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魔障》第54章


片刻后,空气中响起了刀剑之声;突然乍现的寒光让人忍不住一个激灵,刚上头的酒气突然就醒了。
众人甩了甩头再一定神;大殿之中已列了一个方阵;四十八位弟子持剑;神色肃然;严阵以待。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唰”的一下,众弟子将剑举起,连空气中都染上了一丝肃穆。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蹭——”很难说得清剑刃破空的声音,但是所有人都不禁一震,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敬畏。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咚——”鼓点响了,剑越舞越快。
刀刃、寒光、袍袖、步伐还有苍凉的嗓音和越来越急促的鼓点;每一下都仿佛击在人心。
但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骆成虚的脸色却难看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声音越来越高亢;弟子的剑也越来越快,在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惊呼中,剑刃上滴下了鲜血。
位于队首的骆沉逸也开了口:“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不可凌——”众弟子开口,这句不可凌在大殿中久久回荡着。
不少人心头生起对落星派的觊觎之心,在这一瞬间,都被剑光绞杀得无影无踪。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伴随着这一声的呐喊,弟子倒地。
全场寂静,刀刃上的血滴滴下,终于有人回了神:“好!”
骆成虚看众人反应,脸色勉强好了一些。
再次拍了拍掌,这一次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未见人影却先闻到了一阵清幽的香气。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几个青衣女子踏空而至,歌喉婉转,舞姿曼妙。
一首山鬼被她们唱得烟眉愁倦,目中含情。
谢木佑却是在发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躺在景安腿上,看着穹顶出了神。
景安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都没让他回神。
“咳。”景安不满地轻轻嗓子,“听傻了?”
“嗯?”谢木佑回神,听见了现在在唱的歌却摇了摇头,“我是在想刚刚的剑舞,那首国殇。”
良久,他笑了:“其实落星派也没有那么不堪,至少还是有有风骨的人在的。”
仿佛就像是有人听见了他的话,一声清脆的剑吟,击散了因为一曲山鬼而目露垂涎原形毕露的男人们。
众人一凛,仿佛耳边又回荡起了那句“不可凌——”,终于敛去了不该有的心思,单纯地安心欣赏歌舞。
骆成虚恨恨地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大弟子,大弟子正收回半出鞘剑,目光沉沉的审视着到场的来客。
似乎是感受到了上位的目光,骆沉逸微微抬头,冲着他的师傅点了点头。
“哼。”骆成虚满心算计落了空,可他又能说什么?
国殇舞得不好?不,是舞得太好了。
而且思虑周全,表演的同时还为落星派立了威。
可这看似没有一点差错的行事,却彻底让骆成虚算盘落空了。
晚宴上的暗波涌动却丝毫没有影响景、谢二人的心情。
“我也会唱。”景安不满,不就是一首楚辞吗?值得谢木佑这般费神。
谢七突然爬起来,伸手掩住了他的唇。
“别。”
词在景安的嘴边滚了一圈,终究没能出口。
景安用眼神询问他。
谢木佑想了想:“我想你活着,只要不当鬼雄,当个普通人也好。”
景安不期然的想起来开宴前的那场梦?
或者说是藏在他脑海中被他遗忘的事情?
他用那个男人的视角看到的一切,那位被“他”称之为凤君的男人,是用“景安君”这个称呼称呼“他”的。
可自己的名字是谢七告诉他的,那么,究竟是他叫景安,还是他的宿主叫景安?
景安心头之前的谜团彻底解开了,他和谢七以前肯定是认识的,可是另一个新谜团产生了。
跟谢七有关系的是他?还是他的宿主?
他想幸好谢七捂着自己的嘴,导致所有的疑问都憋了回去,不然他自己都不确定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当个普通人也好啊。”谢七似乎是醉了,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他。
一双凤眸含着笑意,眼尾藏着一抹醉红。
“当着普通人,不用去想那些大事,什么灾祸,什么天道都和我们通通没有关系。”
景安脑子突然空了,拨开他的手,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如果我是普通人,你陪我吗?”
谢七眨眨眼,仿佛在说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其他的人晚宴或许结束于歌舞,可景安的晚宴结束于谢七的承诺——
“不然呢?上穷碧落下黄泉,你还想自己去?”
***
第二天清晨,景安醒得很早,应该说他就没怎么睡。
昨晚的谢七就像是个闹觉的孩子,拉着他的手非要他承诺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走。
景安心里好笑,这个世界上他只认识谢七,又能往哪里走呢?
点头拉钩总算是把谢七哄睡着了,景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着谢七的头顶不停地傻笑,仿佛这辈子没有什么比这个人更能让自己高兴的了。
笑得花锦悄悄地用肉垫蒙住自己的眼睛,顺便用尾巴把偷看的大肥鸟勾得换了个方向。
还是别看了,本来就够傻的了,再看下去免得就更傻了。
一夜好眠的谢木佑醒来时条件反射蹭了蹭脸边的东西。
景安心想,总这么迷迷糊糊的也挺好,清醒的时候他要是知道蹭的是自己的胸膛,怕是别扭得一天都不会跟他说话了。
却没看到怀中那人耳根悄悄红了起来,睫毛却还在忠实地负责装睡。
他们的一夜过得很好,可有人却翻来覆去守了一夜的空房。
直到天亮才等到那人回来。
“师兄!”
骆子鲤翻身下床,推门而入的骆沉逸向前踉跄一步,身子一歪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师兄?!”
骆沉逸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苍白的唇色却不是这样说的。
他的衣服全部被冷汗浸湿,若不是顾及夺宝大会还指望他上阵,怕是师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时间倒转回昨日晚宴结束,骆沉逸去跟师父请安,却被师父叫住了。
骆成虚声音压抑着怒火:“你干的好事!”
骆沉逸不亢不卑道:“请师父示下,沉逸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好个不明白。”骆成虚冷笑,看着这个翅膀长硬了的弟子,袍袖一挥花瓶便砸了地。
“为师才是不明白,剑舞是谁安排的?!”
“是弟子,但师祖之前一直教育弟子们不得松懈,落星派的人当有风骨。”
“风骨呵,你的意思是在说为师没有风骨?”
骆沉逸腰弯得更低了:“弟子万万不敢,只是师父事务忙碌,有些事有所不知。昨夜,已经有位来客对师妹们动手动脚,弟子不过想让他们知道落星派不可欺而已。”
“沉逸。”骆成虚凝视着他,“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安排你的那些师妹献舞吗?”
“沉逸不知。”
“你当真不知?”骆成虚盯着他,缓缓道:“落星派不该偏安一隅,为什么那些下九流的门派都能在外面呼风唤雨,而我们却要守在这座孤岛之上?”
“师祖说的,修大道,与天争。”
“修仙?你真信了那老不死的话?”
骆成虚继续道:“沉逸,我知道你别谁都聪明。但莫要动那些无谓的善心,更何况,你真当你那些师妹不愿意?”
骆沉逸一言不发,静默地听着师父的。
“沉逸,你师祖老了,老得糊涂了,老得看不清现在的形势。落星派究竟谁掌事希望你铭记在心,更何况,你是我大弟子,以后也是我衣钵的继承人,有些错我不希望你再犯。”
沉默许久,骆沉逸才道:“弟子明白。”
“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为师对你寄予了厚望。去吧,去地牢里好生反省,下不为例。”
骆沉逸没有辩解,哪怕每次从地牢里出来都得少半条命,说了句“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便要退出房间。
但是在关上房门的一瞬,师父的话却比地牢更为可怖,让他不禁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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