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神棍》第165章


慧禅师太唱了句佛,“天不亮,李家启程回京城了。”
赵老夫人看了正埋头喝粥的檀生一眼,直觉不对,昨日的场面分明僵持住了,如今李家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往回奔?赵老夫人觉得事情很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实在抓不住,只好连声唤人收拾东西往京城赶,路上檀生与赵老夫人待在一个马车里,山路跌宕将赵老夫人满腔的怨怼全都晃荡出了口。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赵管事半夜三更到了宝山寺!?”
檀生蹙眉,“这…阿俏怎么知道?万一赵管事有特殊的癖好,比如半夜偷窥小尼姑之类的…阿俏从何得知?”
赵老夫人怒声道,“如今赵家被李家认为是杀害李怀玉的凶手!你说能祸水东引,这引来引去全都引到了自家的塘里来!这算什么祸水东引!?年终马上要考评了,若是今年阿显的考评没评个好,没拿到开门红,这四品到三品的鸿沟一辈子也跨不去了!”
赵老夫人一向喜怒不行于色。
如今是真急了。
檀生轻声问,“祖母先告诉阿俏,这李氏究竟是不是赵家下的手?”
赵老夫人手攥佛珠,神色越发惊惶,“当然不是!”
檀生点点头,“那便是赵管事自己闯上了一档子事儿了。”檀生神容未变,语气平淡,“祖母,这就是咱们祸水东引的契机啊。”
赵老夫人不明白。
檀生眼神未动,轻声道,“李家若要查,必定会查京城出入实录。宝山寺的姑子没必要骗人,她说见到了赵管事,那就是见到了赵管事——就算对簿公堂,这一点也抹不开。既然赵管事成了咱们赵家必须舍弃的人,那么咱们就要利用好赵管事最后的价值。”
赵老夫人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萍,她跟着檀生思路走,“什么价值?”
“他的供词。”
檀生声音压得很低,可赵老夫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莫名其妙夜里出现在宝山寺,他出现之后李氏就莫名其妙死了,他的嫌疑已经洗刷不清了”,檀生顿了顿,“既然他的嫌疑洗刷不清,那么他的供词就至关重要。旁人必定以为这是赵家杀妻,可若是赵管事是拿了别人的钱财去替别人消灾呢?那么就算查出来李氏是赵管事杀的,那和咱们赵家又有什么关系?咱们赵家顶多担一个治下不严的罪责,动不了筋骨。”
总比杀妻这个罪名来得轻巧!
赵老夫人一下子明白了!
如果李家不管不顾非得捉出杀害李氏的凶手,那无论如何阿显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啊!
可若是一开始攀咬出来的凶手就不是阿显,那这还关赵家什么事!
这完全是另一个视角!
只需要牺牲一个不知道是否无辜的赵管事,赵家就能幸免于难!
划算啊!
赵老夫人脑子转得飞快,“可这要攀咬谁呢?”
李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除了被戴了绿帽子的赵家,谁还会想置李氏于死地啊!?
檀生笑了笑,“祖母,您真的不知道那碗下了药的盅汤原本是想端给谁吗?那碗雪蛤盅可是由六安从大膳房端出来的呢。”
赵老夫人瞬时面色一变。
第二百零三章 反间(中)() 
那盅雪蛤里有东西。
赵老夫人是知道的。
并且她也知道,那碗雪蛤盅究竟是端给谁的,中途被调了包,换到了李氏手里。
李氏惹了厌弃后,这府中上上下下都归她管着,到京城后府中的人换了七七八八,李氏的势力彻底被赵家排开了,她如今就是赵家正正经经的老封君,手里攥着权柄,别人才会真真正正唤声“老祖宗”,这权柄里自然连带着最要紧的膳房。
故而,李氏身边的那秦桑鬼鬼祟祟前来下药的样子早就被膳房的刘阿嬷发现禀报了上来。
她仔细一琢磨,便琢磨出了个大概。
顺水推舟。
这是她当时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四个字。
顺水推舟让李氏和檀生再次斗起来,好拼个你死我活。赵檀生若是嫁得不好,那她就放心了——赵檀生手里可是握着赵家的泰半家私,若是嫁得不好,这些东西谁来给赵檀生撑腰!?那还不是只有乖乖还回来的份儿!
更狠的是,若是赵檀生去当了妾室,那可真是天助赵家也啊。
妾室可是不能有私产的!
赵檀生名下的那些东西一五一十全都得还回赵家!
完璧归赵!
赵老夫人看赵檀生的眼色看怕了,如今这世道是谁有钱谁就是大爷,赵檀生有钱,攥着赵家的命脉,赵檀生就是大爷,她和赵显充其量就算个二大爷,要来何用?
如今这样好的一个契机,她连亲自下手都不用,只需要默不作声就行了。
事实证明,一切在赵檀生面前耍的花招都是以卵击石。
李氏作啊作,作啊作,最后成功地把自己作死了。
赵老夫人忆及那日的场面,矢口否认,“老身如何知道?李家嗣子不是已承认是自己买的药吗?”
檀生挑起柳叶眉,“祖母,如今这儿就咱们两个人,您必当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檀生不待赵老夫人开口,便自顾自地开了口道,“这碗特殊的雪蛤盅是给我备下的,你我都心知肚明究竟是不是小李大人买的药。如今李质朴憋着一口气来势汹汹,咱们如今还不把拖着婶婶下水的罪魁祸首推出来,难道咱们还要攒功德给那幕后黑手保住颜面?”
是这个道理!
赵老夫人沉吟良久,“…老身听说永宁侯府那贞贤郡主前些时日与李氏来往频繁…开筵那天,听外院的管事说,有人从明月楼偷偷潜入赵家内宅,看背影好似就是永宁侯府的世子爷…”
赵老夫人点到为止,她终于明白赵檀生想说什么了!
赵老夫人有些激动!
这个法子是好的!
李质朴必定严加审讯那赵管事!
只要抓住赵管事的命门,那厮还不是予取予求!
到时候再让赵管事认了这桩祸事,顺便栽污一把永宁侯府那贞贤郡主,赵家岂不是就全给摘干净了!?
可有什么办法能让赵管事乖乖听话呢?
檀生觑赵老夫人眼色,适时提醒道,“阿俏记得赵管事有个老来子吧?整日无所事事,族喜欢的就是来几把牌九?”
赵老夫人眼神一大亮。
赵老夫人已完全忘记了自己来势汹汹是来寻檀生晦气的,如今三言两语便被檀生忽悠得心里一块大石头完全放下,这实在也叫人始料未及。
又三日。
李氏之死终于沸沸扬扬地传遍了定京城。
李质朴一纸诉状连同章仵作当日画押签字的验尸结果交到了刑部,刑部尚书左登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案子叫他如何办?左右手的女儿死在了,嫌疑人正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下属。。。这都叫什么事儿!
前头因周笃一事,学子们的哄闹都还没完,如今刑部又出了这么一桩大事。。。
怪不得隔壁户部老头让他去东岳观烧柱香啊!
他可能是本命年撞鬼了。
明天就得让老妻去给他张罗条大红亵裤穿。
好辟邪。
这是左登全拿着李质朴的诉状,脑子里唯一的感受。
第二日开堂,不知有没有穿红亵裤的左尚书正襟危坐,决定由自己担任主审官,传唤上了赵显府中管事。
此人是重点人物。
此人被宝山寺守门尼姑指认出,那半夜确实是他去了宝山寺。
无事夜半三更去什么尼姑庵啊?
这人要么是去杀人,要么是去危害小尼姑们的身心健康的。
都是罪人!
左登全意气风发,正欲细细盘问,哪知他还没张口,那在牢中被关押了六七日,蓬头垢面、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的赵管事膝盖一软扑倒在地,痛哭流涕道,“草民招了!草民招了!就是草民干的!夫人确实是草民杀的!”
李质朴面目阴狠。
这厮认罪认得太快,倒叫左登全惊了一惊。
大腿根把大红亵裤夹了夹紧,一副十分珍惜的模样。
果然时来运转…
古人诚不欺我…
左登全惊堂木一拍,将赵管事吓破了胆,“你区区小小外院管事,与你家夫人素无交集!如何会起杀心!”
赵管事惊惧地闭了闭眼。
这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昨儿个自家婆娘前来探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形容,“…二娃子去赌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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