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154章


曾渔打断道:“带我去见你们吴大王;我有要事相告。”
郑轼道:“贤弟;我与你一道去。”
彭老球向那两个骑马的山贼道明原委;便带着曾渔、郑轼去七星观;来福挑着担子叫道:“少爷;少爷——”
郑轼回头想叮嘱来福看好牲口和行李;可是都已落入山贼之手;还怎么看好牲口行李啊;生死未卜;一时不知该怎么吩咐来福
曾渔对来福身边那几个山贼道:“我是吴大王贵客;你们要好生照看我二人的坐骑和行李;若有遗失;唯汝等是问。”即便是虚张声势;那也要气势十足;这些山贼大抵是底层好吃懒做的愚民;原本就有很强的奴性;现在跟着吴平烧杀抢掠、为非作歹;似乎翻身做了主人;但骨子里的奴性还在;而且山贼里也有等级高下;他们都只是供驱使的小喽罗;趋炎附势、欺善怕恶是其本能;见曾渔严厉吩咐;赶忙点头哈腰;连声称是。
那个颊生黑毛的华老五看着曾渔几人先走了;这才骂骂咧咧催着一众人质赶紧走;“吴大王的贵客”这句话把华老五给唬住了;也没敢继续刁难曾渔救下的那个老者。
七星观就在那座高耸雪峰的半山腰上;吴大王已经先回七星观;曾渔、郑轼跟着彭老球几个山贼往半山腰行去;曾渔听彭老球与其他山贼说话;忽然问:“彭老球;你是铅山本地人?”先前没留心;现在听出这彭老球带着弋阳、铅山的口音。
彭老球朝山下一指;说道:“我就是那彭家庄人;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后我是要跟着吴大王打天下的;这小村哪里容得下我。”
曾渔和郑轼转头看时;见这座积雪的陡峭山峰的北麓有百余户人家;从高处望下去;村中有一队一队的人走来走去;想必已成贼窝;曾渔向这彭老球套话;得知彭老球祖宗五代都是这彭家庄的人;彭老球的父母早已去世;有一个兄长;兄弟二人分了家;彭老球原本有些田产;只因好赌好嫖;没几年就家财荡尽;如今就在河口镇码头游荡;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这回吉安山贼袭扰铅山;彭老球领了两个光棍就去投奔入伙了;跟着山贼祸害本县百姓;有仇报仇啊;彭老球想起自己落魄时兄长和本村人的冷眼和取笑;觉得自己如今出息了;应该回乡扬眉吐气;就领着山贼渡过信江;杀奔他彭家世代居住的彭家庄;把村里几个富户都砍了脑袋;家财抢劫一空——
彭老球的兄长算是殷实农户;也被山贼划作有钱人;吴平为表明自己是义军;只要这些有钱人乖乖献出家财;倒也不会一律杀头;可彭老球这个兄长举着扁担顽抗;不肯交出钱财;那下场当然是一刀两段身首异处;等彭老球赶来看到兄长的尸首;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他打抢正抢得热血沸腾呢;往日那些瞧不起他的村民看到他就作揖陪笑脸叫大王;让他很是得意;这个兄长死了就死了;就当是大义灭亲吧;以前他输光了钱财没饭吃时也没见这兄长施舍他几餐
曾渔问这彭老球跟着吴大王打天下想得到什么?彭老球想也不想道:“当然是荣华富贵了;叫什么锦衣玉食。”
曾渔道:“那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了岂不成了有钱人了;有钱人那可是要一扫光的;这可如何是好?”
彭老球张口结舌;摸了摸腰间的彭鼓囊囊的搭膊;强辩道:“那不一样的;我们这个不能算有钱人;我们是专抢有钱人。”
曾渔心里冷笑:“抢来的不算有钱人;别人辛辛苦苦挣来家产就是有钱人。”说道:“那有钱人抢光了怎么办?”
彭老球来劲了;说道:“这个不必担心;天下有钱人多得很;大明朝两京十三省;我们才抢一个小零头呢;嘿嘿;有得抢。”
另一个骑马的山贼盯着曾渔道:“你这秀才问这些作甚”
曾渔道:“在下只是觉得诸位前程远大;比我辈读书有前途;有多少读书人读得胡子都白了也没能出人头地;还穷得叮当响。”
曾渔语气真诚;彭老球信以为真;点头道:“这话说得是;我们村里就有一个老童生;读书读呆了;穷得只能喝粥;却又不识时务;前日我们大王进村;这老不知死的竟敢骂我们是贼;被当场砍死;你看;到现在脑袋还挂在村头旗竿上呢。”
另一个山贼喝道:“彭老球;莫与这秀才说这些。”又戒备地瞪着曾渔道:“你这秀才何时见过我家大王;莫不是招摇撞骗”
曾渔道:“见了你家大王就知我是不是招摇撞骗了。”
说话间;到了七星观大门外。
腰还是痛;谢谢书友们的关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杨公三宝() 
七星观是铅山、横峰一带最大的正一教道观;始建于明英宗正统年间;道观倚山而建;占地二十余亩;分为正院、东院和西院三部分;正院有东岳宝殿、育德殿;东院有娘娘殿和伏魔大帝殿;西院有玉皇殿和药王殿;原有道士数十人;昨日山贼吴平占据道观后;除了龙虎山大真人府派来的住持同尘法师坚守道观与贼周旋外;其他道士都逃跑了;如今的七星观已成匪穴贼窟——
曾渔和郑轼立在道观正院的戟门外;但见十六名精壮山贼持刀把守着大门;一个个横眉立目的样子;这里算是山贼把守的重地了;彭老球进去禀报大王吴平;很快就出来了;说道:“两位秀才;我家大王有请。”
曾渔和郑轼对视一眼;点点头;跟着彭老球和另两名山贼进入正院大门;这正院应该是匪首吴平的住处;持刀贼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似警备森严;但喧哗叫嚣声不断从东院和西院传来;都是那群乌合之众在分赃、喝酒、闹腾;据彭老球介绍;能待在这七星观的都是义军头目和精锐——
曾渔感慨道:“义军兄弟们好快活啊。”
彭老球话多;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打官兵、抢富户;一身的劲啊。
曾渔道:“不知我等秀才能否入伙?”
彭老球打量着曾渔和郑轼;说道:“那要看吴大王肯不肯收留你二人。”
另一个山贼态度凶蛮;冷笑道:“你这秀才是怕死才说要入伙的吧;你们这些士绅富户哪个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曾渔并不动气;问这山贼:“好汉你不怕死?”
这山贼一拍胸脯脖子一拗:“老子当然不怕死;怕死就不跟着吴大王造反了。”
彭老球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义军都不怕死;有钱人才怕死;怕没得享福。”
曾渔道:“很好;佩服;敢问这位好汉尊姓大名?”
这山贼警觉道:“你问我姓名作甚;莫不是想告密?”
曾渔摇头笑道:“我能告什么密;好汉就讲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大王不就有名有姓;谁能奈何他?”
彭老球嘴巴闲不住;向曾渔介绍道:“这位是方茂七方大哥;是吴大王的得力手下;原是福建银矿的工人——”
“闭嘴。”名叫方茂七的山贼喝住多嘴的彭老球;下巴朝前一歪;对曾渔、郑轼二人道:“我家大王就在殿上;你这两个秀才是死是活就由我家大王定夺。”
育德殿原供奉着天地水三官神像;现在神像都被搬到殿角靠边站;这个地盘吴平做主了;曾渔和郑轼进到育德殿时;只见有三个人坐在香桌边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居中一人四十来岁;不高不胖;面色黧黑;颧骨耸起;两只小眼睛眯缝着;看到曾渔等人进来;目光一凝;神色冷厉;放下筷子;问道:“哪位是识得张龙王的秀才?”
曾渔上前拱手道:“在下是三寮曾氏子弟;以前从谢老先生处——”
山贼方茂七喝道:“跪下回话”伸手就来按曾渔肩头;用力下压;曾渔纹丝不动;方茂七恼了;提足踢曾渔左膝弯;这是要把曾渔踢跪下;不料曾渔脚步轻挪;同时一个肘锤结结实实撞在他右胁下;痛得他缩身后退;呼痛怒叫;缓过劲来就要拔刀相向——
曾渔向吴平拱手道:“曾氏祖传散手;让吴大王见笑了。”
“三寮曾氏;如雷贯耳啊。”
吴平大笑着站起身来;但眼里却无笑意;绕桌走近;盯着曾渔道:“曾秀才为何到此?”
曾渔道:“在下在袁州做蒙师;因科考在即;所以要赶回广信府考试;却遇吴大王义军在此;故而前来相见。”
那方茂七见吴平与曾渔温言说话;不敢上前打曾渔;揉着右胁说道:“这两个秀才是想跑没跑掉;让彭老球他们给抓来的。”
曾渔道:“谁知道是哪里来的贼寇;不跑怎么行;后来得知是张龙王、吴大王的手下;也就不跑了。”
方茂七赶紧挑拨道:“大王;这秀才竟敢骂我们是贼”
吴平面无表情;问彭老球:“这曾秀才写给张龙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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