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心》第50章


樽宴的菜,果然名不虚传。
两个人吃过饭,从樽宴出来,楚煜没开车,领着何以夏穿过几条破旧的小巷子,拐到了熟悉的地方――美度小区。
他要带她来的,是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何以夏确实没想到楚煜要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他们曾经共筑的爱巢,谈不上惊喜,但她能肯定,惊吓是有的,毕竟这里也帮着许多不太愉快的回忆,譬如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忽然想起回国后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保安小哥说1501的那套房子闲置了七年,业主每半年回去一次,无论别人出多少钱,死活都不肯卖。
“为什么把房子留到现在?”踏进电梯的时候,何以夏开口问楚煜。
楚煜转头看她,眼睛里竟有许多惊疑,“你都知道了?”他思绪一转,想起四月份那次,她从西南建筑集团出来,迷了路,鬼使神差般的到了美度小区,他一路跟着,看着她跟保安小哥说了安,知道房子还留着也在意料之中。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说起这个,他眉眼里竟有少许笑。
何以夏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语气却十分坚定,“如果我不回来呢?”
“那我就去找你。”楚煜回答。
她低声笑了,伴着电梯到指定楼层的声音,电梯停在15楼,两个人牵着手走了出来了,1501在右手边,楚煜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漫无边际的白色突兀的闯入眼帘,刺得眼睛生疼,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白色的布料,覆盖着这个住所的每一处,这样的白色,何以夏只在电影里见过,只有痛彻心扉的记忆才需要被这样掩埋,她一直以为,分手那天晚上是她这辈子的疼痛,殊不知,也成了楚煜一生的噩梦。
他们都是受害人,何必计较谁的伤害比谁多,谁的伤害比谁少。
楚煜扯开沙发上覆盖着的摆布,残忍且真实的记忆汹涌而来,直到眼睛里有光芒闪烁,才终于开了口:“感情也是需要磨合的,一段感情,有美好,也有丑陋,才算得上完整。以夏,我们的感情不应该因为曾经有过丑陋就被否认。”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也是我一直留着这套住所的原因,这里的每一寸我都维持着原样,这是我们共同的记忆,我一直在等你,也一直在找你。今天带你来,并不是要你原谅我,而是真真正正的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何以夏虽然点头答应过要给楚煜一个机会,但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是有所保留,希望这一次,她能够完完全全的敞开心扉。
她眼底已经有忍不住的泪意,但还是克制着,“我始终相信,我遇见你的时候,是我最脆弱、也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庆幸我遇见你。”楚煜等她、找她这件事儿何以夏早就有所耳闻,如今亲耳听他说出来,心里竟是百般滋味。
“阿煜,我从未后悔过遇见你。”虽然远渡重洋的那七年,她不止一次的否定和怀疑,但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何以夏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楚煜闻言,浑身忍不住颤粟,他转过身去,手掌抚上脸颊,几秒后,重新转过身来,眼里的光芒暗了些,他朝她走来,仅仅几步之遥,却仿佛像几个世界般漫长。
他拥抱住她,湿润的脸颊埋在何以夏白皙柔软的脖颈里,低声问:“搬过来跟我住在一起,好么?”
40。 晉江獨家發表() 
何以夏知道,如果她跟楚煜都逃避道歉和原谅,那就算她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楚煜也只是半信半疑,更何况,“我爱你”这样肉麻且毫无作用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所以在楚煜提出同居的时候,她点头答应了。
何以夏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的对与错,但她早已无路可走,除了楚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抓住些什么,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后半辈子如果没有楚煜将会是什么模样,她再也不想像漂泊无根的浮萍般活着。
和海华国际投资有限公司的经济纠纷案件清算完毕后,何以夏没去西南建筑集团上班,而是留在家里收拾东西,因为楚煜之前把她住所的东西都扫荡得差不多了,所以她的东西并不多,整理起来也不太难,就没叫楚煜过来帮忙。
东西整理完毕后已是晌午,清晨还晴空万里的天色忽然变了脸,不一会儿,外面就下起了雨,有些冷,何以夏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件薄外套,还没来得及套上,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闯,他看起来很狼狈,头发湿了,而且十分着急,粗重的鼻息迟迟未稳。
“何小姐?”陌生男人带着试探性的意味叫她。他虽听楚煜提起过很多次,但却从来没见过她,连照片也没见过。
何以夏从未见过如此英气逼人的男人,他的冷,深入骨髓,光看着就令人生畏,她思忖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是,请问有事吗?”
“顾墨言,阿煜的发小。”顾墨言表明身份后礼貌性的伸出只手,即使情况紧急,他也不忘该有的礼仪,他在美国待了八年,受了些熏陶,高傲和冰冷早已渗透血液和骨髓。
何以夏回握住他的手,几秒后,松开了。他的手跟他的人一样,冷。
打过简单的招呼后,顾墨言直奔主题,“奶奶病重,想见你一面,阿煜让我来接你。”
原本握在手上的薄外套陡然落地,何以夏之前在红珠山的晨间小路无意中听到向微跟楚煜的谈话,向微说奶奶病了,后来又问了楚煜,她甚至还答应他等交大的事情忙完就一起去看奶奶,却没想到赵孜楠又出了事,一拖就拖到现在。
顾墨言这个时候找来,估计奶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何以夏只愣了一秒钟,然后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顾墨言反应过来后,几步跟上。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去医院的路上,雨越下越大,雨刮器与挡风玻璃的摩擦声让何以夏心里直发毛。om
她问:“阿煜呢?他在哪?”
“阿煜在重症监护室里守着,情绪一直不大好。”蓉城的交通本就让人头疼,再加上大雨天,车速提不起来,顾墨言一边按喇叭一边回答。
到军区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车子还未停稳,何以夏就推开车门跑了出去,顾墨言笑了笑,并未说什么,停好车,追了上去。
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她本能的皱眉。医院人满为患,站在大厅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何以夏刚刚走得太急,忘记问奶奶的病房在哪了,好在顾墨言没多久就跟了上来。
顾墨言带着她进了电梯,电梯在8楼停住,两个人走出来,狭长的走廊里站着许多人,但没有人说话,很安静,只有医用器械发出的声音。
何以夏一眼就认出了楚煜,他的身影隐于人群后头,半倚半靠在白色的墙砖上,显得腿特别长。
楚煜也看见了她,没有点头也没有笑,但目光却一直跟着她,没移开半分。
走近了才发现,不止楚煜一个人,还有一身戎装的楚景致跟粱韵歌也在。楚景致,楚家的掌权人。每座城市都有那么几个名门望族,g市有沈家、何家、陆家和赵家;蓉城则有楚家、顾家、许家和周家。
何以夏硬生生顿住脚步,隔着一群人,对上楚煜的视线,谁都没有往前一步。
楚煜知道,她是在胆怯,但这些事,她早晚都要面对。可他又怕,怕她往后退。
但何以夏并不打算退缩,而且粱韵歌也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
粱韵歌率先认出了她并且开口叫她的名字,“以夏?”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很轻柔温和,但却在极具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何以夏身上。
何以夏愣了几秒,挪了腿,走到粱韵歌跟前,但却不知道唤她什么好,以前跟楚煜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回楚家,她总亲切的唤粱韵歌为粱妈妈,可七年未见,终归有些生分了,斟酌一番,低声唤了声粱阿姨,然后又唤了声景致叔叔。
粱韵歌闻声,身子僵住,这陌生的称呼让她有些束手无策,她至今都还记得,十四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站在她跟前,怯生生叫她粱妈妈的模样。十四年过去了,她长大了,也生分了。
见粱韵歌没什么话说,何以夏开了口:“奶奶呢?怎么样了?”
粱韵歌答:“老人家还没醒。”
她的急脾气上来了,但也不好发作,笔直的站在那,偶然间抬头,撞上粱韵歌的视线,她也打量着何以夏。粱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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