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171章


王二却道:“自来官兵畏我等如虎;我们从赣南一路到此;那些卫所官兵都是一战即溃的;这怎么说?”
吴平道:“抓几个俘虏问一问就知浙江兵有没有到。”
王二领命而去;吴平率大股贼兵从兵跟进;一面派得力头目领一千人去信江北岸搜夺渔船和渡船;以备事急时方便渡江逃窜。
这时曾渔心里也没底;那两个老汉是不是戚继光派来诱敌的尚未可知;他也寻不到机会单独询问;匪首吴平极是狡猾;要瓮中捉鳖不容易;转念又想戚继光用兵如神;一定会有妙计擒贼;反而是他与郑轼要小心在意;可不要把小命不明不白葬送在这黑夜下乱军中;只是这一路来吴平盯得他很紧;郑轼和来福落在后面;无法相见。
一轮冷月早早升起;吴平贼军除了先锋王二外又分为三部;前部是贼军精锐;约两千余人;由吴平亲自统领;中部是新入伙的贼众;还有数百辆载有金银财帛的马车;后部几千人由另两个大头目率领;月色下贼众浩浩荡荡连绵十余里。
大股贼众行出十余里;先锋王二就派人回来向吴平禀报说枫岭头没有官兵驻守;险隘处被填了大量山石泥土;车马很难通行;请吴平定夺是继续进逼上饶城还是退兵往铅山桐木关?
吴平与曾渔商议;曾渔道:“枫岭头官兵弃守或许是想引诱义军深入以便围剿;但又何必填阻关隘;又或许是守兵自知抵挡不住;与其白白送命不如退入上饶城据守;只有这两种可能。”
吴平问:“若浙江援兵已经到了上饶;依你高见;义军又该如何?”
曾渔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侃侃道:“这里距离桐木关约一百六十里;距离永丰县与福建浦城交界的二度关约一百二十里;若退往桐木关;诚如吴大王所言;将是绝境;而穿越永丰境入闽当然也极危险;却有一线生机;因为无论广信卫所的官兵还是浙江来的兵;不会料到我们会胆敢从浙、闽、赣三省交界的永丰县境入闽;总以为我们畏惧浙兵不敢再往上饶;所以说这是一招险棋;而且就算浙兵真到了上饶;我们出其不意硬闯;这暗夜之中;浙兵也会慌乱;那时我们就能脱身;只要进入永丰县境二十里就是山林;更易于摆脱官兵追击;而且以我所料;浙兵不可能大部进抵上饶;应该是前锋一部数千人;吴大王勇武过人;义军有上万之众;未始不能与之一战;若天助义军击溃这些浙兵;富庶的上饶城就不是铅山河口能比的;这周围百里的富绅都躲在上饶城呢。”
曾渔分析得头头是道;吴平微微颔首;沉默片刻;传令王二尽快通过枫岭关直逼上饶城;而他所领的大部则迂回往东;沿信江北岸而行;一面派人哨探王二所部攻打上饶的消息;这是拿王二所部一千贼众做拭探了。
二鼓时分;头目王二派人回来报信说已直抵上饶城西门;沿途并无官兵;但上饶城高大坚固;城头有官兵巡守;他那一千人不足以攻城;请吴平派遣大部相助——
吴平又征询曾渔的意见;俨然把曾渔当作军师了;曾渔道:“可以尝试攻城;但天亮前若攻不下就必须离开;否则恐腹背受敌;浙兵也就是这一、两天定会赶到。”
这本是事先预想的策略;吴平即命方茂七等头目率三千人助王二攻城;这其中就有他的精锐一千人。
这时;吴平率领的山贼大部已经绕过母猪岭;母猪岭距离上饶县城西门还有十五里;天上一轮寒月甚是皎洁;寒月下;漫山遍野都是贼兵;道路不大好走;行进不快;有些山贼已把火把点上;反正王二已经攻城;不怕暴露行迹了
曾渔心神不定随众前行;忽觉左腿被人一碰;侧头看;甲老汉正在他坐骑旁走着;低声说了五个字:“还有五里路。”
曾渔心领神会;这两个老汉果然是戚继光派来的;不过似乎没发挥什么作用啊;就为了提醒他这一句?
甲老汉说了这一句话后就没继续跟着曾渔;月下人头攒动;也不知那两个老汉在哪里?
突然有个声音凑近了问道:“曾相公;那老汉说还有五里是什么意思?”
这声音来得突兀;着实把曾渔吓了一跳;随即察知问话的是彭老球;这彭老球鞍前马后总跟着他;甲老汉说的那句话竟被这家伙听了去。
曾渔不动声色道:“那老汉是本地人;熟知这边地形;他是说再过五里路就好走了;上饶城快到了。”又道:“老彭;我表兄在哪里?”
彭老球道:“与那袁老客在一起呢;曾相公放心。”
曾渔道:“你去对我表兄说;这一段路难走;再过三、四里就好走了;让他现在小心一些——就照我原话说;快去。”
彭老球跑腿的本事不错;匆匆去了;过了一会来回话;说已经把话传到。
又走了四里多路;除了山贼的喧嚣;并无其他异常动静;匪首吴平高声问:“这里是什么地名;离上饶县城还有几里?”
有人答道:“禀大王;前面这座小山叫老虎岗;过了老虎岗就能看见上饶城。”
曾渔听这答话的嗓子不是那两个老汉的声音;心想:“那两个老汉去了;戚总兵的埋伏难道是在这老虎岗上?方才吴平派出了哨探;这山岗直到上饶城都没有官兵;难道还能从天而降。”转念忽想:“若戚继光伏兵信江南岸;这时悄悄渡江掩杀过来;贼兵必乱。”
正这么想着;就听得后面喊叫声一片;似乎有人争斗;但听着不象是有官兵来袭;吴平带转马头喝问:“后面出了何事?”
有山贼小头目匆匆跑来禀道:“大王;弟兄们听说大王要弃了车马渡江;就争夺起车上的财物来。”
吴平怒道:“谣言;这是谣言;速速辟谣;谁敢抢夺马车财物;立斩。”
曾渔心道:“谣言就是真相;很好;很好;这应该是那两个老汉放出的风声。”
就在这时;“呜呜”的号角声陡然传来;号角声音雄浑苍劲;穿透力极强;霎时间;似乎四面八方都是号角的声音;随即又有鼓声擂起;千百人齐叫:“杀贼杀贼”
贼众大惊;张皇四顾;却没看到官兵出现;有些山贼就加紧抢夺马车里的金银珠宝;既有官兵出现;那接下来肯定要逃命了;这些金银财宝哪里舍得丢下;先下手为强啊;都是乌合之众;有一个开抢;很快就有一群争着抢;竟不想着要迎战。
暗夜荒野;吴平也约束不了这些部众;只有前部的那一千多精锐没有慌乱;听他号令准备占据老虎岗迎敌;待冲上老虎岗;吴平就没看到曾渔了;这时也没多想;因为“嗖嗖”的羽箭已经不断射来;又有鸟铳的“呷呷”声;远处火光闪闪;看方位是东边来的。
曾渔没有上老虎岗;他早已下马牵着黑豆跌跌撞撞往西走;火炬光影、兵荒马乱中;有人上前牵着黑豆缰绳道:“曾相公;跟我走。”
曾渔凝目看时;正是那个甲老汉;这老汉不知从哪里捡得一面圆形藤牌;直径两尺多;护着曾渔的要害;曾渔道:“我还有一位表兄在后面。”
甲老汉道:“放心放心;自有人相救。”
曾渔心知这老汉是在敷衍他;总共两个老汉;能救得了谁;这时也只有让郑轼自求多福了;只要机灵点;躲到马车下或者什么地方;活命不难。
这一段情节总算要写完了;如释重负。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杀手队() 
上饶县城西面十里外的老虎岗一带灌木丛生;低洼处还有积雪未融;子夜时分;寒月西斜;冷冷的月光被地面的火光所逼;浸漫不下;曾渔牵着坐骑黑豆跟随甲老汉高一脚低一脚地往西北方向走;耳际听得弓箭和鸟铳声响个不停;还有各种嘶叫呐喊;但还没有听到短兵相接的声响——
见身边没有其他人;曾渔开口问那老汉:“老军贵姓?”
甲老汉道:“免贵;就是姓廖。”先前那乙老汉就叫他老廖头;竟是真的姓廖。
曾渔问:“戚总兵——”;一句话没问完;忽见灌木丛中钻出一人唤道:“老廖头;老廖头——曾相公;请这边来。”定睛一看却是乙老汉;手里也有一面圆形藤牌;现在甲乙二老汉全到齐了。
曾渔向乙老汉询问那些充作挑夫的人质都在哪里;乙老汉朝西南方向一指:“还在母猪岭呢;贼人的马车也都在那边;我也是刚从那边过来。”
曾渔知道郑轼、来福他们就是和马车、脚夫同行的;嘉兴客商袁忠也在那里;便道:“请领我去;我表兄郑秀才还在那边。”
甲老汉劝道:“曾相公;我们还是先走吧;贵表兄不会有事。”
乙老汉道:“曾相公;穿过这片杂树林就有戚大人的步营杀手队接应;曾相公要救人;还是请杀手队出马最稳当。”
曾渔一听有戚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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