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恃宠而娇》第75章


傅攸宁跳脚:“你还嚣张?!梁锦棠,快!踹门!揍他!打死我埋,打残你养!”
“总之他在过年之前若还练不好那套傅家枪法,我会剁了他再去傅懋安坟前谢罪,”梁锦棠向门内那个惹毛自己女人的熊孩子冷笑一声,转头对上傅攸宁时便又甜得蜜里调油了,“不生气,嗯?”
反正青阳傅氏自来出战将,谁还指望一个傅维真能成史学泰斗不成?他爱成什么样的人就成什么样的人吧,只是傅懋安教的那些东西,他必须得自梁三爷这儿拿回去。
傅攸宁忍不住又踹了那书房的门一脚。
梁锦棠含笑拿过她手中那张书院先生刚刚送来的傅维真“墨宝”:“我也看看他笑话,又写了什么气到先生登门了……”
望岁七年春,光禄府绣衣卫东都分院小旗傅攸宁,奉调进帝京总院,升任总旗。
傅攸宁到任后,首次参与绣衣卫与光禄羽林的演武场合兵武训,被光禄羽林中郎将梁锦棠点名上擂台对战,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一掌拍飞,吐血落败。
望岁九年夏,光禄府绣衣卫总院傅攸宁于光禄府议事堂毒发吐血,扶风梁氏家医褚鹤怀老先生断言,傅总旗所中之毒举世罕见,或需遍访隐世圣手方可有一线生机。
光禄羽林中郎将梁锦棠上表请辞,圣主密谈挽留未果,遂准。
二人自此踏上寻药江湖的未卜之路,再无音讯。
执笔人曰:
梁大人胜一场擂台之争,输一世鹣鲽情深。
傅总旗不战而屈人之兵……胜之不武。
太史门初学弟子傅维真
望岁九年冬,记于靖安书院
“还不错,”梁锦棠满意地颔首,牵起傅攸宁的手就往主院走,“就是字丑了点。”
“哪里不错了?什么叫傅总旗胜之不武?”
傅攸宁在寒风中立得久了,手有些发凉。梁锦棠便将她的手裹在掌心里细细地暖着。
傅维真耳朵尖,听得这句嘉许,便开怀地透过门扉大喊道:“多谢二姐夫赏识!”
这一声“二姐夫”真是让人心旷神怡,不愧是傅懋安的儿子,会做人。
梁锦棠立刻投桃报李,笑容满面地转头喊回去:“小舅子你放心,近日我若忍无可忍要揍你,定会少许放水的。”
傅攸宁没好气地笑瞪他,想起他先前出门是去见齐广云派回来送信的人,便轻声问道:“京中如今……境况如何?”
“南史堂……处境不大好,不过,齐广云丢了个消息出去,让梅花内卫以为宝云庄是南史堂的据点,多少,还是救下几个了。”
齐广云并未食言,终是没有冷眼旁观看南史堂没顶。
其余的……梁锦棠决定,眼下还是先别叫她知道得好。
“梁锦棠!说正事呢,进房做什么?”
“唔,接下来的正事,只能进房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从今往后,有许多事不可避免将会到来。
不问前程,不问死生。无畏。共赴。
51。第五十三章 番外一 我知道
番外一我知道
承玄七年冬月廿一; 雪夜。
兰台石室地处内城; 离皇城实在太近; 素日里一到内城宫门下钥后; 就极静。
今夜更是静到耍巴猓弧÷於烀笱┞涞氐纳舳挤路鹎逦晌拧?br />
那些轻盈细碎的脚步声悄然踏在积雪上的响动,也同样清晰。
“小虎,大人令你留在此处守着; 确认这些……中; 没有漏网喘气儿的即可。晚些会有人过来帮手处理。”
被叫做小虎的少年一身墨黑夜行衣; 面庞也蒙得只余一对眼睛。
他闻言眼帘低垂; 眼睫微颤,恭敬地应道:“得令。”
“我带其他兄弟就在旁边的记档房,”他们还得继续清点细查,看这些史官是否还记下了什么不该记的,真是头疼,“抖什么?!索成虎,记住; 你是梅花暗影!咱们是殿下手中最后、却也最锋利的匕首。”
唔; 或许; 再过不久,就该称“圣主陛下”了。
“多谢前辈教诲。”
那位前辈提点完新人; 便退出了这间原本是兰台史官值夜时暂住的厢房。
直到门外全无声息; 年轻的梅花暗影索成虎才拿背死死抵住门板; 缓缓地,跌坐在地。
油灯昏暗的照影显出幽幽微光,索成虎拼命叫自己不要闭眼。他强撑着死死瞠目,盯着地上的尸体……们。
你是梅花暗影,你是殿下手中最后、也最锋利的匕首。
你这把匕首生平头一回出鞘,今夜这刀锋上还未真正淌血,可将来,总会的。
眼前这五具尸体,只是开始。
不,是四具。
“仿佛是……被你发现了啊。”躺在另四具尸体中企图瞒天过海的一位终于撑不住,吐着血浅浅笑了。
因他是仰躺,那些血自他的口中喷出后,又纷纷回落,无力地跌在他的面庞上、衣襟上。
年轻的索成虎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与煎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到那个人身边。
他浑身颤抖着,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那史官的面目已被血渍遮蔽,几乎瞧不出长什么样子。他的声音很低,浅浅的:“别怕……你的前辈们,最多在……天亮之前就会,忙完。那时我定然是……断气了。”
接着,他与身旁的另四具尸体大概会以某个天衣无缝的名目被运出城,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荒郊野外……
若能埋骨荒野,大概已是最好的结局。
或许更大的可能是,一把火归于烟尘?一瓢化尸水与青山同在?
又或许……“那个人”,还有其它许多没来得及被探知的手段吧。
索成虎颤抖到单手握不紧那支匕首,只能双手紧紧将匕柄合在掌心。
“方才我依稀听得……别人叫你,索……什么虎?”史官分明已气息颤抖,却似乎还谈兴很浓。
他有些后悔自己平日里刻意的寡言,原本以为,自己记在笔下、记在心中的许多事,将来总会有机会对谁讲一讲。
可任凭多小心谨慎,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你便是要索命,也找不着我!你们南史堂……必须死!”索成虎抖着全身,年轻的眸子深处有一丝惶然,不过很快就被别的神色掩去了。
“太子无能,监国多年来对成羌步步退让,最后连河西四州都拱手让人!你们身在京中歌舞升平,根本不知这些年,在成羌人的铁蹄与屠刀下,河西是一片怎样的人间地狱!”
“惟有殿下……才是能收复河山、捍卫疆土的圣主!”这些话,索成虎是说给身旁这个将死的史官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哪有歌舞升平啊……”史官开始咳嗽,可他似乎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轻轻哼了哼,“还有,我,不是南史堂的人。”
他不是南史堂的人,可他知道。
他知道,一年前,河西郡守张宗巡,还在领着原河西守军残兵,在河西小镇柳江城内,与成羌做最后周旋。
他知道,当时城中粮尽,守军残兵罗雀掘鼠为食。鼠雀又尽,分食军马。
他知道,后来……
“那你知道,最后……吃的是什么吗?”索成虎缓缓跌坐在奄奄一息的青年史官身旁,一手撑地,才使自己能保持坐姿。
他年轻的眸中全是血红的雾水,那些残忍却悲壮的画面如在眼前。
柳江城的百姓,或者说整个河西郡的百姓,他们也想保住自己的家。当张宗巡带着守军残兵退到柳江,柳江人心中燃起了决绝的希望。
他们自发为守军残兵送上粮食,粮食没有了,送上牲畜……
后来,连城中的鼠、雀都再也找不出一只,那些伤痕累累却仍殊死抵抗的残兵便痛哭着开始宰杀军马分食。
柳江城的百姓多少懂得,那些战马,亦是张宗巡大人与他残兵旧部们的同袍。
那日,全城同这悲怆一哭。
后来,城中再无可食。
只有……人。
那样的绝境里,唯一的希望,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
援军,会来的。
可最后,张宗巡和柳江人等到的是……
监国太子急召张宗巡回京的诏令。
承玄六年二月初九,张宗巡被勒令停止抵抗,率残部回京面圣。张宗巡拒不接令。
承玄六年二月廿四,“反贼”张宗巡领河西守军残兵不足五十人、柳江百姓九十余人,于柳江城头与成羌主力王师最后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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