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夜》第193章


汽车离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渐渐放缓了速度。我抓过后背的步枪,说:“先腾路给它吧。”
陈莉姗好像也是回想起了上次的遭遇,她一个拉过缰绳,将马儿架出了铁轨,停到铁路的碎石子之外。我想,如果这车要是也像上次那样急逼而来的话,我就先对着挡风玻璃扫上一通再说。
就在我准备拐马出轨的时候,那辆离我们还有三四十米的汽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子又响起一声喇叭。
我重新调过马头,和汽车面对着。咦,车里的人这是在示好,打招呼,还是说我们挡着大爷的路了,叫我们快些移开?
吴林禹唤起马儿,挡在陈莉姗身前。他举着枪,对我说:“看好了啊,有什么不对劲儿就开枪再说,别犹豫。”
“嗯。”我拨下步枪的快慢机说。
“这车也是个皮卡啊?”程佳华在铁路的另一边,探头观察着稳稳停在前边儿的那辆车。
金黄的余晖之下,只能看清那车是黑色的。是不是皮卡车,我就不知道了。我努力想看清挡风玻璃内的情况,但玻璃上反着光,看不清晰。只能知道里边儿肯定有人。
这时,我好像听到了几声话语从前边儿传来。但我一句也没听懂,就像是一个外地的朋友,用极快的语速说出一堆生僻方言来。我心说,难道是大山深处的农民伯伯,找到一辆汽车,没地方可飙,只好上铁路来了?
不清楚车里是谁的情况下,永远不能懈怠下来。这是被黑帽男他们偷袭之后,我总结出来的经验。为了防止等会儿汽车突然发动,撞我个马摔人亡,我还是选择停止在铁路中央耍酷。我乖乖的拉好缰绳,将马匹驾到了程佳华那一侧。
”他们好像在说话。”程佳华盯着那辆车,对我道。
“嗯,我也听到了。”我端好步枪。
“但我一句都没听懂,这好像不是湖北话。”
“我也是。”
谈话间,那车突然又闪了一下车灯,车轱辘缓慢滚动,再次向我们靠来。轮胎碾压碎石子的声音响起,四人将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黑车身上,心里满是好奇。
最后,黑车在离我们五六米的地方重新停稳。我这才看清,那车确实是一辆皮卡车,只是,它有些过于庞大了。怎么形容呢,我这样说吧,一般的城市越野,都赶不上它的块头。王叔和程佳华以前的那辆皮卡,跟它比起来,说得夸张一点,就是装甲车和坦克的区别。
这车不仅底盘高,轮胎也大,在铁路上行驶,自然轻松。皮卡车的货箱上,堆满了各种物品。我只看清几个生锈的铁桶,里边儿也许装的是汽油。
而且,挡风玻璃里,终于能看清有人头晃动了。正副驾驶座上都有人坐着。
“怪不得能在铁路上溜达。”我听到程佳华也对这车感叹了一句。
车里的人给皮卡车熄掉了火,车身停止了微微的颤动,周围安静了下来。我又听到几句听辨不清的话语,但这次的感觉有些不同。因为,这叽里咕噜的,有些不像是方言了。我端稳枪,心说管你是那门子语言,等会儿要是出来的人有什么危险举动,我就用子弹打招呼了。
车门推开了。
枪口的指向下,我看到一个身影,极为缓慢的从驾驶座里走了出来。
“Thankgod。”关过门后,他左右转头,打量着铁路两旁的我们,说了一句洋文出来。
我和程佳华对视了一眼,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听不懂那些话了。
因为,站在车前的那人,穿着一身牛仔衣的那人,不仅仅是口里蹦出的是洋文,他的相貌,也和我们不同。
这他妈是个外国人。就是欧美面孔的那种外国人。
“Well,well。”他的嘴巴不停咀嚼,拍打汽车的引擎说,“Folks,IdoexactlyknowhowColumbusfeeling。”
“Hurryup,comeoutandseeournewfriends。”他扭过头,对车里的人继续一词一顿道,“alive,new,friends。”
说完他转回头,嘴唇继续上下动个不停,对我们兴奋的笑了笑。他的嘴里好像有口香糖。
没有错,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绝对不会是中国人。我在马背上稳了稳,看向另一边儿的吴林禹和陈莉姗。他俩也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人不放,眼神里满是惊异。
碰到人已经够稀奇了,怎么还是个外国鬼佬?
我有些不敢相信。
“他说的啥?”我观察着他,问道程佳华,“你懂英语吗?”
实话实说,这个外国人顺溜的说了一串儿出来,我就听懂了一个Friends。
程佳华正和那个牛仔衣男对视着,他头也不转的对我说:“我就听懂了一点儿,这人好像在说,我们是他的新朋友。”
“新朋友?”我对着靠在车边的牛仔衣男,惊道。这些外国人也太会套近乎了吧,我都听不懂他在说啥,就把我当新朋友了。
副驾驶座的车门,以及后座的车门,同时打开了。又是两个外国面孔,走出车外。其中一个高高瘦瘦,戴着个圆框眼镜。从后座出来的,是名女性,满头金发。
他俩一出来,就带着微笑,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们。和我们看他们的眼神一样。
“Ok,myfriend。”靠在车旁边的那个牛仔衣男,突然拍了一下手,”Iseeyourguns。”
他分开手,用双手的食指指了指我和吴林禹。
“他指我干嘛?”我立即问程佳华。我还是只听懂了一个Friend。
“呃,”程佳华说,“他好像说,他看到你的枪了。”
“Thereisonethingyoushouldknow。”没等程佳华翻译完毕,那个牛仔衣男又收回一只手,对我们比出一根食指,“We;arenotbadguys,youdon’tneedthat。”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一男一女。这个牛仔衣男的动作像是在舞台上表演魔术一样,我不由感叹,这些外国佬的肢体语言还真是丰富啊。
“Youguysunderstandthat?”他微低下头,挑起眉毛,像是在问我们,“Imean,pleasedropyourguns,OK?”
“这又是说得啥?”我又问程佳华。他面带微笑,正和那个外国金发妞对视着。
“Hellothere,knightsonhorses。”那个高瘦的、一脸闷沉的眼镜男,关过车门,好像对我们问候了一声。因为我听出了一个Hello。我注意到他的头发有些卷,加上那副圆框眼镜,晃眼一看就是哈利波特。
“语速太快,没听清。”他答道,眼神仍不肯移到我这里来,“就是明白什么什么,以及什么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你听了这么多外语CD,结果英语水平也跟我一个逑样。
陈莉姗这时插话了:“他叫你们放下枪,他说他们不是坏人。”
噢,我这才想起,陈莉姗是英语教师,她肯定能听懂。但她好像是教小学英语的,不知能不能畅通无碍的跟着些外国人交流。
听罢,我和吴林禹对视一眼。
”放吗?”我问吴林禹。
吴林禹将三个外国人扫视了一遍,犹豫一会儿,说:“放吧。”
可能是看到他们之中有女性,我们不免减低了警惕。也是,这几个外国人,要真有什么歪心思的话,完全就不用下车了。
“That’sright。”牛仔衣男见我们放下了枪,立即高兴的点头,好像对我们放下枪的行为非常满意。
虽然这三个外国人人不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但看到我们放下了枪,他们便面露出更加友爱的微笑。双方相互对视,沉默了一会儿。
“Alive?”那个金发女人,皱起眉头,欠出头部,问出话来。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外星人。这个词我还记得,应该是活着的意思。这个金发女人,个子不高,比那个眼镜儿男矮了好大一截。但是,她的身材比例很好,特别是胸部,大得超出了亚洲女人的平均水平。
“AnyonespeakEnglish?”牛仔衣男和那个金发女,几乎同时问了出来。这句话我听懂了,他在问我们有没有人说英语。
“Youbet,deadmanwon’tcarryguns。”那个高个子眼镜儿男,推着圆框眼镜,对金发女人低语了一句。
“Yes,”陈莉姗回答时显得有些紧张,“Wearealive。”
我心说,这些外国人真是傻,都看到我们拿枪出来了,还问我们是不是活人。也许,那个金发女郎是太久没见过其他活人了,惊讶与兴奋夹杂在一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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