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第205章


舜宋ㄒ弧?br />
比起他们,我做不到,夜承轩,他也做不到。我做不到,与别的女人一起抢龙榻,而他,做不到,视我为唯一。所以,我们只有相互伤害。
两只刺猬在一起,终是扎得彼此都痛。所以,我决定,自己滚远些。恰好,皇帝姑父要寻个先皇后身边的旧人叙叙旧,我便自请去了御前,做了太极殿的女史,比在东宫时还要风光——
御前随侍,深得盛宠,却不是端茶递水,暖床拾被的奴婢,不是囿于深宫的拘束妃嫔,不是见不得光的浪荡情儿,不是浮萍纸命的卑贱妓子,而是一位执笔掌印理文书,入朝堂掌机要的女官大人,嘘寒问暖,清谈对弈,斗茶赌书,听琴泼墨,銮殿陪膳,御驾出游。
这无比尊宠,来得太突然,激得宫中满是嫉妒,大家暗自相传,说是因为我颇像大行的皇后姑姑,所以,陛下将我做替身,寄托思念。又说我淫乱宫廷,先是太子,现在又是陛下,父子通吃,是个该杀千刀的狐媚子。
我自问行的端正,心中无愧,便也无所畏惧。只是,心中也纳闷,那日渐虚弱的皇帝姑父,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眼中看见的究竟是谁?
直到他临终时,后宫诸妃,一个都不传召,独独留我在御前侍疾。那将死之人,道出一生之夙愿,我才明白其中缘故。
他说,宫里人都说我像先皇后,其实,在他眼里,我更像那时的昭宁长公主。
“朕那阿姐,真是狠心,这么多年,也不来看我。”那神思已经迷糊的人,放下了九五帝王之尊贵自称,眸光虚空,悠悠述说半生之遗憾。
“陛下,她来过,来看过您,今年元宵夜,朱雀大街明月楼前,我听见了,她跟九叔叔,她看见陛下盛世清平,皇嗣兴旺,便觉……欣喜安慰了。”我听得心中潮起,不由得叠声说来。
那元宵烟火中,我去明月楼买芸白云酥,在拥挤人潮中,我未见人影,却清楚地听见那段对话——
“我的好公主,泰安烟火,吵闹得很,我们回去吧。”
“真是木头,不懂风月。”
“良辰春宵,不可虚度,回马车上也行。”
“不要,你还嫌,儿子不够多吗?”
“那只要你,不要儿子,可好?”
“哎呀,不行,柳河洲指名要平康坊的花灯呢,不给他备好了,小心将我们赶出云都城,还背地里虐待我们的宝贝儿子。”
……
我不知道,我说的元宵节一事,是安慰,还是讽刺。那夜,皇帝姑父晏驾千秋,却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在壮硕之年,被他最出色的儿子,柳德妃娘娘所生的宁王殿下夜承祁,用慢毒给折了身体,再用宫变,给气死了。
接下来的宫变中,我才明白,皇帝姑父为何要将执笔与掌玺的大权,全部给我,原是看上了我那一根筋的性子。
传位遗诏,传国玉玺,都在我这里,藏得稳稳的,宁王使出浑身解数,也撬不开我的口,又把太极殿给挖地三尺,拆得七零八散,也没猜出我藏东西的路数。我说过,我一无所有,唯独一颗玲珑心。
我与宁王在宫中周旋了三日,终于,等到那八千守皇陵的鸾卫精兵从天而降,拥护着祭陵途中遭遇重狙而掉下山崖的太子奇迹般地生还,而我那十五年未见的哥哥,一箭封喉,射杀了宫变篡位的宁王,从此,一鸣惊人,一战成名。
晨光中,我远远地看着,那容颜清俊的太子殿下。原来,兄弟相争,终是他技高一筹,亦终是他心狠一些。宁王尚不忍杀我,而他,却可以故意将我送至险境中,迷惑对手,拖延时间,做一个替他周旋的棋子。
等一切尘埃落定,新皇继位,夜承轩欣喜地向我伸出手,要与我共享这天下。
可是,我心中却开始失落,我陪他一路到了太极殿,兴许,不能再与他一起携手同行了。想要与他执手的人,太多,我争不过;而他心中装的,也太多,我觉得,住在他心里面,好挤。
元宵那夜,只闻声不见人的奇遇,一直怂恿着我。九叔叔和表姑姑,他们真的回来过,证明我心中一直向往的传说,并不仅仅是传说而已。九叔叔的专情,证明世间真有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男儿,而那儿子生了一大堆还娇娇气气的昭宁表姑姑则证明,女子最好的命,就是有人一生都当她是捧在手心上的公主。
我越发觉得,这曦宫深处,是个囚人困心的牢笼。天地宽大,我想去看一看,去云都,看看传说中的白玉城,黄金宫,还有,那对神仙眷侣。
风中传奇(四):沈兰亭篇——我发现了爹爹的秘密() 
我叫沈兰亭,是曦京沈相爷家唯一的千金。
我有三个哥哥,长相秉性都随母,而我,肖父。所以,在沈家,我最受宠,最宠我的人,是爹爹。
幼时懵懂,不明就里,只觉得,我是幺女,受着娇宠,理所当然。
长大些,反倒有些想不明白了,按说,三个哥哥,都是嫡出——爹爹未曾有妾室,看样子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有——将来都是要继承衣钵,担当门庭的,应该受到爹爹的悉心教导才对。为何,爹爹对他们有些放任自流,反到独独对我的功课,颇为上心?
我经过一番观察与琢磨,便大胆揣测,归因于我们兄妹四人是体母还是肖父上头。
我娘亲,是铁齿铜牙杜御史家的独生女,虽说也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然而,我外祖父出身寒门,科举入仕,当的又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御史清官——比起烈火烹油,钟鸣鼎食的曦京百年世家而言,杜家太寒酸。而我母亲本人,长相最多算清秀,才华最多能作打油诗。
我爹爹,当年已是堪称朝堂不倒翁的沈家的少主人,国士才华,潘安容貌,年少辅国,帝师重臣,教皇帝,掌朝堂。曦京人翻阅史籍,寻了一个朝廷宰执的称呼中最风雅的,皆称他沈相公。曦京的闺中少女们,更是日日遥想这位无双的曦京第一人,称他暂居凡尘的谪仙。
当年皇帝突然赐婚,钦点杜御史家的千金做这曦京第一的沈夫人,着实有些像是乱点鸳鸯谱。杜家为此烧了一夜的高香,我外祖母激动得当场晕厥,母亲在下聘而未过门的那段日子里,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因为,只要跨出家门,就会被那些嫉妒成疯的曦京女郎们砸得一身的鸡蛋花。
所以,这桩门不当,户不对,人也不相称的姻缘,暗藏着一些不安分的种子。虽然,爹爹和娘亲,在人前人后,皆是相敬如宾。爹爹很温和,凡事都会想到娘亲,嘘寒问暖,母亲也很惜福,凡事都尊重爹爹,举案齐眉。
然而,他们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外人看不见,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与直觉,越来越强烈,于是,渐渐将爹爹和娘亲之间的那种阻隔,看得清楚。
那是一种此生无法逾越的沟壑——爹爹的满腹才华与满腔抱负,永远无法在娘亲这里,找到知音般的回应,而性情憨直得近乎大条的娘亲,也永远无法走进爹爹那犹如珠玉宝阁般的心灵深处去。然而,爹爹是真正的君子,不会始乱终弃,不会滥情纳妾,既然娶了娘亲为正妻,那就是一辈子。
但是,这种一生的遗憾与压抑,总是需要一个出口。那个出口,便是我们兄妹四人。
我的三个哥哥,长得像娘亲,五官端正,相貌敦厚,可是,搁在以美颜著称的沈家,却是差强人意,放在人才济济的曦京城,也不怎么出挑。秉性也遂母,憨直,老实,大度,随意,倒也是有福之人,然而,在天赋与才华方面……确实令我爹爹心生感叹,朽木不可雕也。
而我,虽是女儿身,却随了爹爹的谪仙容貌与天纵秉赋。幼时,哥哥们读十遍都背不下来的诗文,我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了一遍,就会了。哥哥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经义,我信口一讲,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故而,我想,定是当哥哥们笨得让爹爹扼腕叹息之时,他老人家发现我才是继承了他的一切的那个孩儿,便开始将我当做个可以接班的,精心培养。试问天下父母,谁人不想,有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子女?而且,在爹爹眼中,从来没有女子不如男的偏见。
所以,我即跟娘亲好,亦跟爹爹亲,一边做娘亲的贴心小棉袄,一边做爹爹上辈子的情人。斗茶品茗,弹琴对弈,赏书评画,甚至纵谈天下,议论朝政,诺大一个相府,只有我能与爹爹共叙。
叙得多了,我渐渐发现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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