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噩纪》第60章


就算郑绥跟卫骁有私仇,那也是姜氏阵营内部的矛盾,上面掌权的笑笑也就过了,他们这些小家族出身的侍卫每每都成了遭殃的池鱼。
正僵持之际,后面忽然来了十几个轻甲的武将,一见这堵了战殿门的阵仗,先是一愣,后又了然。
“郑绥、卫骁,你们两个大早上的堵在战殿门口成何体统!”
祁元宿一见那领头的武将,松了口气,打了个招呼:“杭大哥,我们是奉鼎公命护送白师来战殿来取私兵备案的,发生了点误会,还请行个方便。”
“白师……原来是白师吗!”那杭姓的武将看起来品阶不高,但名望看起来不差,快步走过来也不顾面子不面子的,对着白婴就是一揖:“末将杭子微,谢过白师危难之际戍守南都保全我母亲安危!”
白婴忙退了一步:“将军言重了,请起身吧。”
“那时我母亲在南都探亲还未来得及撤离,如若城破,以母亲的血脉恐怕要被兽人掳走。末将昨日一听鼎公有意为白师挑选私兵便自告奋勇地来了,白师若不弃,末将自愿为白师作十年私兵统领。”
以天妖的寿岁,十年不算长但也绝不算短,尤其是杭子微这种仕途上升期的,开口就是要给白婴当十年护卫这简直就像是考上了国家公务员后忽然要说去当私人保镖的差别。
这太吓人了,白婴本能地就阴谋论了,正待拒绝,只见郑绥脸一沉,似乎也是没想到鼎公赐给她私兵的事竟然是真的,叫道:“杭将军,你受鼎公赏识,何必委身一介地妖的护卫而自断前途?再者,你现在还是兇卫统领,给一个地妖作揖是在侮辱战殿的威严,我必向宗老参你!”
杭子微见今天卫骁竟然反常地没有炸刺儿,火气自然就朝着郑绥去了,冷冷道:“那正好,郑君在战殿门前拦截鼎公之令,宗老面前一并说了吧。”
“杭子微,你要与我郑氏为敌吗?!”
卫骁憋了好久,这会儿见矛盾转移,大为不满:“郑狗,你不是要赌战吗?老子等得脚底都生根了,你还怂什么?”
“等等等等,”白婴站出来,一脸严肃道:“都别争执了,站在门口骂架多影响战殿形象,你们看旁边卖早点的师傅都不做生意了,你们这吵得比演得都漂亮。”
众人转头一看,果然对街有一家早点铺子连老板带客人都端着碗呆呆地望着他们,一时间个个面皮发红,此起彼伏地咳嗽着。
白婴继续教育道:“大家都是有身份的妖,不要在门口闹。既然事儿都撞到一起去了,那就一场赌战落定吧,若是我输了,杭将军见谅,这私兵我也不好意思要了,郑君可满意?”
郑绥还没忘记白婴刚刚调笑他的事,白婴那么一说,以后他再想以姻亲撩卫蕊,就要被人嘲笑认干娘的梗,冷冷道:“本君自会请姜震监察为我等主持赌战,必让你付出代价!只是本君以螭弟为彩头,你们还不把卫蕊请来?”
这会儿大家才注意到郑绥身后那个气息不显的黑衣小少年,只见那小少年一抬头,所有人都惊了一惊。
孽龙纹。
天妖的图腾各有不同,一般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让族中最有威望的宗老刺上族纹,只有一种身份的天妖是从一两岁起就必须用龙羚之血刺上极其精细的孽龙图腾,那就是储王。
姜焱如此,姬蔓萦如此……安铭,亦然。
他们若不成妖帝,则必成族王。
见众人屏息,郑绥得意洋洋道:“诸位见笑了,本君表弟嬴螭伤好未多久,正是要被举荐至鼎公门下的,只是即便是山国毁亡,储王仍是储王。你若赢了,堂堂储王就给你跑腿三年……只是卫骁你可不是储王,想与本君对赌,还是把你妹妹喊来吧。”
这里没有谁的身份能和嬴螭比较。
卫骁则是出离愤怒:“嬴螭!你若还有半分先祖的尊严,趁早从这狗东西族里脱离出来!”
那叫嬴螭的黑衣少年满脸麻木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神游。
是的,西川山国已灭,嬴氏荣光不再……只有他一个了。
寄人篱下,没有什么好说的。
杭子微皱眉道:“郑君,你们族中若是得了六姓后裔,应该在十年前就报给宗老才是,怎么拖到现在?”
郑绥轻嗤道:“我们也是一年前才偶然从拐子手里发现本君这表弟的,堪堪养了一年才把我这表弟养出几分活气来,现在让他尽尽储王的价值又如何了,怎么谈得上先祖尊严?”
此时白婴忽然抢在卫骁发火之前问道:“你说的,若是我赢了,吧这孩子交给我三年可是真的?”
郑绥冷笑道:“地妖,你很有自信?”
“只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怎么郑家贵君说话掷地无声,风一刮就不算话了?”
“让卫蕊来战殿,一切好说。若是卫蕊不来,你这地妖,恐怕不值吧。”
白婴没说话,只听见马车里传出一个年幼但坚定的声音。
“我值。”
嬴螭麻木的目光忽然一凝,转过头望向站出来的一个稚子。
血脉共鸣,储王间奇妙的感应,正如姬蔓萦能很容易发现安铭在附近一样,他的血统告诉他,这是一个足以和他拼潜力的对手。
白婴伸手让安铭扶着跳下了马车,低声飞快地说了一句:“我不会把你输出去的,放心。”
安铭点了点头,看向脸色一下子苍白的郑绥。
郑绥可以随意把亡国的嬴氏储王拿出来招摇,却绝不敢招惹现在的三大储王,即便三大储王的实力里安铭只是排在最后,但安铭身后的安夫人同时有着姬氏和安氏两家的关系,就算他赢了也绝不敢收一个储王。
郑绥哑然得正说不出话来,白婴发话道:“郑君,这就是我的彩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干,别怂。”
郑绥再也丢不起这人,一拂袖往战殿里走去:“走!”
白婴望着郑绥气急败坏的背影,一脸感慨道:“本宝宝真是一锅红颜祸水,走到哪儿都是血雨腥风的,无奈。”
安铭:→_→
祁元宿:→_→
卫骁:→_→
简直无力吐槽。
第五十章 赌战
战殿,完全由天妖掌控,相当于名义上诸王的军事指挥中心一样的地位,实际上随着贵族的侵蚀,内部机构逐渐腐烂,甚至于一些专门供给军队的训练场也沦为赌斗取乐之用。
“白师,其实大家都知道郑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还把私兵赌上。”
“有没有私兵不重要,反正我在禹都也留不久,这口恶气你们能咽一次,还能一直咽?”白婴像是完全没有受到赌战影响一样,淡淡道:“垃圾永远是垃圾,你对垃圾妥协一次他就得寸进尺,有些家伙不是你退让就不受其害的。”
“你对四凶府的家伙们可没今天这么凶残……”
“我和四凶府小年轻们的矛盾停留在竞技层次,他们再炸刺儿也就随他们去了。这位郑垃圾跟我们属于利益矛盾,就好比他抢我们家小鱼干还嫌小鱼干不够咸,你说这能忍吗?怎么说也得抢他一包小鱼干。”说着,白婴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郑绥身后的嬴小鱼干。
……你只是想拐带别人家的孩子吧!!!
安铭属于被自愿,其实他也不认识嬴螭,只觉得对方还挺悲惨的,亡国灭族寄人篱下,白婴的想法看来是想把他从狼窝里捞出来拯救一下思想。
她是不是想收别的徒弟了?
哦,呵呵。
“……老夫贺笃正,忝为战殿监察,应邀来主持赌战。”
斗战台类似于擂台性质,周围如斗兽场一样围成一圈环形坐席,两方人马分列左右两席,“因拼彩为二位储君,拼彩一项按规矩加码,左方胜,则不仅安储王要为郑氏侍读三年,卫骁要当众叩首道歉接受郑氏提亲,同时白九婴放弃私兵兵权,一同接受郑氏惩戒——即杖刑、囚刑、烙刑各选其一。”
这赌注一出整个斗战台哗然,相较于杖刑和囚刑,这个烙刑就完全是侮辱性质的了,杖刑是一直要打到郑绥满意为止;囚刑则是浸水牢,这三九寒天即便是妖,泡上一天也去了半条命。
而烙刑就是身体上要烙下郑氏的族徽,以后无论白婴有怎样的功绩,都会打上郑氏奴隶的记号。
“烙刑?郑狗你他妈再说一遍?!”不顾郑绥脸色黑青,卫骁翻上斗战台:“贺监察,我要加码,别的不要,老子就要郑狗一只眼睛。”
那贺监察道:“三刑加诸的只是地妖,故右方不能再加码。你方若胜,郑绥则要拜卫蕊为……义母,你知道这是大事,何况他是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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