大费周章,她依然没办法交代。
兰姑越想越没有头绪,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时门帘子动了一下,她以为是丫头进来送水,便头也不抬地道:“放下,出去吧。”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兰姑诧异地抬头,随后猛地跳了起来:“五爷,您……”
韩五摆了摆手,叫她出去。
兰姑不敢多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倒退着出了门,远远地退到了廊下。
葛馨宁此时正昏昏沉沉地睡着,脸白得近乎透明,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不过一个月而已,她竟瘦得比初来府中的时候更厉害了,眼眶深陷了下去,下巴变得尖尖的,透过皮肤几乎能看得见骨头。
“真丑。”韩五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声。
心里却瞬间抽痛起来,莫名的愤怒和憎恨塞满了胸膛。
她病成这样,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人告诉他?
她到底是什么病?请的大夫是谁?有没有换人看过?
他有一肚子疑问,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立场来问,只好全部忍下。
可是他不问,那些没用的奴才难道便不会自己来告诉他吗?
这一次若不是他借了皇后的名头问一问,会不会等到人已经死了、尸骨成灰的时候,都没有人来告诉他?
韩五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会死吗?
风掀起了帐子的一角,遮住了葛馨宁的脸。
韩五心中恼恨,拉过帐子猛力一扯。
“轰”地一声巨响过后,帐子塌了半边,帐中躺着的人却完全没有惊醒过来的迹象。
毫无血色的脸庞,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韩五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忍不住俯下身子,用手抚过那张苍白的脸。
兰姑在外面听见动静,顺着墙根蹭了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韩五收回手,站直了身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大夫没说什么时候埋?”
兰姑忙低下头回道:“只说是心病,服药却不见好……我记得先前里仁巷的大夫不错,要不要……”
“去宫里,叫最好的太医过来。”韩五冷冷地打断了她。
兰姑慌忙应着,韩五却又补充了一句:“叫人到皇后那儿说一声,免得哪天人突然死了,皇后问起不好交代。”
回复(8)
第50章。珠胎暗结
宫里的太医颤颤巍巍地被人抬着飞奔过来的时候,韩五一脸漠然地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兰姑看在眼里,心中忧虑更重。
太医大概是太老了,闭着眼睛诊了好长时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简直像在打瞌睡。
韩五等得不耐烦,没好气地问:“人死没死都看不出来吗?”
太医打了个哆嗦,忙站了起来,却还是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韩总管说笑了……这人,自然是活着的,只是……”
“只是怎样?”兰姑生怕韩五怒气上来,一剑把这个老家伙给砍了,忙在一边连声催问。
老太医咳了一声,皱眉道:“病人的身子似乎受过些创伤,但不算严重,如今最大的病灶,是郁气郁结于心……若是不解了这心结,只怕……”
没等他说完,韩五已不耐地打断了话头:“她的心结,解不了!”
老太医吓得半晌没敢言语,兰姑忙咳了一声,为难地道:“心结确实难解,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破而后立,行不行?”
“这个……”老太医犹豫了一下,“……这个是心病,能不能治实在说不准……病人一心求死,药石是无用的。就算不能解开心结,也总得替她找个理由活下去……”
兰姑面露难色,韩五已冷笑道:“她愿意死,就叫她去死好了,费那么多工夫做什么?兰姑,送太医回去吧!”
兰姑不敢多言,忙掀帘子送客。那太医却迟疑道:“那也未必没有法子。病人似已身怀六甲,妇人为了孩子,总会愿意活下去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太医话未说完,韩五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单手抓着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老太医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自然没本事再说一遍。
兰姑急得焦头烂额,在旁连连劝慰。韩五瞋目许久才丢开太医站到了一旁,只是脸色依然黑得吓人。
老太医咳了几声,迟疑道:“从脉象上看,病人似乎有征兰之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似乎’?”兰姑急得几乎要跳脚。
太医抬起袖子擦了擦汗,为难道:“病人脉象微弱,老朽不敢断言,但……八九成把握还是有的。”
兰姑抬头看看韩五的脸色,见他没什么表示,只得硬着头皮追问:“多久了?”
太医战战兢兢地道:“从脉象上来看,结胎时日不长,约莫一月有余。”
兰姑闻言不禁皱眉,抬头看韩五时,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拂袖而去,人都走出老远了。
“姑娘,这……”老太医擦着汗,有些不知所措。
兰姑心里比他更慌,却只得强自镇定,叫他开了调养的方子,又反复嘱咐了不许到外面乱说。
老太医额头上不断冒汗,连连称“是”。
兰姑见状便叫了小厮进来,吩咐送太医回去。
不料刚走出二门,韩五跟前的一个小厮叫“小远”的就迎了上来:“兰姑,五爷吩咐我送太医回去呢!”
兰姑颤了一下,忙低头应“是”,那太医诚惶诚恐,连称“不敢”。
回复(6)
第51章。等死
葛馨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中午。
兰姑得知之后,飞奔过来,进门便将小丫鬟轰了出去,抓住葛馨宁的手急问:“你怀孕了,自己知道吗?”
葛馨宁虽说睁着眼睛,却似乎并没有在看人,对兰姑的话也没什么回应,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兰姑生怕她又睡过去,急得直冒汗:“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太医说你有孕在身,你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就算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你总该清楚的吧?”
她的手上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气,葛馨宁吃痛地缩了一下手,随后木然地摇了摇头。
兰姑气急败坏:“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怀孕了,还是不知道是谁的?混账东西,你这算是做的什么事!你赶紧给我好起来,就算要死,也得给我交代清楚了再死!”
可是葛馨宁能给她的回应只有摇头。
兰姑有些后悔自己同时问了两个问题。如果只问一个,她至少可以得到一个答案不是?
不过……这摇头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吧?如果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不知道”,这会儿拖出去剁了喂狗都是轻的,何必还耗在这儿浪费药材!
几番追问之后,兰姑彻底没了主意,葛馨宁却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连一口水都没喝。
这种待死不死的状态又持续了半个多月,葛馨宁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看着只是在挨日子了。
兰姑做事一向把细,念着葛馨宁如今是两条命,一张席子裹了随便丢掉毕竟不太厚道,便叫人悄悄地到义庄定下了棺木,万事俱备,只等咽气了。
谁知葛馨宁偏偏不肯咽气,眼看着已经几天水米未进,却还会不时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姑几次被她吓到,最后也不敢来了,小丫鬟们更是嫌晦气,能躲多远躲多远。
于是,之后葛馨宁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不再有人知道,当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其实,葛馨宁大半时间都是清醒的,只是身上无力,难以动弹而已。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既然没了希望,还活着做什么。
可是每当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又总会觉得有几分不甘心,于是耗费了这么多日子,竟然还是没有死透。
不过,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即使那几分不甘心还在,但身子已经干枯成这样,又没有水米下肚,生死已经由不得她。
这两日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葛馨宁便知道,府中已经彻底放弃她了。
她并不怨。
即使不被卖到这里来,她也不敢笃定自己能在婶母的手中活过半年。死在哪里,对她而言都差不多。
所有的事情都不怪别人,都是她自己太没用,空有一身娇小姐的坏毛病,却没有半分聪明和勇敢能用在正途上。
这样没用的她,活该要死。
活该死在一个同样没用的人手里,活该被人轻视被人玷辱,活该死后被丢到乱葬岗,被乌鸦和老鼠分食……
这一生,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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