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师爷》第100章


傅云书斩钉截铁地道:“抓!一定要抓!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你们的动作可一定要抓紧,”莲子睁圆了一双漆黑的眼眸,信誓旦旦地道:“他们和看守我的老叫花子说好了,只带我出来四天,若是过期不回,他们一定会起疑心,说不定立刻就跑路换地方了!”
寇落苼与傅云书对视一眼,“走。”
九合县因深受匪患困扰,并无太多外乡人敢来这里,加之前两日傅云书下令封锁县城门全县搜捕那个老叫花子,这几日更是连出入都不能,若一下子多出来十来个外乡人,必定引人怀疑。寇落苼道:“羊娃说他们因惧怕土匪不敢再往前,此刻人多半不在九合。”
傅云书道:“可即便不在九合,也不会离得太远。”
寇落苼道:“带着数个身有残缺的小孩子,想要躲在深山老林里度日,怕是没那么容易。”
傅云书道:“茗县与九合相距不过数十里,又甚是繁荣,往来游人如织,多十来个人少十来个人,根本无从察觉。”
寇落苼微微侧头看他,“县主是怀疑那群丧尽天良的拍花子藏在茗县?”
傅云书一点头,“我觉得这个可能性还蛮大。”
寇落苼颔首,“县城门封锁已有数日,再拖延下去,只怕招致百姓不满,也差不多该重新开放了。”
傅云书面无表情,也不答话,只僵硬地一点头。寇落苼拍了下他的肩膀,“浥尘……”喉结上下滚动,傅云书颓然地垂下脑袋,声音里有着压制不住的失望,“我不甘心……朝雨,我不甘心,这种该千刀万剐的畜牲,我居然没能把他抓住……”他抬手掩面,“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寇落苼舒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安慰,“你哪一步都没有走错,九合县属下乡镇众多,他若往哪个荒无人烟的杂草堆里一钻,任你再能干,也生不出火眼金睛将他逮住……更何况,事情还并没有走到最后。”
“对。”傅云书把捂着脸的手挪开,冷漠地抽了抽鼻子,“城门再开,他一定会试图逃跑,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寇落苼道:“不要明着安排太多人,以免他吓得不敢来。”
傅云书道:“若有县令离县的消息传来,想必能让他安心一些。”
寇落苼微微将怀抱松开一些,低头看他,道:“你有什么打算?”
傅云书道:“我想亲自去茗县查探。”
第92章 采生门(十五)
傅云书心若磐石; 说了要亲自去茗县就一定会亲自去; 且说走就走,当天晚上召集了几个手下将事情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遍; 一拍桌案; 斩钉截铁地道:“我同寇师爷明日便启程。”
赵辞疾不说对傅云书言听计从; 基本上对他提出的事都未曾反对过,只有许孟十分婆妈; 每每都要纠结许久; 今日两人兴许兴许是吃错了药,许孟一口应诺; 反倒是赵辞疾颔首沉吟; 许久不发一言。傅云书问:“赵县尉; 你怎么看?”
赵辞疾道:“大人爱民如子,下官心中敬佩,。此去茗县,一路虽无崇山峻岭; 但拍花子向来险恶; 若是大人与他们狭路相逢,拍花子图穷匕见; 仅凭寇先生一人,怕也难以抵挡。”
寇落苼道:“茗县与九合相距甚近; 快马加鞭; 一天便能打一个来回,即便我与大人有查探任务在身; 顶多三日,也就回来了。再者,大人此行乃微服私访,若无人泄露,路上行人漫漫,谁知哪个是九合县令?”
“寇先生这话可说得有意思了,”许孟一向喜欢阴阳怪气地开酸腔,此刻又幽幽地道:“若大人遇险,便是我县衙中有内鬼?敢问寇先生,你看我们中间哪个比较像内鬼?”
寇落苼皮笑肉不笑地道:“有无内鬼在下尚且不知,若内鬼是能从相貌看出来的,那许县丞怕是要含冤九泉了。”
许孟眼睛一瞪,当即便呲牙要回嘴,傅云书抚着额头无力地道:“都住口!我九合县衙何来内鬼一说?莫要为莫须有的事无端争执!”又缓和了脸色,对赵辞疾道:“赵县尉的顾虑本县也有考虑到,只是一来寇先生说得有理,本县的脸上并不贴着‘九合县令’四个字,若小心些不泄露身份,即便从拍花子面前走过也不见得能认出本县,再者如今他们那同伙尚且被困九合县内,他们并不知我要对他们下手,即便知晓我的身份也未必会如何。而且我们特意询问过那个被略卖的小姑娘,拍花子加上那些被拐的小孩子,统共也只十来人,减去那些残疾的娃娃,剩下的歹徒不足为惧,寇先生一人足矣。”说着,眼含笑意朝寇落苼送去一眼。寇落苼回望,亦是眉眼弯弯。
许孟看看傅云书,又看看寇落苼,不知为何忽觉毛骨悚然,胳膊上暴起一片鸡皮疙瘩,他忍不住掀起衣袖伸手捋了捋,又看向赵辞疾。赵辞疾双唇紧抿,似是仍在犹豫。
傅云书微笑着一拍赵辞疾的肩膀,“抓住那老叫花子的任务就交给赵县尉了,待我回县之后,务必要看见他蹲在我县的大牢里!”
赵辞疾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拱手道:“是。”
第二日,封锁数日的县城门再开,百姓们果然欢呼雀跃,傅云书和寇落苼混在人群里朝着城门慢慢地走,等终于走到城门口时,却被一把拦住,守城官差冷声道:“人人皆要接受盘查!将你们的包袱打开!”
寇落苼抬眼一看,今日守城的官差正是王小柱,冲他微微一笑,将两人的包袱递给他,故作谄媚地道:“有劳官爷。”
王小柱一见是寇落苼,顿时一怔,再看见他身侧站着的傅云书,更是脑门冒汗,吞了口唾沫,强作淡定地接过包袱,随意翻看两下,就一把将包袱丢回寇落苼身上,甩手道:“走走走。”
寇落苼道:“多谢官爷。”
傅云书扭头深深地看了王小柱一眼,又转回头和寇落苼一起并肩走出了城门。
倒并不是王小柱特别对待,而是傅云书特意嘱咐过,盘查过路行人时,无需太过仔细,故意装出一副放松姿态,引得那老叫花子降低戒心,才肯前来自投罗网。包袱也只随意翻看便可,着重要注意的,是那人的左手。
寇落苼道:“老叫花子知道官府在抓自己,必定会改变装扮,九合县人虽不多,但封闭城门数日,开放当天出入人数定然众多,他若装扮易容混在其中,即便仔细盘查,也未必能将他逮住。”
“那该怎么办?”傅云书眉头紧蹙,“那老叫花子除了特别邋遢,与寻常老头儿也并无太大区别,没有明显的特征,即便他从官差眼前走过,他们也未必能认得出。可若被他逃走,再去通知同伙,那可真是泥牛入海,世间只怕再无他们的消息,我又何谈破案?”
寇落苼沉吟片刻,道:“若说特征,有还是有的。”
傅云书一喜,“是什么?”
寇落苼举起左手晃了晃,“他的左手,与常人不同。”
循着回忆仔细思索片刻,傅云书迟疑地道:“我怎么记得……好像也没有太大不同呢?”
“光看外观是与寻常人的手无二的,”寇落苼道:“但我观察到,他的左手会不由自主地发颤。”
傅云书道:“……也许是他沾上了什么东西甩一甩呢?”
“……”寇落苼道:“他左手震颤的幅度不大,频率却高,模样很怪异,但是不显眼。我猜应当是一种病,这种类似的毛病,我在别的年纪大的人身上也见过几例。”
经他这么一说,傅云书也有些印象了,“好像是,有些老人是会得这样的毛病。”
寇落苼道:“装扮甚至面目都可以改变,唯有这毛病不是随心能控制的。叫守城盘查的人仔细盯着点出城百姓的左手,一旦发现可疑人物,不要打草惊蛇,悄悄跟上,等那人出了城来到僻静处,再一举拿下。”
此刻两人已出九合县,正朝九曲廊走去,城门已遥不可见,傅云书却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寇落苼忍不住伸手将他的头掰了回来,“不必看了,再看也看不到了。”
傅云书这才作罢,低着头恨声道:“只盼王小柱现在已将那畜牲抓到投入大牢才是!”
寇落苼哑然失笑,“哪有这么快的?”他温声安抚道:“以我来看,那老叫花子被困这么多日,定然心急如焚,见城门开放且守卫松懈,多半会忍不住赶在今日就尝试出城,咱们明面上只安排了王小柱一人,背地里却还藏了不少双眼睛,只要他们小心仔细,不怕逮不住。”
傅云书犹疑着点了点头。
寇落苼道:“这已是赵辞疾他们的任务,咱们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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