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_禅狐》第53章


「嗳,那个什麽月的。」孔雀走进院子里朝月湛清招招手,说:「先别扫,有事需要你跑一趟。」
月湛清握着扫帚跑向他,问:「什麽事啊?大师。又有人撞邪啊?」
「那点小事还不用你出马。你和我徒儿明棋到栖灵山的东麓,幽洞那儿有户人家,家里来了麻烦的东西,你们去处理。」
「什麽东西?」
孔雀有点神秘的看他一眼,只道:「不是鬼神,也非一般精怪。你去了便知。」
於是乎,月湛清带着简单的行囊,装的几乎是乾粮,和明棋的僧人一同上路。途中月湛清找话题和明棋闲聊,得知他从小就跟在孔雀身边,年纪比自己小,和桂圆童子差不多。
「我有个弟弟和你差不多年纪。」月湛清是这麽说的,虽然心里一直记挂师弟,却没能再替那人做些什麽,多少有些遗憾,也不知桂圆跟师父过得如何。
「偶尔听师父提起月道长的事,以前也远远看过道长,那时觉得道长身手矫健,却又对鬼怪怀有仁慈之心,着实是了不起的人物啊。」明棋自顾自的回忆起来,却听得月湛清一头雾水。
「呃呵呵呵,你别喊我道长,更别喊我施主,我跟个乞丐没两样,叫我湛清就好。要不喊我一声月兄,算我占便宜。我就喊你明棋。不过你刚才说我对鬼怪心存仁慈,那是……」是跟孔雀一样在揶揄他?
明棋赶上月湛清的脚步,回忆道:「哦。是这样的,有次月兄与白道长一同捉树妖,师父带我和师弟们赶去帮忙,那时师父打算火烧树妖,白道长则想用雷术劈了树妖,可是你却跳出来求情,说树妖是沾了山魅邪气才使坏,只要封印起来,把山魅净除,等有朝一日封印效力一过,树妖也已经恢复本来温和的性子。那时我觉得月兄真善良,我们都没想过这些,更不会替树妖着想,毕竟一棵树能修炼成精是多不容易的事啊。」
月湛清走在前头,压抑笑意。他打从心里发笑啊!那时候他看树妖幻化为少女姿态貌美,楚楚可怜,一口气轰了祂未免可惜,又一时色迷心窍,这才跳出来替树妖讲话。
这个叫明棋的和尚真会想像,把他的色心解释成慈悲心了。但月湛清到底是有点爱面子,暂时不想戳破明棋对自己的好印象,两人经过溪流,月湛清不时瞅向水流喃道:「不晓得现在的水还冰不冰冷。」
「月兄在想什麽呢?」
月湛清挠了挠颈子,应道:「我有十几天没洗澡啦。昨天还把自己给臭醒,真是吓死我了。」他一向爱乾净,居然能忍这麽多天,这点才是他最惊吓的部分。
「会臭麽?」
「嗯。臭死了。」月湛清放慢脚步让明棋跟到身旁,凑近他说:「不信你闻。」
明棋还真的蹭近,却没闻到对方口中的臭味,反而嗅到一股木质香气,恍然道:「噫,是香的呀。」说完他愣住,连忙弹开来,立掌於胸前唱道:「阿、阿弥陀佛,我不是故意冒犯。」
月湛清一脸莫名其妙,瞅着明棋的脸迅速变红,一路红至耳根,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说:「你跟我师弟真像,哈哈哈哈,唉,真想让你们认识,一定会变朋友的。哈哈哈,你是被我臭味薰坏脑子啦,哪是香。」
月湛清扬手闻了下,皱眉道:「嗯,真怪的味道。」确实不是很久没洗澡的臭酸味,但也称不上是香,难道跟他在浮岛待久有关?
「啪哈哈哈──」後来月湛清还是拉着明棋跑到溪里抓鱼兼洗澡。他玩得一身湿,两手施了巧劲将滑溜溜的鱼托到岸上,朝明棋喊:「接好!」
明棋有些慌,但仍用一条布巾接住鱼,他为难的喊道:「月兄,你别玩了。咱们还得赶路,再这麽磨蹭下去……」
「好啦、好啦。」月湛清走上岸,接着像大狗一样打身上的水抖落,拧着衣衫走向明棋说:「我不是要磨蹭,只是肚子饿啦。在庙里不是餐餐都有肉吃,现在抓了条鱼,一块儿吃,吃饱上路。」
「噢。」明棋苦笑,匆忙找了树枝削成串鱼的工具,钻火烤鱼。月湛清把衣服全脱下来烘烤,只系一条兜裆坐在明棋右手边,一双眼睛直盯着那只鱼看。明棋看他一脸嘴馋,不觉微笑道:「月兄喜欢吃鱼?」
「喜欢。」他捡起脚边枯枝添进火堆里,背上凄艳如虹的海棠花树扯走明棋的注目,一时无语。他察觉明棋瞅着自己背後发愣,笑说:「好看吧?」
「这麽大片的镂身,光看都觉得疼死人。」
「是够折腾人的。可是好看呀。」月湛清表情得意的斜睐他,说:「唯独这一树海棠,谁也盗不走。」
明棋恍然大悟的喃道:「原来是海棠啊。」
「鱼快焦了。」
「嗳呀!」
「哈哈哈哈哈,瞧你手忙脚乱的。鱼皮微焦很好吃的。」
明棋把鱼放到洗乾净的芋叶上,由月湛清将鱼刺剔除,再把鱼肉分两份,月湛清把鱼头留给他,自己则吃鱼尾。他时不时偷觑月湛清,心里不免好奇这个人的事,前阵子听说悬恒派遭遇变故,听说月湛清被逐出师门,然後白道长的小徒弟也失踪,不晓得该不该关切一下。
「你想问什麽?」
明棋藏不住心思,一眼就被月湛清看穿想法,他赧颜道:「我听说了你一些事,月兄是个好人,实在不像传闻里讲的那样。不过,擅自揣想,又让你觉得不快,实在不是我本意,若有冒犯还请──」
「得了。」月湛清轻笑两声,和明棋勾肩搭背的说:「客气什麽。你陪我洗澡抓鱼吃,我就当你是朋友。虽然你是佛门,我是道门,可是殊途同归嘛。什麽冒犯不冒犯,若是真心相待还怕什麽是不?男子汉应当不拘小节,来来,我这块焦脆的鱼皮送你。」
明棋被塞了一口鱼皮,焦香盖过了鱼腥,虽然不是他习惯的气味,但还入得了口。他想月湛清这人意外好相处,心里不由得感动。裹腹後两个人走在山里,月湛清哼着歌,明棋不由自主跟着和,也不怕打搅了深山里的精怪。
「啷啦哩啷啷,啷啦哩啷、啷啷啷……」月湛清胡乱哼着,手拿树枝打草惊蛇,另一手则拿起事先带上的卷饼当点心,吃得满嘴油,吃完拿手帕仔细抹嘴。
明棋暗地观察月湛清,虽说个性浪荡不羁,却十分注意仪容和整洁,头发看似随意挽在脑後,可是不像别人会落几绺下来,後颈收得整齐,对小细节一丝不苟,实际上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吧。
「明棋,你师父说的那户人家,是那边下坡被土石冲垮、半毁的民宅麽?」
「啊。」明棋跑上前,用力点头。「就是那户。不得了,好好的屋子怎麽被毁成这样了。」
「你也不晓得是什麽妖孽?」
明棋忙着循找可以到达目的地的缓坡,一面回答:「估计是神灵被弑杀後余下的东西。有的为善,有的为恶,但更多是不善不恶,应该回归於自然的东西。」
「……啊?」
明棋攀着树根慢慢下坡,抬头朝月湛清喊:「月兄,快跟来。」
「唉。这样下坡,晚点我又得换件衣衫了。」月湛清硬着头皮把衣衫弄脏,跟明棋下坡,那户民房好像传出筛豆子的声音,又像海潮声。
不对,根本是雨声。
「这一户人家逃到附近亲族那儿暂避,让人捎信到庙里求救,这屋子已经闲置几日之久,但那东西还在里头。」明棋深吸口气,继续说:「似乎真的是水神的余灵。」
「水神?」
「啊。据传那是中界山某一座山峰里栖身的水神,被杀死後的神灵四散,一部分落到这里,变成作乱的精魅。师父说可以的话试着将祂收为己用,实在不行的话,就将这力量彻底打散,使祂回归自然。」
「唔……」月湛清低吟,暗自猜想这十之八九是被赤琏杀死的水神。怪不得没毛的孔雀那样神秘兮兮卖他关子,原来是和他有些因缘,刻意不讲破。
「这麽说来,那东西就在屋里。」月湛清开始在屋外用竹筷子摆出八个边角,将多余的竹筷折断,好像在算计什麽,有长有短、或直或斜的插在土里。
明棋凑近问:「月兄在做什麽?」
「哦,我没准备符,也没驱魔鐧,法器一样都没有,你师父既然让我来帮你忙,我总得做些什麽。所以我在摆阵,一会儿你就把那东西诱出来,引祂进到此阵,此阵五形相辅,没那麽简单让祂破除逃脱,再者若是水属精怪,一旦入了此阵就触动阵法,不得不与依着此阵形势走,削若祂的影响,你就用你身上那件袈裟捕获,然後大功告成。」
明棋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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