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嫁》第675章


所以,在继任族长之后,他将这种执念化成了对旺堆对离走族人的怨恨,下令所有族人同分支断绝关系,永无往来。
这一桩做得实在太绝,也太不近人情。
虽然事不关己,但无可否认,一开始,沈霓裳对丹增这种偏激的心性是没有太好好感的。
前任族长虽说也坚持己见,但至少默许了分支来往。
而丹增,太偏执激烈了。
可看到此刻无声痛哭得几乎不能自已的老人,沈霓裳忽地觉得可以理解了。
世上千万人,千万事。
坏人做坏事自无可恕。
可比起好人做错事,有时反倒是前者更让人觉得可接受些。
但望着眼前的丹增,她突然觉得,有些时候,有些错事并非不可原谅。
人的一生何其漫长,有些不美丽若是追根溯源,也许是那人一生中最美的风景。
丹增慢慢地止住泪水,直起身子,将依恋目光投向祭台方向,喉咙依然梗住,艰难道“他,他可好这么多年为何,为何未曾往生可是,有难处”
没有一个人插话,所有想开口发问的人都将问话的机会自动留给了丹增。
“我不知他如今这是算好还是不好。”沈霓裳迟疑道,“我能听见他想说的话,但他似乎听不见我,故去的魂魄好似并不在我们所在的空间,我听到的,大概是他执念最深也是最想说的话吧。”
听得这句,丹增身形又是一颤,却兀自坚持住了“那他还说了些什么”
沈霓裳抬首看了看天际,那一轮弯月已经游进了云层。
子时已过。
回想之前经历,她心中约莫有些猜想。
初初拿到莲花,她一开始并无特殊感觉,应该是同时辰有关,后来应是到了子时,阴阳交泰那一刻,她才听见了从莲花中传来的声音。
说是传来也不确切,但那只是一种感觉,让她觉得声音的主人就在莲花之中。
而后,贡嘎所言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受,魂魄的声音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纬度的空间,贡嘎的声音温和和空寂,他似乎能感受到沈霓裳的气息。
贡嘎确实同沈霓裳说了不少,但无法沟通,故而所言皆是他自说自话一般。
而后随着时间流失,贡嘎的声音愈来愈小声,最后渐至模糊不清,直至消失。
贡嘎讲述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回忆,在族中的生活,雪族的困境让他痛苦困惑,最后他决定前往圣湖。而在贡嘎的回忆中,除了忧心雪族未来,他提及最多的有两人。
前者是丹增,而后者,则是凌闻。
“他放心不下族人,他担心的是族人能不能再天柱山活下去。”沈霓裳看了眼旺堆这方,将视线转向丹增,“他在圣湖向雪神和先祖求得了指引,你们可想听”
这一回丹增没有半分质疑“你说”
“圣湖之畔,雪山之巅,千山无断,万水难绝,只要心在一起,雪神的传承将永无断绝。”沈霓裳轻声一字一顿。
所有的雪族人皆是面色一震,继而愣住,相视怔忡。
第六百四十三章雪原苍茫(六十五)() 
?? 老态龙钟的旺堆拄着拐杖,神情激动地溢出泪花,转首看向丹增无言。
丹增回望亦默然。
见此情状,沈霓裳一行人无声转身离去。
一回到山下山洞,罗才便急不可待地一把捉住沈霓裳,还有些犹不可信:“丫头,方才到底怎么回事?该不是你不是编来哄他们的吧?”
沈霓裳最后同丹增对话皆是边语,他同赛戈朗听得真真地,从内容上看的确可信,要不然以丹增那性子也不可能哭成那样,可实在是太惊异了,反倒让他觉着有些不真实,不敢信真,必须再确信一次方才行。
赛戈朗心智成熟缜密,见得罗才这般形容,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别翻我,我也觉着丫头不是哄人,可这不是,不是太——”罗才看着赛戈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形容,最后只道,“莫说我,你难不成就没吓到没惊住?看来是丫头的练那魂力起了用,不对不对,兴许还是夫人那魂丝的缘故——”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早前到底怎么回事,同霓裳有何关系?”凌飞看着面色各异的三人,蹙眉抱起胳膊,“是不是先来个人同我们说说清楚。”
“我来说,我来说。”
罗才激动未平,抢先开口夺过了话头。
罗才将早前发生的对话,聪明地略去了丹增对沈霓裳身份一截的质疑后,再加上沈霓裳前两日开始习练魂力尽皆绘声绘色的还原描述了一遍。
牧清凌飞花寻三人面面相觑。
凌飞看向沈霓裳的眼神几分复杂,花寻惊愕过后却平静极快,心中虽有不少想法,但他生性不爱多事,故而平静下来却是一言未问。
“应是夫人的缘故。”牧清开口,“你可曾有不妥的感受?”
总结一句后,牧清看向沈霓裳,沈霓裳原本肤色就白,尤其如今身处苦寒之地,肤色便愈发莹白如玉,其他人未曾觉出异样,但牧清却看出似是少了几分血色。
别后头回正式相见,沈霓裳别无异样,牧清也形容沉稳,两人之间好似都忘却了之前种种,可这种感觉在旁人眼中,说不上更远,又不似更近。
罗才几人只看看这个,又看向那个,皆默契不插口。
“略有些疲乏,但应无碍。”沈霓裳道,“一开始无甚觉察,但许是同那魂力消耗有关,日后若有机会再试试就知晓了。”
沈霓裳未曾说的是,方才她下山时感受了下,体内魂力似乎消耗大半,由此也有些猜想,早前时辰未到贡嘎的语声便模糊不清,应该也是她魂力不够有关,但明明魂力还未完全殆尽,为何却听不清,她却是想不大明白。
她素来是能安之若素的人,但今日这般经历却是太过神异,完全超出了生平想象,但又勾起无穷好奇,她的判断同众人相同,今日之所以能同贡嘎魂魄产生共鸣,乃至沟通,绝大可能同司夫人用来救她性命的魂丝有关。
可魂族之事太过神秘隐秘,无人可指引的情形下,她只能独自摸索。
但终究也算是好事,雪族两支也算有了转机,而贡嘎,亦算没白白牺牲一场。
“那贡嘎的魂魄真就在那莲花里头,你可曾见他容貌?”罗才犹自沉浸在好奇当中,忍不住发问。
“我看不见,只觉着那莲花中有淡色光晕,你们不曾看见?”沈霓裳反问。
众人皆摇首。
这点也在沈霓裳意料当中,在座几人皆细致,若是同她一般察觉到不同,应早有反应才对。
“我以前一直以为魂魄应有形,就是不知是我看不见,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沈霓裳想了想,忽地叹了口气,“他的魂魄好似不能离开那莲花,而如今也不能转世投生”
几人闻言一惊,凌飞开口:“不能转世投生,为何?”
“执念太深,滞留人世太久。”沈霓裳道。
这一点,贡嘎并未曾多言,而是沈霓裳从只言片语和对方的语气中听出的。
见凌飞面色紧张绷起,沈霓裳露出一丝缓和:“贡嘎有提到,你曾祖父已往生,不必担心。”
凌飞闻言松懈。
牧清几人也替凌飞松了口气。
丑时已然过半,众人虽还有话可聊,但一日疲累,在篝火中添了几把柴后,便各自安歇。
***
这一夜沈霓裳也未打坐,靠着篝火睡得极沉。
一觉醒来,洞中已无他人身影,只身侧篝火熊熊,温暖四溢。
走出洞口,只见温泉池畔牧清几人同旺堆丹增并大祭司卓玛围坐一起,一干人面色缓和,似在商议闲话,而四周触目所及的雪族众族人也是个个面带笑意,从未见过的轻松喜悦。
见此情景,沈霓裳心下一笑,看来确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众人望过来,沈霓裳还以笑意,大祭司卓玛转头同丹增说了一句,起身朝沈霓裳行来,路上又吩咐了一句,一个雪族妇女点头而去。
“沈姑娘。”卓玛行到跟前微笑,“昨夜歇得可好?”
“有劳挂心,睡得很好。”沈霓裳道。
雪族妇人带着人端来洗漱用品并早膳。
两人回到洞中,见卓玛似有话要说,沈霓裳也就未曾避讳,洗漱用了些膳食后,便同卓玛一道坐在了篝火旁。
卓玛坐的位置离篝火稍远,见沈霓裳看来,她笑笑,温和道:“我们天柱山的族人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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