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余烬》第261章


“有劳久候,高公可在?”
“在楼里服侍大家呢,就等你们了,这是封中丞吧,幸会,这位莫非就是刘果毅?”
“不敢,在下正是。”
宫门外,一个穿着中官服饰的男子看到他们,急急地迎上前来,简单地确认了一下他们的身份,便领着朝里面走,这一下连刘稷的心里都有些打鼓,这位天子未免也太过操切了吧,连宫外搜捡耽搁这么一点的时间,都不想错过。
“中丞与果毅都是第一次面圣吧,规矩咱家就只能简单说说了,一会儿,等到唱名时,方可进入,不要抬头,走得慢些,稳些,天子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边将,向来宽厚有加,就算稍有些失礼,也是不妨的,说话可以大声些,不要让天子再问,还有些忌讳,切切要记得。。。。。。”
“下官等记下了,多谢提醒。”
短短地一段路上,这位中官一直在教他们面圣的注意事项,从他的话里,刘稷听出了一些端倪,这位天子,其实并不怎么太注重规矩,有些随心所欲,甚至有些固执,让他想到了史上有名的安胖子,一个长得身材臃肿的胡人,毫无背景出身还低贱,竟然会得到那么大的信任,这第一面的印象或许就是关键。
自己的行为已经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关注,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一座楼前,门前的匾额上题着“勤政务本”四个字,高约七重,占地极宽,差不多到了宫门的一半,而与之相对另一座楼,形制相仿,大小也差不多,有如双子塔,并排而立。
“哎呀,差点忘了,解剑,解剑方可入内。”
三人同时解下腰间的佩剑,这把剑刘稷从来没有用过,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倒像是饰物多些,因为他在这长安城中所见,凡是长衫多半都会佩剑,几乎随处都是。
“二位随咱家进去,高将军,请留步吧,但请不要走远,以免大家有事相询。”
高仙芝拿着自己的佩剑,愣在了当场,只能目送着二人入内,心下不由得有些忐忑。
刘稷有些好奇地跟在中官后头,打量着这座开元、天宝年间的政治中心,说是楼,其实就是一座大殿,下层颇大,足以容纳百官,想必是朝会时用的。
中官带着他们径直上了楼,木制的楼梯,踩在上面,竟然不曾发出一丝异响,这木材厚重结实得如同钢材,就这样一直来到了三楼,又是一间大殿,比起一楼来自然小上了许多,殿门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影在走动,一个等在门口的中官劈头就问。
“来了么?”
“来了来了,大家问起了?”引他们进来的那个中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倒还不曾,高公交待,一旦到来,即刻引进,哪位是封中丞?”
“下官便是。”
封常清明显有些紧张,中官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稍候,咱家去通报一下。”
说完,那人便一低头走了进去,很快,就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大声唱名。
“宣,御史中丞、安西副大都护、四镇节度使封常清入觐!”
封常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待他话音一落,便迈出那条略长一些的腿,走入了殿中。
他的出现,让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李隆基坐在胡床上,目光炯炯看着他的身影,身旁的高力士也是目不转睛,实在是这位节帅的形象,太过出奇。
此时的封常清,身着一袭武弁服,面上经过了修饰,到是显得清爽了许多,除了走路还有些不适,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富户老头。
“四镇节度使臣封常清参见陛下,天子万安。”封常清依着中官之前的吩咐,在离着三步左右的距离上站定,大礼参拜下去。
等他礼毕,高力士刚要出口叫起,却被李隆基的眼神给制止了。
李隆基从胡床上站起身,走到封常清的面前。
“封卿,抬起头来。”
封常清依言仰起头,只见天子一脸肃穆地盯着他。
“传闻你的样貌清奇,朕今日一观,分明是宜主之像啊。”
说着,竟然伸出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封常清万万没有想到,一时间激动得哽咽不已。
“陛下,臣。。。。。。实是不堪。。。。。。”
“不堪入目?你是想说,朕选材,先看相貌,再论其他,生得差一点,连为国效忠的机会都没有了么?”
“你呀,小看了朕,也小看了你自己。”
李隆基制止了他的辩解,微笑着说道:“今日,不是朝议,只是朕想看一看,平灭我朝大敌的将军们,是何等的英雄。”
“你虽然来得晚了些,但是并未让朕失望。”
封常清这才看清楚,殿中不只他一个人,哥舒翰、程千里二人,一左一右,都在盯着自己。
第六十七章 实至() 
?? 同在一坊,高府的情形自然瞒不过杨国忠的眼,一早就有人来报知于他。
“什么?连府门都未进,就进了宫?”
“确实如此,不光是他,还有刚刚低京的封府护卫,这会子已经到了宫里,听闻一同接见的还有哥舒翰和程千里。”
“只有这三人么?”
鲜于向在一旁细问道。
“只有三人。”
“仲通,莫非还有什么说道?”杨国忠不解地问道。
“说不通啊。”鲜于向拈着胡须,踱了几步:“三人是此战功臣,受到诏见是题中应有之义,可为什么不是献俘当天?这不年不节地,究竟是何用意呢?”
“你的意思是?”
“讨吐蕃制,大夫还记得么?”
“记得又如何。”一说到这个,杨国忠就气不打一处来。
“擒获吐蕃赞普者,封异姓王,这可是诏告天下,无人不知的,在下官看来,之所以迟迟未有定论,就在于此,咱们的天子,也不知道,这个王位,究竟该授予谁。”
鲜向于语气平平地说道:“于是,方有今日之会。”
“不是哥舒翰,还会有谁,某家听三娘说过,至尊连诏书都写就了。”
“未经中书门下,便做不得数,未曾明发公告,便存在变数,天子的心意又有谁能真正知晓呢。”
这话说得在理,杨国忠感同身受,这长安城谁人不知,自己的相位是板上钉钉之势,可一直拖到现在,也没个准,可不就是变数。
“大夫可曾问过几位国夫人?”
“三娘昨日入宫,至尊向他透过一句,可某听着,总觉得不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噢,至尊如何说法,可否告知。”
“至尊让她传话,说什么,是他的终归是他的,还让某稍安勿燥,这又是何意,莫非至尊有悔意,要改易他人为相?”
鲜向于来回走动着,嘴里默默念着那几句话,沉吟了片刻,突然停下脚步。
“虢国夫人说此话时,是个什么表情?”
这。。。。。。杨国忠不知道该如何答他,女子欢娱之后的表情?鲜于向一看就知道自己问错了,赶紧补充了一句。
“是严肃还是说笑?”
“倒不像认真说起。”杨国忠吱吱唔唔地说道。
“那就糟了。”
杨国忠一愣:“此话要怎么讲?”
“虢国夫人受圣命传话,自然会知晓陛下当日心意,若是安慰之语,这话就只能当是说笑,可陛下为何要安慰大夫?”
“因为他的心,动摇了!”杨国忠此时哪还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大夫也莫要太忧心,天子的心意,最是难测,或许便是想要试试大夫的反应。。。。。。”
“又或是,他还未曾找到何人来代替某家。”
杨国忠恨恨地一拳砸到几上,震得上面的杯盏一阵跳动。
“那今日之会,便有些意思了。”鲜于向悠悠地说道。
“哥舒翰、封常清,会是哪一个?”
“或许另有其人。”
鲜于向的话,让他思忖了良久,方才从嘴里一字一句地嘣出来。
“安、禄、山!”
鲜于向说得不错,论资历,已经封王数年的安禄山才是份量最重的那一个,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应该是帝王心目中的第一人。
勤政务本楼的三层大殿中,主导战事的三个节帅分坐两旁,河西、陇右两镇节度使哥舒翰单独一边,安西封常清、北庭程千里在他的对面,大唐天子李隆基端坐正上方,身后的两个宫女打着两扇百鸟朝凤羽屏,宫中最有权势的宦者高力士立在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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