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妃》第185章


万贞微微睁了睁眼睛,喃喃地说:“我累,想睡觉。”
少年拧了帕子过来帮她擦脸,柔声哄道:“你这几天都吃得少,要睡也要吃了午饭再睡……快起来,咱们吃了饭,让人换过干净被褥了再舒舒服服地睡,好不好?”
他连番催促,万贞才勉强起身,打着呵欠洗漱吃饭。
少年怕她吃了就睡,积食伤身,又缠着她说话:“贞儿,又有半个月了,我想写个折子给父皇,你觉得怎么写好呢?”
这是关系着太子前程的大事,万贞精神一振,问他:“皇爷让你回中都祭祖,有些什么要求?”
少年皱眉道:“都是礼部旧有的规程,父皇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在凤阳府多呆些时间。”
皇帝是借祭祖之名将太子打发出来,方便他在朝堂上替皇次子张目。因此祭祖的礼仪章程全是南京这边的礼部张罗的,皇帝并不关心,即使太子上了奏折,他也不过是提笔批个可字。却令京师的礼部细心完备礼仪,准备封皇次子为“德王”。
皇帝这样冷淡的回应,太子伤心失望,上的奏折自然也是例行公事,十天半个月才报一报行程。从万贞的本心来说,她对皇帝的作为一样失望恼恨,但这种时候却是由不得性子做事,想了想,道:“不如殿下在奏折里诉一诉莼鲈之思,然后画一卷山水,再挑些土特产送回宫去吧?”
少年知道她的用意,叹气:“只怕父皇不喜。”
万贞道:“纵然不喜,但做儿子的对父亲说一说思乡之情,他也没有生厌的道理。何况……皇爷不喜欢,总会有别人瞧见殿下的心意的。”
李贤等朝堂重臣不好有事无事插手皇家私务,但若太子在奏折经通政司送上来,让他们看到了,便有机会将私事变成公事进谏。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钱皇后的惊惧恐慌应该消了不少,理智回来后,未必就不怕换了德王当太子,万宸妃不会变成第二个周贵妃。
太子好歹是钱皇后养了两年的孩子,一向对她亲近孝顺,情分比之一直随万宸妃长大的德王要深刻得多。太子在千里之外的江南,不得皇帝诏令不敢回京,只能送特产和画卷回宫求情,这种凄凉,但凡钱皇后对太子还有丝毫母子亲情,就不可能不动容。纵然她因为伤心不肯再替太子说好话,只要她恻隐之心尚在,不表态支持德王,那就是好的。
这个道理少年未必不明白,不过在他心中,到底存着储君的骄傲和对父亲隐约的期待,不愿意用这样的心计乞怜。只有万贞经历过现代社会各种世态的磨练,可以轻易提出建议,然后又体会到了少年心中的委屈,柔声开解:“濬儿,太后娘娘在世的时候,你不也经常彩衣娱亲吗?在父母面前小心赔笑,哄他们喜欢自己多点儿,这是人伦常理,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少年低声说:“我只是害怕……自己会失望!”
若是他这么低头,父亲仍旧全然无视,那还不如就这样父子僵持着,即使日后事情不谐回想起来,也还存着一个可以辩解的借口,以免显得自己不得父亲垂青,孤寒无依。
万贞轻抚着少年的脑袋,轻声道:“还是试试吧!说不定……皇爷已经回心转意了呢!”
少年这几天有万贞相伴,心里原本的积郁已经消散了不少,被她一劝,也振作了起来,笑道:“不错,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那样,再试一试……若是当真没用,我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他起身去写奏折,万贞本想陪着他,但倦意越来越浓,卧在短榻上强撑了会儿,便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
少年抬头见她睡着了,赶紧替她盖上锦衾,再回去写奏折。他拿出了十分的小心,写完奏折,又开始绘画。
有事做,时间便过得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船队开始泊舟,小秋率侍女进屋来掌灯熏香,提醒太子:“殿下,时间不早了,您晚膳想用什么?”
太子回答:“出门在外,简便为先,别讲那些规矩,吃个鲜热就好……贞儿,你想吃什么?”
万贞犹自侧卧沉睡,这么长的时间了,竟然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连少年过来推她,也只是将姿势换了换,并没有睁眼。
少年心头一跳,赶紧示意小秋把灯端近些,自己俯身仔细来看万贞的脸。万贞睡得沉实,一张脸却是白中透粉,唇色红润,呼吸绵长均匀,丝毫没有病容病态。
小秋不知道太子在看什么,见他坐着发怔,忍不住道:“殿下,这灯太亮,怕会刺着姑姑眼睛,奴端开些可以吗?”
太子嗯了一声,忽然问:“小秋,你留意过贞儿这几天一共睡了多长时间吗?”
小秋怔了怔,太子自从万贞醒后,就一直缠着她,时不时胡闹,她和梁芳只敢在外间候传,又如何知道万贞究竟睡了多长时间?太子一问,她就忍不住有些脸红:“奴未曾留意,不过……姑姑想是累得狠了,所以睡的时间和以往在宫中时大不相同?”
太子摇头:“不对!贞儿从桃花源出来后,睡了差不多三天才醒。以后的四天里,每天也是瞌睡居多,日常饮食起居都不规律……”
他原来也当她是因为多年心血成空,所以颓丧犯倦;可再怎么犯倦,这样长时间的睡眠,也不正常:“梁芳,孤命你传信在江南遍寻名医,在各停靠码头待命,你找到了吗?”
梁芳连忙回答:“备着呢!奴婢这就派人传上来。”
太子命人将医生带上船来给万贞诊脉,又忍不住问黄赐:“钱能呢?孤让他留在桃花源料理首尾,这七八天了,他就没传信回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心相携无惧
皇帝让太子回中都祭祖,算是一件不小的事。安徽附近的几省包括留都南京的官员,都做好了少年人离开宫禁,没有长辈约束,就偷偷在外面游玩的心理准备。因此太子一行虽然没摆仪驾,但沿江而上的州县官员却都知道船队护送的是谁。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去,补给没有惊扰民间,而是自行付费采办,对于治理一方的地方官来说,实在很刷好感。梁芳只是派人传信寻找各地名医在码头上候命,沿江的地方官对这样的小要求,完全没有推辞的理由,果然真将当地名医都送到了码头。
这些医生不知道太子的具体身份,但从亲民官送他们过来的态度,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简单,不敢敷衍了事,一个个打点了全副精神望闻问切。太子还怕人凑在一起回话,不肯说实在话,逐个把人叫到偏间里问:“病人究竟如何?”
无缘无故的嗜睡,无论怎么看也不正常,那医生犹豫了一下,满怀疑惑地赔礼:“公子,请恕在下学艺不精。尊夫人精神困倦,声低懒言,怠惰乏力,按说该是心脾或肾阳有亏而致的神气不足。偏偏神色形态却又全无病容,四诊合参全无异常之处,在下实不知病从何起。”
病不知从何而起,自然不知该如何治了。
太子心中焦躁,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将镇定了下来,又换了医生问病况。但几乎所有人的判断都大同小异,偶尔有不同意见的,也不过说些情志不调需要休养的话,开的都是太平方。
折腾许久病情毫无头绪,倒把万贞吵醒了。她愣了会儿神才醒过神来,道:“殿下过虑了,我真没事!医生,我就是过去累了些,现在松闲下来补觉而已,多谢您费心。”
少年正要开口劝她,她又冲他一笑,软声说:“我渴了!”
少年倒了茶水过来给她漱口饮用,无奈地道:“贞儿,你别使小性儿,好吗?让医生好好看看,咱们别讳疾忌医呀!”
万贞叹气:“真要医,也要有疾才医呀!这医生都看不出来的,不就是无疾么?”
少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好端端的会这么犯倦,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得皱眉道:“那我们叫医生开个温补的方子,先吃上几付药看看,行不?”
万贞笑道:“行,都听你的。”
少年叹了口气:“你也就是哄我!你要真不想让我的事,凭我怎么说,你才不会听我的。”
他知道万贞这里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东西来的,只能抓紧了联系钱能,想问清桃花源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钱能一直没有回信,直到船行到芜湖一带,才追了上来,回报说有位法号“玉芝”的仙师求见。到了太子这个地位,无论士农工商哪个身份的人求见,都会惹人注意。反而是出家人的身份,因为太祖、成祖两代皇帝都有替身出家,皇室供奉不绝,地位超然,关注的人少。
太子对这位“玉芝”仙师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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