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170章


阿彤和阿炜也叫着小仙姑保佑鲤鱼舅舅快快回家。
张广微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曾秀才这时已经离了横峰七星观上路了吧
嘉靖三十九年腊月十四辰时初;就在张广微和羽玄道人在上饶县城北门外灵溪畔曾宅扣门时;远在百里外的曾渔、郑轼牵着坐骑正随匪首吴平下赭亭山;来福挑担紧跟;刚走到山脚边;忽听身后贼众鼓噪;众人回头看时;却见半山腰的七星观有黑烟腾起;浓烟中火光隐现——
郑轼惊呼:“道观失火了;赶紧救火;赶紧救火”
山贼们哈哈大笑;哪里会去救火;站在那里仰头看七星观火势熊熊而起;说笑个不住;这火就是他们放的;山贼们有这习惯;离开时要放一把火;杀人放火要连着来的;据说放火是有突破牢笼、越烧越旺的寓意;大吉大利——
横峰赭亭山这座殿宇恢宏的百年道观就这样毁于一炬
万余贼众浩浩荡荡向上饶县方向而行;约有三千山贼拥有马匹、骡子为坐骑;另有百余辆大车;这一路抢来的财帛甚多;百辆大车都装不下;很多山贼都把金银珠宝用搭膊斜挎着;还有不少山贼把抢来的各种绫罗绸缎花花绿绿地披在身上或者缠在腰间;一个个臃肿可笑;吴平喝令把财帛都放在车里或者由脚夫挑着;山贼却道车里已装不下;而那些脚夫也挑不动;所以只好自己辛苦随身携带;其实是担心被其他山贼瓜分了去。
昨夜被曾渔救下的百余位人质这时或挑或扛全成了民诀;这其中大部分的确是贫苦百姓;平时也是粗活做惯了的;并不以肩挑手扛为苦;但还有二、三十人其实是外地客商;前日遇贼时商船驶远了、仆人逃散了;这异地他乡举目无亲没人来赎他们;若不是曾渔;这些人就都成了他乡的野鬼;虽然以前他们没挑过担子于过重活;但这时为了保命;任凭扁担把肩头压肿、磨破;也咬牙苦撑;奋力赶路——
可那个被曾渔从华老五刀下救下的那位名叫袁忠的老商人年老体弱而且又扭伤了脚;空手走路都痛;哪里挑得动担子;山贼可不会带着这么个累赘上路;肯定是要一刀砍死弃尸路旁;幸得曾渔暗中叮嘱彭老球照顾袁忠;曾渔对彭老球说道:“这位姓袁的老客是浙江富商;家财万贯;这次没人来赎是因为袁老客的商船去了上饶;上饶有袁老客的经纪商行;袁老客为求活命;答应到了上饶就以一千五百两白银赎命;实话实说;这笔赎银我准备私吞;老彭你助我;我分你一半。”
彭老球又惊又喜;追随曾军师果然是有好处啊;这就要发财了;这几天他也抢了一些财物;却都被华老五那几个小头目夺去了;囊中依旧空空;只混得一些酒饭吃;心下自是不平;听曾渔要提携他;很是激动;说道:“小的怎么敢和曾相公平分;曾相公看小的忠心卖力;随便赏几两银子给小的人花花就感激不尽了。”
曾渔道:“那就赏你五百两吧;记住;照顾好这位袁财神;不然我可变不出银子来赏你。”
彭老球还是有点门道的;也不知他怎么与赶马车的山贼交涉;竟把袁忠安置在一辆戴货的马车上坐着;轻轻松松往上饶进发。
匪首吴平懂点用兵之道;他每隔半个时辰就派出二十个骑马的山贼先行探路;若前方有伏兵;他就会往其他路逃窜;滑溜得紧。
这万余贼众行进颇慢;到了午后申时初;才到离赭亭山东北边四十里的皮理岩;曾渔向吴平献计说兵贵神速;应加紧赶路;天黑时正好攻打上饶县城;攻得下就攻;攻不下就走;不能多耽搁;明日天亮前一定要赶到永丰县与福建交界处;不然恐怕江浙官兵赶到合剿;那时就危险了。
吴平深感有理;传令加快进程;一面继续加强哨探。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诱敌() 
横峰皮理岩一带群山嵯峨;隆冬腊月;白雪寒林;不见人烟;偶有几家山民猎户;闻得流贼袭来;都已扶老携幼避入深山中;只留下茅屋数间;柴门冷灶;破锅烂盆;没什么好抢的;本着贼不走空的宗旨;山贼们就把人家的门窗桌椅给拆了;破衣烂裳也不放过;缠在木柴一端再浸上菜油;准备夜间行路作火把。
又行了十余里;日薄西山;天色开始暗下来;前面有个百余户人家的村子;吴平派出的骑军哨探已经查看明白;村中壮年男女早已躲掉;只有一些老弱病残株守等死;金银珠宝肯定没有;米粮倒还有一些;吴平因为急着赶路;就放过了这个贫穷村子;只抓了村头两个老汉带路——
当时这两个老汉正在村头抬一株枯死的乌桕树;见到山贼到来;跪地喊大王饶命;说他们是贫苦人;也想入伙喝酒吃肉抢银子;甲老汉向大头目王二诉说儿子不孝;要赶他出门;一边的乙老汉就说甲老汉扒灰;所以儿子不让他进门;孙子其实是他这个做爷爷下的种;甲老汉就大怒;要上前与乙老汉厮打…
两个老汉貌似憨厚;言语动作却甚滑稽;把个大头目王二逗得哈哈大笑;看看这两个老汉腿脚还利索;天快要黑了;要赶夜路的话正想找当地人做向导;就让这两个老汉带路;一面说话逗乐。
山贼洗劫铅山河口一带时就有四乡八坞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来投奔;对去上饶这条路也大致熟悉;他们对头领王二说此处距离上饶县城西边门户枫岭头还有二十多里路;过枫岭头十五里就是上饶县城;乃是赣东北最为富饶之地—
乙老汉插话道:“大王;枫岭头那边有官兵把守;只怕不容易过去。”
头目王二吃了一惊;便带了两个老汉来见匪首吴平;曾渔骑着蒙古马黑豆跟在吴平身边;见这两个老汉来得蹊跷;听口音象是广信府这边的人;看到威风凛凛的吴平好似连忙跪倒战战兢兢甚是畏惧;答话却是顺溜;吴平问:“枫岭头那里有多少官兵把守?何时开始把守的?是你亲见还是听他人说起的?”
乙老汉回话道:“禀告大王;小的近来没往那边去;是听他说的。”指着甲老汉。
甲老汉便道:“是小人说的;小人五日前去了一趟枫岭头——”
吴平截住话锋问:“你这老头去枫岭头作甚?”
甲老汉道:“禀大王;小人有个女儿嫁在那边;只因前日——”住嘴不说了。
吴平浓眉一挑;喝道:“前日怎么了?”
甲老汉道:“大王不用问得那么清楚;小人不说假话;枫岭头千真万确是有官兵把守;总有一、两百人吧;设着木栅;过往都要盘查——”
吴平森然道:“把这个奸细捆起来。”
两个山贼就过来反扭甲老汉的双臂;甲老汉大叫道:“小的冤枉;小的不是奸细;大王——”
跪在一边的乙老汉赶忙道:“老廖头;你就实说了吧;不就是你儿子说扒灰嘛。”
头目王二大笑起来;对吴平道:“大哥;这老头骚性;与儿媳行奸;被儿子赶出门;还死要面子不肯说;哈哈哈哈。”
甲老汉涨红了脸分辨道:“哪有这种事;那不孝子是嫌我老汉饭量大却做不得重活;这才赶老汉出门;求大王为小人申冤;小人是清白的。”
吴平板着脸道:“你再说说枫岭头守军的事。”
甲老汉道:“往年枫岭头并无守军;是最近才有的;那条道两山夹着;只有一丈多宽;木栅一拦;就过不去了。”
乙老汉踊跃道:“大王;不经枫岭头也可到上饶;就是要绕十多里路;路也不大好走。”
吴平转头问曾渔:“曾秀才对这边道路应该很熟悉;你以为该走那条路?
曾渔皱眉道:“这个在下就拿不定主意了;还须吴大王自己定夺;愚以为若是浙江援兵已到;那永丰这条路就走不得;必须渡江再往铅山走桐木关这条路了。”
吴平暗暗点头;却道:“桐木关定然也有官兵镇守;武夷山路难行;枫岭头那边若真是浙兵;定会袭我后路;那时前有大山;后有追兵;义军就要陷入绝境了。”
曾渔流露出无计可施的样子;暗中观察那两个老汉的言行;不知这两个老汉是不是戚继光派来诱敌的?
只见甲老汉说道:“大王大王;小人虽不认识那些枫岭头的官兵;但听他们口音是广信府这边的人;不是浙江人。”
头目王二对吴平道:“大哥;广信府那边也有个千户所。”
曾渔道:“这个很难说;广信府千户所的官兵并非都是广信府本地人;浙兵当中也可能有广信府的人;广信府所辖的玉山县、永丰县就与浙江相邻。”
吴平沉吟片刻;大手一挥;拿定了主意;命令王二率一千骑兵进攻枫岭头;暗中叮嘱道:“若守军一战即溃;那就不要冒进;恐有埋伏。”
王二却道:“自来官兵畏我等如虎;我们从赣南一路到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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