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_禅狐》第64章


蓦地回首,吕蘖站在另一头面带微笑的望着他,喊道:「与其跑来这里练拳脚,不如多吃些补品。听榆姬说你不吃人肉也不喝人血,真的麽?」
桂元洛看吕蘖边聊边走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受,他想起那个满腔悲恨跑到东北来的自己,竟能无谓的以人的血肉为粮食,不仅觉得不可思议,更心生害怕。
因为他成了殭屍,所以血入喉时才觉得满足,但仔细回想,血在口腔流动的情况令人作恶,实际上还有着非常腥浓的气味,谈不上喜恶,而是如同上瘾,发作就想喝。
那时的他丧失人性,迷失自我,直到发现白道尘落入吕蘖之手,他才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爱,他舍不得那人受半点委屈。
「嗯。我不吃他们。」
「傻瓜,兽血是喝不饱的。」
桂元洛盯着吕蘖忖道:「那得看是低等兽,还是有道行的。跟人一样,没修为的裹腹,有道行的滋补。」
「哦,我的血应该就很补了。」吕蘖勾起嘴角迎视,不以为忤。现在的桂元洛变得虚弱,如果两者相斗,他不见得会输。
桂元洛跟着笑了声,说:「我才不喝你的血。如果要尝妖兽血,我就去宰一只龙。」
「哦。」吕蘖睁大眼,失笑摇头:「不是我泼你冷水,你这样连我都不一定打得过,屠龙……是去送死。」
「说说而已,你当真麽。」桂元洛走在花海间,忽然被吕蘖从後头拉到怀里,吕蘖的身形比常人高大壮硕,他抬头时只能见到吕蘖的下巴。
吕蘖低头告诉他:「我和榆姬去取龙血给你喝。你做我的伴,将来我什麽都会弄给你,只要你开口。」
「可是取血榆姬也有份,我要不要连她也娶来?」
「……她只是把自己的死对头卖了我。」吕蘖抱着比自己相对而言还纤细的身子,想起那次情事不由得春心大动将人压到花海里,动手想解开桂元洛衣衫,突然两边脸颊发出清脆声响,他错愕看向桂元洛双瞳迸发异色,妖冶似火,原来被赏了两巴掌。
「畜牲,不要发春了。」桂元洛冷着脸骂吕蘖,皮笑肉不笑倾着上身警告他:「此刻你不见得打输我,但我也不一定就输你。」
吕蘖注视那双妖美的眸子,和冷冽如冰的神情,瞬间颤栗,基於追求美人的兴奋和对此代价的恐惧,让他无法冷静,但在此刻又动弹不得。
「据说你北方部族还有个公主等你去迎娶,你却跑来跟我谈这事,虎精都像你一样花心?」
吕蘖解释:「那是联姻,不及我对你一片真心啊。」
「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我师兄。」桂元洛坐在花丛里望天微笑。「他是个花心的人,但他其实很善良,作风乍看大胆,实际上却是胆小。大概是他怕的事物,和我怕的事物不同吧。」桂元洛以前会羡慕师兄,後来才明白师兄怕染上情爱,不像他,一旦爱上便是这样死去活来。但那样的月湛清一旦想通了,大概也比谁都还豁达吧。
吕蘖心生不满的想道:「你又这样,目光又飘走,难道我生得不好看?宁可看着天空就不看看我。还谈什麽师兄,那些低等凡人只配作我的点心,怎麽能将我和凡人相提并论。」
「小缘。」吕蘖强势的抱住桂元洛,死缠烂打央求:「你要是跟了我,我就不去娶公主,你跟我吧,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
「那你可知,爱是什麽?」
「爱啊……呃,就是质子之首,以纸胁姥。」
桂元洛茫然呆望吕蘖,听吕蘖挠颊乱解释道:「就是如果你不跟我,我就写一纸书信用你项上人头威胁你家姥姥。」
「什麽啊?」
「啊你们凡人不是最常讲这种文诌诌的东西。」吕蘖恼羞成怒抓断身边的花草抱怨:「反正我会对你一心一意,不会花心。」
桂元洛哭笑不得看着吕蘖发脾气,不禁想着妖精的个性是这样单纯,虽然也有精明的时候,可对这类的事情,相较於凡人来得直率不少。要是他和白道尘也如同这般,或许……
「哪天我想不开再说这事吧。不过我劝你,还是娶公主好了。我毕竟是异类,你也未必是真正想要我。在我走的这期间,你跟多少对象交合过?」
吕蘖不懂这问题有何意义,竟认真扳起手指,桂元洛看他竖起手指的数挑眉吁气,起身说:「如果你心里有我,自然不会想和别人在一起。感情这回事儿,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彼此勉强而非真心。」
他要的不是妥协,是接受。更不是讨价还价的凑和着,而是自然而然的步调和谐。任何人心里都有一亩田地,七情六欲是再单纯不过的种苗,可心只要一贪,让它茁壮,一切自然复杂。就算只求结果,终难避免它们殒落,和真正的草木不同的是人心一旦变了,它就是变了。
桂元洛走回白塔途中一直在想自己究竟变成什麽样,既然选择果决离开,他对白道尘的情是变淡了麽?
不,正因为那份爱变得深挚不渝,所以他愿意放手了。就算要面对的是永恒的思慕,他也不後悔。白道尘若对他无心,那就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造就悲剧。两个人悲哀倒不如一个人自在。
「你还跟着?」桂元洛回头,吕蘖早就不见,站在他身後的人是白道尘。他惊讶得发不出声音,白道尘眼神闪动,察觉附近有妖物走动,便拉住桂元洛的手往附近半闲置的仓库里躲藏。
暗处两道身影红白相叠,距离近到桂元洛能清楚听到白道尘略显急促的呼吸,他们周围是一綑綑堆卷成形的乾草和薪柴,不远的角落是这聚落偶尔庆典时用到的东西和大家随便乱扔的杂物。平常没有谁会接近或进到这仓库,蜘蛛虽然是某些妖魔的眼线,可是牠们也不会在这种地方结网。
「你怎麽……」
白道尘还抱着桂元洛,压低嗓音说:「我是来带你走的。」
听到这话,桂元洛想起不久前的事,心里稍微起伏,样子并没特别高兴。他挣开白道尘的怀抱,两手垂在身侧低头说:「其实我早知道你对我不是那样的感情,只是为了芸芸众生才牺牲自己和我在一起。我本来也想就这样一辈子,虽然我不会死,你会比我早走,但起码你到死都还是我的。直到那天你冒险带我进县城,我开始问自己为的是什麽,我那麽爱你……又为什麽要折磨你。」
「这都是人之常情。」白道尘垂眸忆道:「当年赤琏也是如此。一切因我而起,理应由我承担。」白道尘捞住桂元洛的手再度趋近。
「你错了。若非你情我愿的事,谁都勉强不来,你又要承担什麽?」桂元洛苦笑。「过去我以为我们都不及月湛清那样洒脱。但那样的洒脱也只不过是我自己的憧憬跟幻想,世上能真正豁达的人没几个,我也办不到,但只要我放手,一切自然会解决。」
桂元洛甩开他的手说:「你快走。就算你有办法消除人的气味,但这里多的是对人类气息敏锐的妖怪,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哪怕我死也一样。」白道尘抓住他双臂激动表白:「你一点都没感受到麽?我对你若无情,就不会做到那样地步,我怎麽可能对自己徒弟心存妄念,怎麽会想与你共赴云雨。那一夜我不是在敷衍,更没有要取信於你。」
桂元洛眼睫翳动,懵懵的凝望他,那一年多朝夕相对的回忆在脑海闪动光辉,似真似幻。半晌桂元洛才揪住对方袖子,话音颤抖的喃问:「那你,你,你是喜……」
有别於对吕蘖和他人的态度淡漠,此刻桂元洛彷佛回到好久以前容易脸红的青年,脸皮烫红,视线乱飘,心怦怦跳个不停。
「不是。」白道尘两个字把桂元洛定住,他在他额头轻吻,低喃:「我爱你呀。」
正因如此,所以天涯海角都要追到。
桂元洛陷在这句话里久久不能自已,他在白道尘深邃眼眸里看见自己,这个人此刻面对自己的态度和心意是这麽明确而坚定,好像在这人心田里埋下的种子终於开花结果。
「我、我能不能有时喊你师父,有时喊你名字?」
白道尘两手夹住他双颊,浅笑道:「都行,我知道你看的、想的是我就行。」
他俩面对面对望,桂元洛脸红也就算了,白道尘的脸颊竟也染上薄晕,有些害羞的移开目光,但又舍不得再多瞅一眼,两个竟像情窦初开的人。
「我跟你走。」桂元洛低头拉着白道尘的手轻晃,想再抬头偷觑他是什麽表情,却见白道尘的目光越过自己并显得紧张,他被推到一旁乾草堆,听到身後拳脚相搏的声音,错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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