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299章


马祥麟和唐旭四目相对,都是沉寂了许久之后,方才分开。
“贤弟如今是顾忌更多了么?”,马祥麟脸色涨得通红,转回目光之后讪笑一声。
“兄长如今信不过小弟了?”,唐旭目光微斜,在马祥麟微微颤抖的手上掠过。
“我之前从未这般想过。”,马祥麟站定着身,眼中闪烁不定。
“兄长可曾经想过,辽东的军情如何至此?”,唐旭嘴角抽动了几下,也摇头苦笑一声。
“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惧死,岂有天下不平的道理。”,马祥麟也不多想,直接大声回道。
“那兄长以为建虏破我城市,掠我民室,为的是什么?”,唐旭又摇头讪笑一声:建州军中的那些兵将军卒,难道为的不是财?”
“这”,马祥麟略微一愣,当下也是一阵语塞:“此等匪类,近贤岂可拿来比较。”
“这其中的缘由,自然是纷纷种种。”,唐旭也不去辩解,而是继续往下说道:“可兄长可曾想过,如今熊廷弼与努…尔…哈…赤,皆为两军主帅,若是那努…尔…哈…赤败了,会当如何?”
“若无意外,当是会退回巢穴,休养生息。”,马祥麟略想一下之后回道:“若是厉害些,也未必没有分崩的可能。”
“那若是熊廷弼败了呢?”,唐旭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怕是免不了撤官罢职。”,马祥麟略微顿了一下:“若是厉害些,少不得落狱问罪。”
“这正是小弟顾忌所在。”,唐旭听完马祥麟的话,也禁不住从口中悠悠的叹出一口气来。
“可是”,马祥麟欲言又止。
“兄长当是知道,小弟并非是喜欢独善其身之人。”,唐旭咧开嘴微笑了一笑:“可与那努…尔…哈…赤相比,我与熊廷弼却同是只有一次机会。”
“如此说来,此事是愚兄失虑了。”,马祥麟垂着眉角,低头沉思:“我只当你如今也惧怕贼虏势大,愚兄虽然偏居西南一隅,可是这天下的大事,多少也知晓几分。若是连你也惧怕,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可战。”
马祥麟也是聪明人,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说话,向来不会太费劲。正如唐旭所说,自从当年努…尔…哈…赤以所谓“七大恨”起兵反叛朝廷开始,两军交战其实向来也是互有胜负。
即便是在努…尔…哈…赤取得开原,铁岭之后,前有唐旭,祖天寿取得的北关大捷;其后又被熊廷弼重夺三岔儿堡,切断了开原,铁岭和抚顺之间的大道交通。
可是对努…尔…哈…赤来说,互有胜败并不是问题,只要不是彻底的大败,他这个建州大汗就仍然是建州大汗。而无论唐旭也好,熊廷弼也好,只要有一次失败,付出的也许就是生命的代价。
袁应泰,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第273章 天启时代() 
在辽沈两地失陷之后,袁应泰即便不自杀殉国,回到京城只怕也免不了被追罪问责,若是一个不小心,也许还会连累其他人。所以对当时的袁应泰来说,自尽其实是他最好的选择。
马祥麟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可还是还没等他说话,唐旭已经先开了口:
“过些时日,我想去南方走上一回。”
“南方有事?”,马祥麟条件反射一般的问道。
“我大明缺马啊。”,唐旭摊了摊手,一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
“贤弟如今兼了马政的差事?”,相比起刚才,马祥麟的已经平静了许多,听唐旭这么一说,立刻生出几分好奇。
“这倒是没有。”,唐旭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我只是想看看,若是兄长手上的白杆兵骑上战马,和那建州骑兵究竟谁更胜一筹。”
“这倒是可以一试。”,马祥麟顿时也是眼前一亮,可是片刻之后,眉头却又皱了起来:“贤弟莫不是在与我说笑,向来买马只听说朝西边,朝北面走,哪有贤弟这般朝南边走的。”
在如今的大明朝境内,黄河与长江沿岸的马场都并不多,就算有,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官办的马场。
而过了岭南,马匹的种群便就是当日永宁军中的骑兵所骑的南马,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大理马。
这种马运下货物,走走山道倒是一把好手,可是要用来冲锋陷阵,没准还不如毛驴。
刚才乍一听唐旭的话,马祥麟还有几分兴趣,可是仔细一琢磨,马上就虎了脸。
让白杆兵骑那种马去和建州军对战,那兴许还不如步行上阵来的好,没准本来能打赢的都能给折腾输了。当年的大宋朝与大辽对峙时经常吃亏,原因之一恐怕就是大量装备了这种大理马。
“唐某岂会拿这种事情和兄长说笑。”,见马祥麟怀疑自己,唐旭却是大呼冤枉。
“你若真是有心,不如向皇上和朝廷请一道令,准我去官家的马场里挑选一些。”,马祥麟以为抓住了唐旭的尾巴,得意的一笑,顺势说道。
如果按照后世的兵种分类,石柱的白杆兵其实属于山地兵。山地兵并不是不能做骑兵,建州军中的兵卒,也有近半是从崇山峻岭间的野地里抓来的“生女真”,本来也没有骑过马。所以其中的关键,并不是人,而是马。
朝廷虽然缺马,可那是因为同样的一亩地,拿来种庄稼要比养马收成高得多,所以民间百姓除非自家需要,平日里绝不可能去养马,养的越多,亏的越多。
而石柱缺马,是因为川中多山林,就算是野生的南马都是极为少见,甚至恐怕找只豹子,山魈什么都比找匹马容易。
但是没有马,也同样并不代表没有想法。如今被唐旭这么一撩拨,马祥麟也是心痒痒的,放不下来了。
“那些马能顶什么用。”,唐旭不屑的撇了撇嘴。
大明朝的百姓不愿意养马,所以养马的事情只能官办,甚至被当成徭役分摊下去。
四百年后的“公社大锅饭”和“分田到户”,唐旭是曾经听说过的,这就是所谓没有劳动积极性就没有收成的典范。
而如今大明朝的马政,不是应付交差,就是被逼无奈。只凭其中的个别良心人士和“职业爱好者”,很难产生大面积的“化学反应”。所以大明朝的马场里养出的马,其品质也是可想而知。
“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南边哪里有好马可选?”,虽然大明朝的马场里的马匹大多品相低劣,可是倒也足以让马祥麟流了口水。但是再看看唐旭,却仍是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样,当下好奇心也是更甚。
“眼下倒是没有。”,唐旭摊了摊手,惹得坐在一边的杨光夔“噗嗤”一声把口中的茶水喷了一地。
马祥麟也强忍住笑,冲上前几步,就要揪住唐旭的衣领。
唐旭这辈子好歹也算是军汉出身,虽然身手远不如马祥麟,可躲几下还是能做出来的。
一边侧身躲过,一边指着花厅的门口笑道:“我有帮手来了。”
“来的什么帮手?”,马祥麟站住了脚,把目光朝着门边望去。
目光所及,见门边果然站着一位满脸横肉却憨态可掬的胖哥儿,两眼也正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自己。刚才自己心里有事,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
“这位是?”,马祥麟虽不认得来人,可如今来的这位,却好似并未曾通报过,就到了这花厅门外,想来和唐旭的交情也是不一般。
“卢哥儿来的正好。”,马祥麟虽然不认识胖子,可杨光夔确实熟悉。抬起看了一眼,连忙挥手招呼进来。
一边招呼着,一边还在口中嘀咕:“平日里总听唐哥儿提起什么八十分,什么掼蛋,都要凑足四个人。你如今来了正好凑足数,今日里便让他教了耍耍。”
“见过几位哥儿。”,胖子虽然生性大大咧咧,可是毕竟没有杨光夔这样的身份,倒也不敢太过随意,进屋行礼之后,只是小心翼翼的站在唐旭身边。
“这位便就是我向你提过的那位在巴蜀的兄长。”,唐旭朝着马祥麟平了平掌,对着胖子说道。
“我昨日便就听舅父说过,兄长今日要来。”,胖子的眼里,顿时生出几分光彩。
“卢哥儿是小弟自幼年时的至交好友。”,唐旭见马祥麟有几分疑惑,连忙向他解释道:“他的舅父,就是如今我这宅中的管家,兄长之前也是见过。”
“哦哈哈”,马祥麟这才恍然大悟:“你莫不就是近贤口中的那位胖哥儿。”
胖子咧嘴傻笑着点头行礼:“小弟卢有宝,见过兄长。”
马祥麟听胖子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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