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137章


曾渔不动声色道:“婴姿小姐想借阅一些诗集;我找了几卷《彤管新编》给她送去。”
严绍庭见曾渔坦然应对;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再过一月我就要离开这里;不能再聆听曾先生的教诲;真是憾事哪;不过曾先生有严绍庆这么一个得意弟子就足够了。”
曾渔不在意严绍庭的冷嘲热讽;问:“绍庭公子要去哪里;方塘先生知否
严绍庭道:“到时当然会禀明二叔;至于去哪里;现在是否可以不说?”
卖什么关子啊;谁有兴趣关心你这些;曾渔道:“随便你说不说;好自为之吧。”
卡文卡得一塌糊涂;虽知后续情节;却总觉无法贯通;推进艰难;欠七更了;悲剧。
第一百四十章 有朋自远方来() 
三日假期过后;毓庆堂严氏族学暂由曾渔主持教学;那些严氏子弟对曾渔教的课颇感兴趣;曾渔讲解的经书义理与严世芳相比更为圆融亲切;不是板着脸说教;而是触类旁通;以小故事来启发学生去体会和领悟;这种思想启蒙式的教育方式当然更受学生欢迎——
少女婴姿听曾渔讲课时简直容光焕发;一双清澈眸子盯着曾渔几乎一瞬不瞬;满心的欢喜;好在曾渔讲课时的优雅风度不但让婴姿着迷;就连另外两个女学生严月香和严宛儿都是痴痴如醉;对这位曾先生崇敬仰慕不已;女学生暗恋年轻老师;古已有之。
九月二十二日午后;曾渔正指导学生们练习书法;一抬头;见严世芳含笑立在学堂天井那端;在严世芳身边;还有一个人;也是儒生打扮;这人向曾渔拱手道:“九鲤贤弟;还认得我吧;哈哈。”
曾渔有些惊喜;大步迎过去见礼道:“元直兄;你怎么会来这里;与方塘先生一起来的吗?”
此人姓井名毅字元直;是曾渔上次在袁州参加院试时结识的友人;交情甚好;曾相约明年乡试时南昌见。
严世芳对曾渔道:“井生与我同为府学庠生;前日闲谈时偶然听他说起与你相识;我便说你在分宜教书;井生便随我来这里访你。”又道:“曾生请继续教学;还有半个时辰;我与井生旁听;待放学后再把酒聚谈。”
井毅便与严世芳坐在一边听曾渔讲课;曾渔谦逊了几句便评点学生们的所习的大字;针对各人书法进境不同提出不同的意见;然后是对上午所授经义的总结性阐述;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与时下流行的泰州学派的“百姓日用即是道”颇为相符——
严世芳是奉行正统儒学的;对王阳明一派的学说并不赞同;这时听曾渔讲课;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又理不清;不过看学生们听课都颇为认真;也许就是学生们的聚精会神让严世芳觉得有些不适吧;往常他都是戒尺在手;不时要敲一下书案;提醒学生们注意听讲——
放学后;学生们散去;严世芳在瑞竹堂宴请井毅和曾渔;严世芳为人古板;可以说有点假道学;井毅与他说不上什么话;这酒也喝得无趣。
酒席散后;井毅与曾渔把臂散步;星光淡淡;溪水潺潺;两个人这时才寒暄叙旧;说些知己话;井毅笑道:“贤弟怎么会在这里做教书先生;这小村可寂寞得紧。”
曾渔便说了事情原委;井毅讶然道:“严侍郎的两个儿子也在这学堂读书吗;我还以为只是一些普通严氏子弟呢。”
曾渔笑道:“元直兄是否认为弟是在攀附权贵?”
井毅哈哈一笑:“攀附一下也无妨;只是严侍郎都已经去了北京;你在这里想攀附也难。”
曾渔笑道:“靠树树会倒;靠人人会跑;皇帝宠幸的陶真人和陆太傅先后仙逝;严侍郎自己都要跑回北京救急;如今形势对严阁老父子不大有利;此地也不宜久待;我早就想抽身而退了。”
井毅对分宜严氏会不会倒台并不关心;权力中枢的斗争离他太远;只是感慨道:“嘉靖朝的官可不好做啊;九鲤贤弟今年有何打算?”
曾渔道:“得过且过罢了;明年乡试考考看;无论中不中;日子照常过;曾九鲤并无鸿鹄之志。”
秋夜星河璀璨;残月虽未升起;道路依然可辨;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到了枫树湾;曾渔惊觉止步;心里暗笑:“枫林小屋对我有强大的引力啊;走着走着就到这边了。”说道:“元直兄;我们回去吧。”
井毅谈兴方浓;不想就这样回村子面对古板的严世芳;说道:“这片枫林甚好;我们从枫林穿过;再绕回来。”
曾渔只好陪着井毅走入枫树林中;有意避过独木桥那段路;不料秀才井毅读书并未将眼睛读坏;看到枫林深处的隐隐灯火;还隐约听到有少女诵诗声;喜道:“这林中还有人隐居吗;必是高人韵士。”便朝灯火方向行去——
曾渔忙道:“元直兄;那边是座庵堂;我二人夜里不便前往。”
井毅在溪边止步;他看到那座独木桥了;笑对曾渔道:“庵堂不闻念经声;倒听到诵诗声;也是奇事。”
曾渔道:“诗僧古已有之;好诗和学佛并不相悖——我们回去吧;我领元直兄欣赏一下严侍郎在钤山堂的收藏;法贴名画、奇器古董甚多。”
井毅甚喜;转身往回没走两步;却听得隔溪有个少女娇美的声音问道:“是曾先生吗?”
静夜溪边;少女的声音悦耳至极;井毅讶然回望;枫林幽暗;少女的身影淡淡;看上去很美;就听曾渔应道:“我与井秀才散步至此;现在就要回去了;婴姿小姐回屋去吧。”
井毅听到那少女答应一声;隐入树林中;便问曾渔:“这位婴姿小姐是谁
曾渔边走边道:“就是族学的一个女学生;元直兄先前在毓庆堂应该见过;算是严侍郎的女儿。”略略说了婴姿的来历。
井毅嗟叹不已;说道:“传言这位小阁老姬妾数百;还有所谓‘肉唾壶;;就是吐口水、吐痰不往痰盂吐;却由美女张嘴承接;奢华放浪至此;不知是真是假?”
曾渔道:“传言往往捕风捉影夸大其词;元直莫听那些流言蜚语。”心里却想:“肉唾壶或许还真有其事;据说《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就以严世蕃为原型;西门庆夜里不想起床就往妇人嘴里撒尿;奇淫恶滥超过常人想象。”
曾渔不愿多提这种龌龊事;岔开话题与井毅谈诗论画;到了钤山堂请严绍庆陪着上楼赏鉴严世蕃的收藏;井毅也是大开眼界。
当夜井毅与曾渔同榻而眠;抵足长谈;说起录科考试之事;井毅道:“要想参加明年八月的乡试;这录科考试必须参加;考在一、二等才有录送参加乡试的资格。”
曾渔道:“以前新进学的生员不是可以直接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的吗;怎么现在变制度了?”
井毅道:“就是呀;如今每科录取的生员多;所以都要参加录科考试;不仅江西如此;大明其他省也是这样。”
曾渔道:“江西今年的院试已经全部结束了吧;黄提学回南昌了没有?”
井毅道:“据说还在南安府;院试是结束了;那紧接着又要主持岁考和录科考试;就从赣州一路考过来了;大概下月会轮到袁州;届时会有提学按临的通知。”
曾渔道:“我也要去拜见黄提学;问明广信府录科试是几时;要先赶回去
井毅道:“广信府录科试只怕要到明年开春;早得很呢。”
次日一早;严世芳派仆人过来请井毅和曾渔去用早饭;井毅不想去;他想随曾渔去严老汉那里食粥;曾渔便让仆人去瑞竹堂回话;他与井毅去毓庆堂食粥——
学生们陆续到来;少女婴姿也早早就到了;因为昨夜溪畔的清音;井毅对婴姿比较留意;心里暗赞这少女娇美难得一见;又发现少女婴姿看曾渔的眼神分外不同;井毅年过三十;颇有阅历;当然能看出少女眼里的情意;不禁讶然暗叹:“难道曾渔要做严世蕃的女婿?”
瓶颈应该快要过去了;争取加大更新量。
第一百四十一 章 秋千架() 
严世芳知道井毅喜好诗歌;就以三卷本的《钤山堂诗钞》相赠;这是当朝首辅严嵩新近刻印的诗集;井毅跟着曾渔一边游览分宜风景名胜;一边吟诵严嵩的诗;曾渔读过这本诗钞;严嵩早年的诗清丽宛转、冲澹闲远;诗坛盟主“前七子”之首的李梦阳都对严嵩的诗赞赏有加;但严嵩官越做越大之后;应酬之作多了;就没什么好诗了;入阁之后的诗更是庸常无足观;诗必穷而后工嘛;官越大诗越劣;仕途得意和诗文水平是反着来的。
诗如其人;虽可掩饰但细究之下可知作者性情;曾渔从严嵩的诗作中察知严嵩阴柔的性格;严嵩诗里少有豪放慷慨正直之气;后期诗作中更是充满了媚上的佞气;刚愎自用的嘉靖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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