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旧事》第17章


气方刚,加上一份寂寞,一时冲动,就把这事给做了。
怀里的人动弹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有些不舒服。陈忆安摸了摸他的额头,唤道:“伏伶?”
“嗯……?”伏伶咕哝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陈忆安问道。
伏伶眨了眨眼睛,清醒了一下,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声,道:“哪有那么娇弱了。这是酒肆,又不是你的营帐,你知道东西都放在哪里?”
陈忆安笑,在他脸颊上吻了一口:“行,你知道,你要是还有力气,就去拿吧。我饿了。”
伏伶伸过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着。”
他懒洋洋地从床上蹭起来,披上衣服。陈忆安着迷地瞧着他脖子上露出的几点玫红色痕迹,百无聊赖,又伸手去捏他的腰。伏伶把他的手拿开,埋怨道:“都折腾了半宿,还不够?”
陈忆安瘫回床上,把被子一掀,露出□□的上半身,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一条条肌肉鼓起,健壮得像头小豹子。伏伶见状,给他把被子盖回去,道:“天冷,会着凉。”
“我发现你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嘱咐这个嘱咐那个。”陈忆安又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不睡了,起床。”
他推开门,满室的阳光顿时洒了进来,耀得他眼前一花。伏伶拿来了水壶和食物,他们围在桌前一道吃饭,就像是一家人那样。街上远远地走来一个人,牵着马,提着大袋的东西,驼着背,正是刘老。伏伶招了招手,远远地叫了声:“阿爹!”
刘老到了酒肆,看见他二人坐在一处,也没什么表示,将东西一卸,伏伶便上去帮他收拾。陈忆安也不好干坐着,一道过来帮手。他刚碰到一捆柴禾,刘老就把他手里的东西扯将过来,道:“小军爷,这些不是你该干的事,不用你帮忙。”
“我是替他帮的。”陈忆安用下巴指了指伏伶,后者不好意思地躲开了视线。
刘老看看他,又看看伏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将那捆柴禾夺过来道:“小军爷今天没有事情要忙?没得在这里耽误时间。”
陈忆安终于发现这位老人似乎不是很喜欢他,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伏伶:“那,我先回营里去了?”
“真的有事要忙?”伏伶倒有些舍不得。
“嗯,军中要组织一支精锐,任命我为首领,我得去帮着张将军挑人,还有许多杂事要处理。”陈忆安道。
伏伶沉吟了片刻,对他笑道:“那你去吧。送你的那坛子酒,要记得喝。”
“知道了。”陈忆安颔首,也回以一个笑容。他收拾好自己的衣衫,挂上佩刀,小跑着离去。
伏伶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收回视线陷入了沉默。他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散落一地的柴禾,目光游离,竟似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些什么。
“伶儿,”刘老忽然沉着声音道,“你一定要跟他好?”
“是。”伏伶并不犹豫。
刘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一把年纪,没有婆娘,有你这么个孩子,也算满足了。你阿爹这辈子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要再去招惹那些麻烦。你和谁好,那个人是男是女,你阿爹都不在乎,只要你喜欢。但是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个姓陈的是个南泽的将军,你和他好,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阿爹。”伏伶慢慢道,“无论他是南泽的将军,九夷的将军,还是别的什么人,他注定了该是我的。”
“你这个孩子,性子还是那么犟。认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刘老摇头,连连叹息。
“不要管这些事了,阿爹。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伏伶丢下那些柴禾,回到房中,“我去做琴了,不要打扰我。”
边境精锐的组建并未花多少时间,命令是以唐朔风的名义下达的,每一城的主将在接到命令后都将自己营中最出众的年轻人挑了出来,给他们配上最好的刀和最好的马,一刻不停地赶来了朔方。他们和那些普通的散兵游勇完全不同,陈忆安往他们面前一站,最先感到的是一股朝气,其次是一股杀气,每个人都像是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这支队伍暂且就叫做“平夷军”。陈忆安令他们每个人都演示了一套自己最擅长的武艺,最后从中挑选出了两个副手,一个叫邹平,一个叫邹远,是一对兄弟。邹平射得一手好箭,可谓百步穿杨,箭无虚发;邹远其人则力大无穷,他的刀法刚猛无比,只在技巧上略输于陈忆安,如果正面对决,两人还不定谁胜谁负。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出生于武将世家,自幼熟读兵书,只不过年纪尚轻,一个十七,一个十八,还未来得及一展抱负。陈忆安挑了一圈,觉得只有这两个是最合自己胃口的人选。
“此去危险重重,比守城艰难太多,一个不注意就会有生命危险,你们可要想好。”看着这两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后辈,陈忆安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不瞒将军说,咱们的父亲就是死在了九夷人手里。”邹远郑重地回答他,“所以能上阵多杀两个九夷人,为父亲报仇,一直是我兄弟俩的心愿。”
陈忆安闻言,觉得其他话也不必多说,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别叫我将军,我还不够资格,如果你们愿意,就叫我老大吧。”
“行!老大。”邹远笑呵呵地一拱手,顿时不再那么拘束。邹平始终是一副比较文静的模样,也行了个礼,话却不多。
刚把这支队伍定下来,前方就传来了战报,九夷人正从赤岩山撤离,往邺丘的方向行进。张迁接到这条消息时同陈忆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喜,心道终于来了。他们知道近几日黑骑一直在派遣小部队劫掠周围的村庄,抢夺粮草辎重,可那些村庄都不过只有几十户人家,无法供给数万人马的消耗,唐朔风很早以前就下了定论,他们绝不会在赤岩山久留。
事实证明,唐朔风是对的。黑骑快要耗尽了粮草,他们只能再次向城镇发起攻击。可这一回等待他们的不再是摇摇欲坠的残破城门,而是加固加高的坚城高墙,重兵屯戍,哨楼日夜不息地注视着敌人的动向,大批的弓箭手随时待命,他们绝无法再像先前那样轻易破城。
“还是不得不佩服唐将军,把每一步都算得如此精准。”张迁感慨道,“我在边关二十多年,还是比不上他的眼界和算计,真的是白活了。”
陈忆安亦发出一声叹息,却提到:“唐将军……我们是否该再加派营救的人手?这样的人,如果折在九夷人的手里,对南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这个事情……我们已经派了十几个好手,甚至还花了重金雇佣那些收钱买命的流寇,全部在进入大营的时候就被发现,别说救出唐将军,连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这个事情,还得继续商榷。”张迁叹道,“不过至少证明唐将军还活着,也算是件好事。”
陈忆安皱眉,思考了片刻,建议道:“我相信唐将军。他必定也一直在寻找逃离的契机,救援的人手最好不要断,即使失败,也可以吸引九夷人的视线,让他们疲于奔命,给唐将军创造机会。”
“有道理。”张迁摸了摸下巴,忽然看向陈忆安道,“你这小子,心也开始狠了。”
陈忆安一愣,张迁的话无疑给了他心脏重重一击,他猛然发觉自己竟然不把那些救援之人的人命当一回事,而是将他们当作了棋子一般的存在。难道不断见证死亡,已经令自己变得冷血?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是的。救出唐将军,能让我们少死更多的人,能保全边境数城的百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一个人都不要死,但这是战争,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的确,是没办法的事情。”张迁拿着一根木条,在沙盘上划过一道弧线,停在一个地方,“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平平安安地回来。”
陈忆安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黑骑朝邺丘行进的路线被他划成了一道弧线,那一路大部分都是坦途,只在距邺丘十五里的地方有一处山地,遍布高大的岩山,中间是一条古河道形成的窄径,宽约十五丈,很适合伏击,只要有数百人藏在两边的岩山之上,推动巨石滚下山坡,就能造成大量杀伤。
张迁对这附近数十里的地形极其熟悉,他觉得可行,八成不会出错,陈忆安与他推敲一阵,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这条计策便暂时这么定下了。
天色已暗,斥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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