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缘浮图》第86章


望着三人不顾而去的背影,卢伯仲深深凹陷的双眼之中就生出一股阴鸷的寒意来。
这是一个能容下百人居住的寨子,寨子中央最高大的一幢建筑便是云渡行总部所在地,而周围绕着这座建筑而建的一些矮房角楼什么的,都是普通人的居住区,从外面看起来,这个寨子略显破旧,因为靠近河流,所有房屋的墙壁都因空气潮湿,墙皮脱落斑驳不堪。
但是除了挂着云渡行招牌的那幢建筑,站在这层足有十几丈高的气派楼宇前,燕开庭心中浮现出了谈向应的那副模样,不由暗道:“一看便知是个剥人油水的主儿!”
大白日里,云渡行一楼大厅里面竟是寥寥几个人,还都是打着哈欠的伙计,连个管事身份的都没有,看见夏平生三人走了进来,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儿,没有一点反应。
夏平生也不恼,淡淡道:“叫谈向应出来。”
那些伙计懒散地抬了一下眼皮,缓缓道:“掌事说我们丢了货,现在不开张。”
燕开庭冷笑一声,道:“我们又不是来找你们做生意的!还不赶快叫人出来!”
环顾四周,付明轩只觉得有些诡异,按说在谈向应如此强势之人的管理之下,云渡行的伙计们怎么都不该是这幅态度才是。
终于从二楼露出一个婀娜身影,探出半边身子,看往下方的三人。
“哟!是哪阵风儿把您三位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哎,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招待客人,去去去,烧点热茶水来!”
一个妙龄女子从二楼现身,提着花裙摆就了下来,只见她生得一副狐媚模样,好看倒是好看,只是带着一股妖气。
“哟,还站着干什么,夏总管,燕爷,付爷,快请坐,请坐。”一边说,这女子就招呼下人摆弄起座位来,看似安排的周全到位。
夏平生却也不望她,道:“叫谈向应出来,三息之后,他再不露面,我看他这旧楼早就应该修一修,就先帮他拆了罢。”
那女子微微一惊,连忙道:“哎哟,夏总管,您哪里的话,我家那口子一天到晚都在那黑水河上跑路子,哪里还找得到人,怕是我,一月下来还见不到他几面呢!”
说着,那女子佯装委屈,一双媚眼泪光闪闪,却还不忘向后面的燕开庭、付明轩流转秋波,搞得燕开庭浑身不自在。
“这是谈向应的娘子?怎么看着不怎么正气。”燕开庭转开目光,悄悄和付明轩说小话。
付明轩倒是不受影响,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女子后,轻笑道:“肯定不是正头娘子啦……”
看到这女子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夏平生是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厌恶,嫌弃地根本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右手向上一指,顿时一道浅绿气息顺着他的指尖冲天而起。
砰!砰!砰!
连续三声,众人抬头,只见原本三层楼的云渡行被生生从下面打出三个窟窿出来,木屑哗哗啦啦地往下掉着,透过洞还可以看见蔚蓝色的天空之上,几朵云缓缓漂浮着。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猛然响起,威压陡然铺陈室内,燕开庭和付明轩下意识地就拔出了武器。
只见谈向应手持长矛站在夏平生的面前,怒上眉梢,瞋目切齿地盯着夏平生,恼道:“夏平生,你不要太过分!”
夏平生冷冷道:“过分?不过一栋破楼而已,你对我燕家家主所做之事还清,我还你一栋新楼又如何?”
谈向应气得须发颤抖,比他强太多的夏平生不想和他讲道理,除非即刻动手,似乎也没有其它办法。况且本就是他对燕开庭出手在先,在夏平生这边,是一个实打实的把柄。
第八十六章 咄咄怪事
谈向应按捺着脾气道:“夏总管,我谈向应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偃月宗门丢了货是事实,那船就沉在黑水河中。”
“哦?这和你当初打上玉京城来找我麻烦,有半个铜钱的关系?”燕开庭道:“黑水河又不是我天工开物的地盘,船沉在河里,货就被我拿去了?”
燕开庭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情缠上,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夏平生举起手来制止了他,然后看着谈向应说:“你要讲道理,我们就讲道理。不想讲道理,讲谁的拳头大也可以。只是偃月宗门在你的水路上丢了货,却攀扯上我们燕家,这事如何收场,你总要有个说法。”
谈向应看了看燕开庭,心中长叹一声,心想自己怎么当初就一念之差,任由那些家伙拖“天工开物”下水,若是知道夏平生的立场,他怎么都不会招惹到这个大麻烦。
眼下,偃月宗门的人也是三番五次来催,自己才躲了起来,暗地里调查,没想到今日这夏平生带着俩小子就找了过来,直接将他逼得不得不现身。
正在暗自苦恼的谈向应还没想好怎么过眼前这一关,咚咚咚,大门又被人叩响。
方才在寨子外河边和夏平生发生了点小小冲突的卢伯仲,身后带着几个管事,站在了云渡行的大门前。那个落水的倒霉蛋倒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显然是回船上整理过了。
“卢长老。”谈向应皱了皱眉,他还不知道两拨人已在外面碰过头,但在这里遇到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怎么,老夫来得不是时候吗?”卢伯仲看了看谈向应,目光又扫视了一下夏平生燕开庭三人,再抬头看了看那被打穿的云渡行楼板,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老谈啊,我看你这事再不拿个章程出来,这云渡行可就不是被打几个窟窿完事的了。”
谈向应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卢伯仲的意思。
若是偃月宗门这批货找不回来或者是查不出个始作俑者来,他云渡行的招牌,怕是得被偃月宗门的人给拆了。
谈向应已在出事后,隐约知道这批货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后面还有一个连偃月宗门也要为之所驱的货主。而能让偃月宗门俯首听令的,这九州上能有几家?
他看了一看夏平生,又瞧了瞧卢伯仲,嗨的一声,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咱们今日就把话说个明白吧!”
夏平生冷冷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说着,也不谦让,直接在主座上首坐了下来。
卢伯仲看了夏平生一眼,亦无二话,修士门派比非修士门派更讲究实力,就坐了主座下首。
谈向应原本一介主人,反而只能坐了客座,他落座之时,向屋子里的那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就连忙叫着一众伙计从后门出去了。现在要谈的话,可不是他们能够听着的。
就在那女子转身走向后门时,燕开庭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神色就冷了下来。
“怎么了?”付明轩和燕开庭还有一众管事,自行在旁边找了座位,这时发现了他的异样。
“哼,花神殿的手,伸的还蛮长的。”
付明轩瞬间了然,果然他怎么看那女子都有些不对劲。
见到众人坐好,谈向应叹了一口气,道:“夏总管,贵府燕主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实证。因为大船开裂的痕迹,有人指证与燕主的灵兵法门相似。我因失了重要货物,一时气冲上头,就找了过去。”
谈向应这话加加减减可有意思了,夏平生也不与他纠结,冷冷道:“大船开裂痕迹?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我就能给你做出什么样子的,要不要试上一试,看看我是不是也是嫌疑人?”
卢伯仲此时自然明白,所谓现场痕迹与玉京“天工开物”有关的说法并不可信。
他不想让两人在这上面争执,反而干扰正事,他那边受到的压力也日渐增大,再不找出货物来,连他也要一起吃挂落,于是道:“夏总管,此事可以揭过了,只算是过程中一点小事,我偃月宗门也并没有因此来找过贵府。”
夏平生要的就是偃月宗门将天工开物置身事外的表态,当下淡淡道:“揭过可以,把那指证之人交出来,这个要求不为过吧?况且也是一条追查的线索。”
谈向应苦笑道:“那是一个老水手,前些日子,酒后失足落水死了。”
这就是死无对证的意思了,也难怪偃月宗门当时没有跟着发难,他们终究是正道大门派,怕是也感觉到事情不靠谱。
夏平生看了谈向应一眼,道:“将足下引入玉京的人却是清楚的吧?”
谈向应知道今天不交点什么出来,必然绕不过去,道:“那天……该在场的都在场了。”
夏平生转头看了燕开庭和付明轩一眼,两人一起表示听明白了。夏平生就点点头,不再追问,那是玉京内部事务,这种场合,说到这个程度也就够了。
谈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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