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261章


更勿论一旦外戚们大权在握,若是野心一时间难以满足,难保不会做出点其他什么事情出来。什么“诸吕之乱”,“王莽篡位”,甚至大唐时的“安史之乱”,究其起因,多少也和杨家脱不开干系。即便是英明神武的武后,也是留下了一地鸡毛让人收拾了半天,更别提其他人了。
所以自从宋代之后,后宫不许主政,似乎就成了一条难以打破的铁律,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去触碰。即便有特殊情况下的短期行为,唯一能做的大事也只是帮着立下一位储君。
而看眼下的情形,立储的问题早就有了皇太子在,也不需要劳烦后妃们操心了。刘阁老却在这个时候抬出了东西二李,多少让韩爌和叶向高有些乍舌。
“象云怎会如此去想?”,看着一脸惊愕的韩爌,刘一燝倒反而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撇了撇嘴:“我等苦读圣贤诗书,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刘一燝也跟着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示意自己所要说的,绝不和韩爌所想一致。
“康妃想做皇后,此事朝野皆知。”,刘一燝所说的康妃,其实也正是东西二李中的西李。
虽然到了四百年后,世人提到西李的时候,常常称作李选侍。可是事实上,选侍只是当年在东宫时的封号罢了。自从朱常洛登基之后,东西二李就有了正式的册封,一为庄妃,一为康妃,其中的康妃,也正就是李选侍。
“去年九月间,皇上与我等在乾清宫议事,便就有皇太子出来,提议立康妃为后。”,刘一燝一边说着话,一边若有所思:“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有让太子参合进这立后之事中来。”
虽然在四百年后,做儿女的给孤寡的父母找个老伴的事情并不稀罕,但是在这如今的大明朝,却还是个新鲜事。况且立后之事牵扯重大,既然已经是太子,在这种事情上面更是忌讳多多,轻易绝不敢牵扯进去。
几乎不用多想,朝廷里的诸位大臣也能猜到,当日的那件事情,皇太子大抵是受了康妃指使,被逼无奈之下才站出来说话。
只不过,若是康妃不让皇太子出来说话,兴许朱常洛和诸位大臣们还处在模棱两可之间。这么一闹腾,反倒是在心里生出几分猜忌,立后一事也就暂且搁置了下来。
“若是如今立康妃为太后,实则对我等并无太多裨益。”,叶向高虽然还不能完全猜透刘一燝的心理,但是在此事上面大抵也有自己的想法。
无论如何,眼下皇太子登基为帝,已经几乎是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想要通过康妃的协助来左右朝局,则必定会让她牵扯到朝政,只此一项便是犯了忌讳。可若是不让她干涉到朝政,则对朝局便就没有丝毫的影响。所以如叶向高所说,立康妃为太后,对东林一系并无裨益,也是极有道理。
“此人野心,只怕不在当年郑氏之下。”,刘一燝点头,对叶向高表示赞同。
也幸亏康妃虽然得宠,眼下却并没有儿子,如今只有一女乐安公主。当年虽然也曾经诞下了怀惠王朱由模,可是却在五岁时便幼年早夭,否则若再闹出个“丙申之乱”来,只怕整个大明朝上上下下的心脏都要有些承受不住。
“这一回皇帝驾崩,她又岂能是坐得住?”,说话间,刘一燝竟是徐徐抬起了头,似乎是向着北面的东六宫的方向望去。
紫禁城,永和宫。
东六宫中的永和宫,与当年郑氏所居的景仁宫一般,在东六宫中都算得上较为华贵之处。
穿过宫殿前的永和门,迎面便是一座面宽五间的宽大殿宅。殿门上的“永和宫”三个大字,乃是当年的嘉靖帝手书,笔墨间虽然算不得是传世之作,可是却也颇有一番别样的气势。
正如刘一燝所言,如今皇帝驾崩,对于居住在此间的李康妃来说,已经是多少有了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第239章 谁于独息() 
看了眼坐在下首边的李庄妃,庄妃立刻会意,轻轻的拍了拍正在跟前嬉戏的朱由检的脑袋,让宫娥们带他去外面戏耍去了。
“妹妹抚养信王虽然劳苦,可到底却落下了几分恩义。”,眼看着朱由检回头看着庄妃依依不舍的神情,李康妃的眼里,竟然也隐隐泛起了几分酸意。
“我这里虽然往日间也没少操了心,可是如今却连半个好字也落不着。”,李康妃颇有些不悦的抬手在眼前挥舞了几下,似乎是想赶走一些恼人的心事。
“妹妹我只是实心待他罢了。”,看着朱由检渐渐远去的身影,李庄妃的眼里隐隐露出几分慈爱。
“姐姐当年对王才人,确实有些刻薄了。”,等转回眼看,看一眼李康妃,庄妃仍然是忍不住小声的叹了口气。
既然身为姐妹,有些话语,李庄妃自然也不好说太多。
但是自从皇太子的生母王才人逝世之后,宫闱间就常常有王才人是被“西李”逼迫凌辱致死的传言。
皇上登基之后,朱常洛和李康妃都曾经在后宫里严禁过此类传言,但是毕竟这则传言流传已久,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传到过皇太子的耳中。所以李康妃和朱由校这对名义上的“母子”,两人之间向来也不是那么和谐,始终像是有一堵厚重的墙壁隔阂在两人之间。
至于四百年后,常常有人争论起“西李”的为人,常常会在两个“李娘娘”之间被弄的无所适从。
若是按照朱由校的话说,“李娘娘”为人刻薄狠辣;可若再按照朱由检的话说,“李娘娘”却又仁慈和蔼。
实则产生这种困惑的人,其实并没有弄明白,朱由校和朱由检口中的“李娘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抚养朱由校的是“西李”,李康妃;而抚养朱由检的却是“东李”,李庄妃。
“我只不过是教训了她几句,岂料那贱人器量如此小。”,李康妃的心里头正是不安,所以虽然庄妃的话说的并不算重,仍然是让她脸色一阵涨红,像是触动了心里的痛处:“至于皇太子那里,我平时与他说教,岂不也都是拿圣贤的道理教他?”
“皇帝大行,姐姐该是去乾清宫里为陛下守灵才是。”,李庄妃又叹一口气,似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自家的这个亲姐姐纠缠口舌。
按照寻常的规矩,皇帝大行,是应该由皇后亲自守灵的。可是既然如今后宫未立皇后,那么便就应该由实际上执掌后宫的李康妃来代劳。
对于日后将要在后宫寡居的嫔妃而言,这也是一个争取“相关待遇”的机会。所以虽然平日里偶尔也会有些不满,但是毕竟是亲生姐妹,李庄妃也不得不为李康妃多考量一些。
“皇太子如今可去了乾清宫?”,岂料听了庄妃的话,李康妃非但没有恍然大悟一般的匆忙起身,反倒是问起了朱由校的下落。
“妹妹在乾清,慈庆两宫内并无耳目。”,庄妃抬起手来轻轻的整了下身上的孝服,小声的回道。
只是一句话刚说完,便就看见李康妃站起了身,连忙又问道:“姐姐要去乾清宫?”
“我先去慈庆宫里探视太子一回。”,李康妃虽然没有点头,可是却也没有否认。
“姐姐明鉴,皇太子已然成年。”,庄妃轻轻的咬了下嘴唇,小声的提醒李康妃。
虽然按照四百年后的标准,朱由检只不过是个中学生的年纪,仍然还是个小孩子。可是放到如今的大明朝,却已经算是成人了。
“我自有计较。”,李康妃颇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从门外唤来内侍和宫娥,簇拥着向着慈庆宫的方向走去。
紫禁城,乾清宫。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农历二月间的北京城,白昼还不算长,眼看着只刚过了申时,天色便就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皇帝大行的消息,虽然大内刚及发丧,可是整座后宫里已经尽皆得了消息。沉寂的夕阳下,伴随着一片接着一片扬起的白幡,一阵阵缥缈的挽歌,从东西二宫的方向隐约传来,传入耳中,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阵阵隐隐的痛涩。
邹义和王安两个潜邸多年的旧人,都已经哭翻了几回,眼下需得要身边的内侍们扶持着才能站直了身。唐旭入宫原本只为奉膳,可是既然可巧遇上了,自家又有顶锦衣卫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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