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春》第81章


“大人是写话本的吗?倒是一个不错的好外故事。”景旸摇头,却是不敢看向蒋山卿。
徐秀抬了抬眉头道:“在看到你的时候,子云明显是被吓了一跳的,不光是许久不见的惊喜,更像是印证了自己心中不愿承认推给妖狐的想法,而你有意识的搀扶他,想必也是对他身体情况是有了解的。”
一拍桌子吼道:“做了亏心事还不承认吗,有点担当。”
蒋山卿趴在了桌子上,肩膀在那边微动。
景旸沉默的坐在那里,徐秀道:“本来这种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看得出来子云对你是一片真心,而你对他也是多有情谊,既然是两情相悦,何不就在一起呢?”
“哈哈。”景旸笑的很苦涩,轻轻的将蒋山卿搂在了怀里,看的徐秀翻了个白眼,好吧,我男人不在身边,不然也好这样子的,不可否认,他有点想一枝梅了。
景旸道:“可惜无后为大。”
“这男子的情谊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然后说到真的要在一起过日子,就开始百般寻了借口,怕什么,你们家肯定都是有兄弟的,过继一子就好了吗。”徐秀也是嗤之以鼻,不管在什么时代,这后代总是个大问题,比后世好一点,如今都是大家族,过继子也是同等法律效率,根本上的一家人。
“大人如果遇上了呢,怎么办。”说来容易,景旸反问道。
徐秀揉了揉眉头,暗道自己与一枝梅都是孑然一身,本身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此有无有后代并无多大在意,可总是有些遗憾的。
平静道:“我与你们一样,我也有心爱之人,若他不弃,厮守一生。”
蒋山卿头一抬,惊讶的道:“大人也是啊。”偷偷的对景旸耳语道:“你说大人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咳。”徐秀对蒋山卿简单的脑回路表示无奈,有些尴尬的道:“怎么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景旸握住了他轻轻的抵在唇边,与他道:“就这么跟我一辈子好吗?”
脸红了,蒋山卿埋在了他的脖子上低声道:“好。”
徐秀摸了摸胳膊,牙齿都有些酸,拍了拍手道:“本来就没什么妖狐…”
“有的。”蒋山卿转回头拉了拉他的眼睛:“你瞧。”果然很像狐狸。
动了动嘴角,还是笑不出。
徐秀只好道:“谢谢你们的招待。”
☆、第70章 弹棉花贼开花
喧嚣趋缓;三人饮罢。
出得德汇楼;天色都已经昏暗了下来。
徐秀眼瞅着西门还是如同白日里一般的热闹也不由一阵爽快,治下之县安居乐业市井繁荣,又是怎能不快。
一时不查;连绵不断的车队接踵而过;险些撞在了身上,徐秀拍了拍衣袖,接着酒劲上头;洒威风怒道:“什么东西!撞着爷了。”
前头管事的人头都不转的高声道:“邹家商号。”
听了这话;徐秀耸了耸肩膀;同他们笑笑,哈了一口酒气道:“你瞧瞧这邹家真是气派的;我们且不去管它。伯时兄回京师腾挪去,子云兄在江宁有我照顾;不打紧的。”
景旸明显一副不太信任却强装豁达的脸色;看着他道:“我家子云长的怎样?”
“好啊,很漂亮的。”与陶骥都有的一拼,徐秀掏着耳朵闻言不解的道:“是你的福气,怎得问这?”
瞅着自家爱人迷迷糊糊的样子,景旸就联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按下心中的担忧转过头来同徐秀道:“峻嶒可知曹子建的《君子行》?”
徐秀号称机变,这下前后一联系就明了过来,心思一转,故作不解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峻嶒做事自然是会避开容易发生嫌疑的地方的,伯时兄何出此言呐?”
“嫂叔不亲授。”徐秀不上道,景旸只好直接道:“峻嶒,我是担忧自己走了,有无良之人欺负他。”
不是欺负是“欺负”吧?这刚刚录用了蒋山卿为工房书吏,转眼儿就说这话,不言而喻不是说自己还能说谁?
徐秀脸一整佯怒道:“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挥了挥袖子,就拔开步子走人。
道:“告辞。”
这一发火景旸就有了点愣神,蒋山卿赶紧拉了拉他,回过神的景旸连忙上前攀住了徐秀的袖子,一脸的懊悔道:“峻嶒兄,是小弟的不是,仁兄高义,请原谅小弟关心则乱,口不择言。”退后几步恭恭敬敬的来了一个全揖,直接放到最低。
“啧。”徐秀还想逗逗他,近前几步,小手摸了摸蒋山卿的脸蛋儿坏笑道:“伯时兄,说不清的。”
“这…”
见他一脸纠结的模样徐秀就痛快,让你俩刚才吃饭的时候旁若无人的样子,作罢道:“且安心,徐秀做事问心无愧。”
点点自己的心,徐秀笑道:“更何况这心早已有了所属。子云在江宁有我照看,你尽快了结了北京的事情才好团聚,榜眼公,入了翰林可是个清贵的官儿呢,将来发达了,不要忘记在江宁县还有一个知县等着你的照应。”
“折煞小弟了,峻嶒兄才是高才。”听了他的承若景旸连连点头,这简短的接触就能明了他的才气,笑道:“希望早日与峻嶒在京师相会,告辞。”
“请。”
眼瞅着他们越走越远,徐秀轻轻的吹了一个口哨,随即又哀叹了一下,也不知心头的那个可人儿此时怎么样了,老先生许公也不晓得如何了,牵挂之情溢于言表。
没走几步,连绵不绝的车队又一次出现,徐秀咋舌暗道:果然是天下巨富。
摇了摇头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回县衙。
巷子的拐角处,薄来一把拉住了曹天,见他要开口,薄来捂住他嘴巴道:“徐秀在那边。”
等他远离,曹天皱着眉头道:“他怎么会来西门的?听说西门这边的几家都有意同他接触的,莫非?”
“你瞧。”薄来一指徐秀道:“他走路晃晃悠悠,想必喝了点酒,我们先去王家探探虚实即可。”
且说西门汇集的绸缎铺子,那可是远近的闻名,就是许多金陵贵客偶尔也会来到江宁采购些布匹,回家裁些衣裳,价格公允,童叟无欺,东南西北的各色布匹这边应有尽有,就是西域羊毛毡,东海夜明珠,南洋紫金料,辽东高丽参,也是能够寻得。
如此国朝安宁,百十年下来,催生了几家土生土长依靠居积而起的殷实人家,人人称羡也不是奇事。
寻常人提起张王李赵四大姓,自然只道是大姓,可在江宁提起,那便知晓西门四东家的威风,整条街的铺子基本都是他们名下,然而最近些年,金陵杀入了一条过江猛龙,延之江宁亦是同理,地头蛇都不敢与之争锋。
俗话说的好,不是猛龙不过江,他一入便大肆的盘下江宁县内诸多门市,东西南北除却北门主杀伐兵马司驻地,其他集市也多有染指,使得这几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影响。
你道来者何人耶?一观是那邹望,或许明其大名之人,屈指寥寥,可若提起扬州府内邹家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是寻寻常常的事情,此户人家富甲天下号称应天府内第一家,其家主邹百万的大名响彻整个东南,就是京师闲人也有闻其巨富者,时有好事人写下一张巨富榜文,道尽天下巨富,仅有四户商人便有邹家占去其一。
江宁一汪小小浅水,真是经不起这么条大龙在水里翻滚,头一家扛不住的就是王家,若说王家祖辈积聚下来些钱财,号为殷实人家,自然也同其他富商一样晓得“以义制利”的道理,到了如今这一辈,家中子弟跃过了龙门得中皇榜,成为进士,至此改换门庭,也难说不是一门新贵。
可人丁单薄在国朝确是难以周全,拼一个人多势众在宗族社会总也不会错。
家中主家之人又安于现状,无有尺寸的进取之心,也不爱与金陵贵人往来,饿狼的眼睛便会盯上其身,不可言明之难也。如此经年,退市退铺,缓慢失血,到了如今环顾身下,却见猛兽盘踞,豺狼窥视,眼瞅着危难之事顷刻到来。
这不,就连往日里多有不屑的小小差役也懂得上门玩什么贼开花的把戏,殊为可笑,只道自强自身才好以绝窥探之心,明理。
王家主家之人名琑,年过五旬,须发都染上了白色,此时连连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同面前的两位差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某做事光明磊落,你们竟敢如此,真是反了天。”
闻听他言,薄来与曹天不约而同的按下了心中的担忧。强调自身的正与洁,那就说明别无他援,这一刀不砍在奄奄一息的病虎身上,哪还能与其他身体力强之人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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