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春》第22章


在这一科最终的排名中,邵廷瑷三甲三十五,陶骥三甲六十四,顾应祥三甲八十四,方献科三甲一百五十六,弘治十八年乙丑科庭试成绩已然公布,先前并不为人所看好的顾鼎臣出乎意料的一跃跃居状元,而董玘遗憾的丧失了两元及第的名号,尤为可惜。
文翰社九人通通金榜有名,在京师中也成了小有名气的文社,其中六人更是名列前茅,两位同龄人更是三鼎甲之二。
……
小羊,不,现在应该叫他徐扬了,主家少爷已经有了进士及第的功名,自家唯一的小伙伴,怎能还叫一个乳名,徐扬小心的给徐秀穿戴起进士巾服,这是要夸官了。
徐扬笑嘻嘻的道:“这深蓝广袖的罗袍真是衬人。阿牛你真好看。”
徐秀摇动了下脑袋道:“如果这乌纱帽上没有两朵花,这帽荡上,没有两条丝绸带子就更好了。”
徐扬瞬间低了一下头,堪堪闪过那差点抽到他的帽荡,夸张道:“这东西这么长啊。”
“可说呢。”
进士巾服的帽子同宋代的差不太多,但两头微微上翘,比平时官员所带的乌纱帽来的长。
所谓夸官,即是由礼部组织的一次游街示众的活动,示众的,自然是三鼎甲进士及第的人,以表彰读书至上,给百姓幻想。那一日天色也是很给面子,万里晴空。
前边吹锣打鼓,后边鼓乐齐鸣,两旁民众相聚围观,端详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三位文曲星下凡的进士。
有人同身旁的人道:“本朝不兴公主配状元,不然这真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啊。”
那人则道:“我看这榜眼,探花郎容貌更佳,那状元年纪太大了。不晓得今科怎么取了这么大个状元。”
“你懂什么呀,这是文曲星老爷下凡呢。”
“咳,谁说不是呢。”
徐秀揉了揉嘴角,继续同周围群人摇手,说老实话,虽然笑的嘴角都快抽筋,但现代什么时候有这种待遇,他也不由有点飘飘然。
然而事情总是在心情良好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时一位少年被人群的拥挤给挤到了大街之上,他也措手不及的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将将就要被徐秀的马踏到。
条件反射的拉拽着缰绳,这马是性格温顺的阉马,但猝不及防之下也不由一阵惊慌,坐的不稳的徐秀也被摔到了再地,两旁一阵起哄,这事可不多见。
“你还好吧。”徐秀看着面前这名少年,他的表情很是丰富,辨识不清是为何,替他拍了拍了身上的尘土。
“没事。”这少年说完就转身钻入人群,徐秀也是无奈,这都是怎么了?
“探花郎您没事吧?”身边的军士一阵紧张,连忙扶起他道。
徐秀刚想回答没事,见着他不由一愣,指了几下乐道:“你就是那位会试之时看着我的军士呀。”
那军士瞬间脸色一哀,恳求道:“文曲星老爷,我当初不该质疑您老人家的,请原谅我吧,忘记了小人吧。”
徐秀一头雾水,也只有含糊的应答了几下,那军士欢天喜地的便走到后面去。
徐秀望着天空不由郁闷的道:“这都是怎么了?”
……
徐扬摆弄着他的腰带道:“阿牛,你想做个什么样的官。”
听他说着这个话,徐秀也有一些茫然,莫说当官了,就是所谓管理经验也是无有的。
那能当个什么官呢。
“最起码也得是个好官。”徐秀被头上的冠冕缠的有些紧,声音带了些许的鼻音。
“什么样的好官?”徐扬追问道。
“能帮百姓做事的官吧。”
徐扬眼睛一闪,道:“做个包龙图那样的青天如何?”
徐秀一笑,包龙图是个常人都能做的吗,自己也不见得有机会呢,一甲第三,不出意外授个编修不是个事,那这样就是一条清流的发展模式,估计很难有机会主政一方。
道:“常人难以做到的。”
徐扬平静之下似有一丝恳求,听他道:“若有了那个机会,阿牛你一定要做个为名做主的好官呀。”
徐秀点点头也不在多言语,徐扬的出身很是悲苦,或许是幼年时的阴影才使得他寄希望于那位包龙图吧,或许,做个人情世故皆练达的包龙图那样的人物,也无妨啊。海青天则如他的字一般,刚峰,如此的强硬,非自己能学也。
双手背笼在身后,徐秀道:“走吧。莫要误了这恩荣宴。”
……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来到这边已有六年,所求的,不过是功名二字,如今已经达成,接下来,又是何求呢?
端详着面前鎏着金边的酒器,有些出神。
董玘微微探过身子拉扯了一下同桌的徐秀,回看他,董玘低声道:“陛下来了。”
徐秀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虽说那日在金殿廷试之时已经见过这位大明的主宰,他不得不承认,所谓贵气,可能真的存在,或者皇权在这个时代有他独特的气质加成。
弘治皇帝朱祐樘年不过三十六岁,如按常理来说,当是春秋鼎盛之时,然明代皇帝寿命都不怎么长,他也已经显露出了一丝病态,看来历史虽然有了自己的存在偏差,却也朝着惯性所进行。
朱佑樘举起酒杯和善的同众人道:“科举取士乃国朝根本,诸位皆是才俊,朕同诸位新科进士,饮上一杯。”
却不知今科士子,将来又有多少人会给朕添堵?朱佑樘如是想到。
“谢陛下。”在状元顾鼎臣的带领下,众人起身谢过。
皇帝在,大臣在,新科进士这恩荣宴吃的很是纠结与别扭,徐秀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面前的小食,这餐食很是精致,味道也就那样,并不能感染后世之人久经考验的舌头。
朱佑樘也知道自己在,这些学子肯定放不开,朝左右示意了一下,便离了礼部。在皇帝陛下一走,瞬间空间内的音量就上升了一个台阶。
杨廷和同张元贞笑呵呵的道:“这些新科进士都是人精呢。”
张元贞不苟言笑,见着杨廷和这么说也不过是点头而已,对此,他们仅仅只是调侃一二,并不会去较什么真,这里都是自家的学生,哪有老师真要去和学生较真的。
同先生敬酒回来的董玘道:“该你了,探花郎。”董玘不开心,没了状元虽说遗憾,但也没什么好多大愁闷,然此人心思怪异,觉得榜眼比第三名探花难听,遂一直闷闷不乐,尤为羡慕徐秀。
徐秀好气的道:“第二名羡慕我何来?”起身端起酒杯就往主席走去。
恭恭敬敬的一杯酒举在眉间,徐秀道:“见过先生,祝愿先生们身体无碍,福寿绵延。”
杨廷和摸着小胡子脸上时刻保持着爽朗的笑容,道:“有心了,峻嶒啊,你可要好好上进。”
“必不负先生期许。”
张元贞言简意赅,“善。”
徐秀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明史上写了美风姿这三个字的杨廷和,张元贞就差上许多了。如此不苟言笑,只怕这两位先生的在学生们心里的天平早就不由自主的倾斜了吧。
☆、第二十一章 结怨
眼瞅着皇帝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新授翰林编修的徐秀看着翰林院内忙忙碌碌的同僚们,也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这皇帝陛下要是一殡天,不消说,这事儿肯定更得忙。
乘着别无他人,董玘小脸一垮同徐秀抱怨道:“听说这翰林本就清闲,哪知道陛下说不行就不行,落得忙忙碌碌。”
“噤声!”徐秀用手指抵住董玘的嘴儿道:“惘议君上,这不是个好场合。”
平时文翰社私下里讨论的东西很是出格,没人会对外人讲,这里可不同,官场如战场,冷刀子一抽,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也晓得利害,董玘把乌纱帽微微一斜,抖抖身上的蓝色官服低声道:“这真是,同僚中的关系远近真是可耻,这前辈们,别看和颜悦色,反透出一股子生疏,咱们那位顾年兄也不跟我们来往,不是说同年最重了吗?为何他要挤在前辈那里?”
徐秀耳朵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同样低声道:“你别去管什么顾年兄不顾年兄的,入翰林的进士年龄都不大,前几科的进士如今与他差不多同岁,比我们这些在他们眼里的黄口孺子,自然更合得来啊。”
董玘不满道:“今科除了他授修撰,我俩授编修,其他二十几位同年都是庶吉士帮不上忙,我们仨怎么还不能拧成一股绳子呢。”
徐秀快速的讲来:“你别去管了,你只要知道,文翰社大家一体才是真,其他的同年,嘴上说着好听,能往来更好,如若不是真心,切莫上了那个当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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