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第120章


才有根,至于,要将这根挪到北部戈壁对面的云都城,那都是打完这场硬仗再说的后话。不然,西凌一国,在四国间,就直不起腰板说话,甚至,永无立足之地。
她的坚决态度,终于说服了众人。看着立在帐门边的两个刺头,慢慢踱步回位置上坐了,看着那些西凌袍子下,朝着门外的脚尖悄悄收回了,看着那些滴溜四处打量的眼神,渐渐凝目聚神,与她认真对视——
她突然心领神会,也许,这些强悍的西凌人并不是真的孬种,而是在故意试探,试探这个突然就凌驾于他们之上,对他们吆三喝四的曦朝女人,是否足够强硬,强硬到他们能够心甘情愿地臣服。
看来,这大战前夕的第一场战斗,她一个人对整个西凌王庭——且大帐外面不再有死而复生的西凌老王替她壮胆撑腰——她算是打赢了。这才觉得后背黏湿,中衣早已被汗浸透,在这腊月寒冬里,一阵阵地湿冷。
也顾不上这些讲究,趁热打铁,开始真正的战前议事。接下来,她终于见到了真正的西凌将领——在她让他们看到她最强硬的一面之后。一切都开诚布公,据实据理,客观道来,都搁下了各自的私心小算盘,拿出了草原人的血气与底气,各部的兵力情况,各自的防守位置,东西北三面的要塞死穴,曦军来了,要如何取长补短,精诚合作……
足足两个时辰,将领们将能想到了,能做到了,说了个滔滔不绝,急得旁边的王庭书记官,额角冒汗,奋笔疾书。她与托雷就坐在那王座上,几乎插不上话,只静静地听。她无意插话,他们能这样投入备战,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她又无须去亲自指挥兵马,冲锋陷阵,且也没有那金刚钻。托雷小大王也不插话,那小孩很聪明,看着是木木地不说话,却是竖起耳朵,听得认真,飞快地学。
未到傍晚时分,就等来了第一批曦军过河。五百斥候队,过了河,就往北边钻了去,散开了消失在雪原里。鸾卫营出身的那八千精锐骑兵,两万重甲步兵,也是绕过王庭核心的内廷营帐,径直开赴十里外的北面边营驻扎,据说是要准备连夜动工,修筑加固北面全线的防御工事——上月才交过手,他们十分清楚,这方面是西凌人的弱项。
待得凤玄墨也过了河,进内廷来向她述事。她拉着他寻了个僻静处,确认了二人单独相处后,就一头扎进那人怀里,也不顾铁甲寒衣硌人冷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半日的紧张与委屈,统统朝他怀里倾倒了,将她如何,一人对抗一群西凌蛮子,此刻仍有心有余悸……说到末了,她自己都觉得做作,她以前,好像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呢,打掉牙齿都可以和血吞的……
“别怕,有我在。”那木头甲衣在身,行动不便,只轻拢她在怀,拍肩抚背,低低一句安慰,让她顿觉,还是做作小气些才好——有糖吃。
恍惚间,曦京正月,元宵烟火中,他将她从踩踏的人群脚下捞起来,往墙根处抵搁,在用身体将人潮阻隔了,在她耳边,吹气似的,也是这句话。
遂觉得一阵酸楚甜意,神魂颠倒,阴阳交错,不知今日此时,斯世何世也。
正沉浸在那柔肠百结的滋味中,却听凤玄墨说,即可要走,又说内廷王帐离北边有些距离,需得将主帐大营设在靠近北面边线处,方好掌控调度。
“你今夜,不睡王太后的寝帐了?”她心中不舍,又不好意思言明,只将手指扣在那人铁甲腰环处,轻轻拉扯,慢条斯理地,出言调戏一番。
“还是算了吧,留给你的小大王。”那木头顺口说到,略略思索,突然嘴角一咧,挂了微笑,双手扶紧她的腰,低头过来,凑在耳侧,轻轻说了句,“如今,白日要作战,夜里便不能与公主……战。”
她一个愣神,瞬间听懂了,不禁又羞又恼,又打又捶,连推带攘,就将那人给轰走了。可接下来好半响,脑子里都是这句话,待得夜里上榻安眠时,又悄悄地冒出来,不由得暗自娇嗔埋怨:她与他,一次都没有战过,他如何就说得出如此荤话来!遂银牙咬锦被,浮想联翩,翻来覆去,消磨了一夜。
第一百一十九章太后来犒军() 
腊月十三,月亮湾南岸大营的曦军开始踏着冰封的长河,陆续过河,与西凌铁骑合力联盟,共抗北辰大军——在他们与西凌铁骑在长河南岸对战了一个月之后。
后来的曦朝史书,都将这个日子视作一个三国命运的转折点,载为这场寒冬之战的起点。在一个最不适合打仗的季节与地方,几支一贯不擅冬日作战的军队,偏偏开始交着鏖战,胜负难分,不可开交。
北辰方面,态度很坚决,意图也很清晰,曦军吞了长河南岸半个草原,又开始联姻谈和,要谈成一家人,如果再不采取点强硬行动,用不了多久,整个西凌都将变成南曦的囊中之物,到时候,若是两国联军再齐齐挥师北上,就有些头疼了。
所以,还不如在这半成之际,搅一搅浑水,分一杯羹。胜负未见分晓之前,究竟谁能吃下长河北岸的半块草原,尚是未知。是故,打得拼命,打得尽力。频频出击,趁夜偷袭,迂回侧击,直面强攻,对阵厮杀,什么都来,前仆后继,轮番地来。总之,不攻下西凌王庭,绝不撤兵。
西凌方面,态度也很坚决,守得很坚决。从十三日午时,大帐议事达成共识起,十二部的军事头领们,便再也没有提及过弃王庭保实力的话。七万铁骑,也尽数全力参战,作为出击主力,屡屡冲击北辰大营与军阵。
曦朝方面,却很微妙,最微妙的,是皇帝陛下的态度。从西凌的和谈国书起,以及此后的每次战报,均是走的八百里加急,直送太极殿御书房,然而,皇帝陛下的回复却有些简略,每次只有四个字——“朕知道了”。也许没有态度,便是最好的态度,就表示默许了两国的联姻,默许了十万曦军与西凌的擅自联盟。当然,也可以说,是在静观其变,见机而为。若局势变化,也有可能突然翻脸。
夜云熙便在心里,将她这个阴沉的皇弟骂了十万八千遍。当然,该打的仗,照打不误,打了再说。曦军擅守,十万曦军,将王庭北线,严防死守成铁桶长城,仍凭他北辰人如何上天入地前后左右强攻侧攻,始终向前推进不了半步。
就这样,双方胶着,不停死磕,一直至年底,眼看就到了曦朝历的除夕。西凌人不兴过年,十万曦军却是南方人,讲究这个特殊的日子。
故而,除夕夜,王太后带着托雷小大王,往北线边营犒军,犒劳异乡征战的曦军将士。
当然,说是犒军,但是战事吃紧,物资匮乏,无饷可犒。虽说曦朝方面没有中断曦军的供给,但是这天寒地冻的,一应物质均从祁连矿山南面而来,往草原腹地运输,难免简陋与滞后;西凌王庭也好不了多少,草原冬日的储备,本就紧张,加之今年又遇战争消耗,更显捉襟见肘。所以,这曦朝的长公主也好,西凌的王太后也好,不管哪个身份,前来犒军,只能是象征大于实惠,精神大于物质。
但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太后与小大王,能在这寒夜里,亲自到边线营帐中站一站,到雪地战壕里走一走,捧着冻得通红的脸颊,搓着冰冷的小手,还能学他们的样子,喝一口辣酒,说一两句文雅的粗话……在这没有丝毫年节气儿和半个亲人,只见铁器寒光和雪土冷腥的大年夜,便也足已鼓舞儿郎士气,慰籍这些寂寞心灵了。
王太后带着小大王,在边线营帐与战壕工事边上走了一圈,回到那顶指挥主帐时,恰逢裴炎赶回来,说大将军稍后便回。来时就不见凤玄墨的踪影,说是越逢特殊日子,越不可掉以轻心,傍晚时分就亲自往各处逐一巡察检视去了。
夜云熙就围着营帐中间那个搁作战沙盘的简易木台子,开始踱步,一边绕,一边寻思着打些歪主意。她来,可不单是为了犒军的,数日未见那根木头,心里就如猫抓似的痒,且还需得摒除他人,单独地见了,那猫抓心痒才有用武之地,可眼下这拖油瓶小大王,跟膏药似的,贴在她身边,还有一大群铁卫,又跟膏药似的,贴在小大王身边,自然是有些不方便……
“裴将军,请带大王到曦军伙房中去,看看他们的年夜吃食。我在这里等大将军回来,听他说说战况实情。”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能够诱惑那个吃货馋虫小大王的主意,也想到了一个她可以单独见大将军的冠冕堂皇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