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所思》第195章


这下轮到甄珠愣了,她的身体突然顿住,像一架正在运转的机器生锈卡住一样。
半晌,她捂着嘴,笑道:“啊忘了跟你说了。东西还没打好,那铁匠太磨蹭了,我就是跟他理论呢,明明说好的今天做好。不过,也没关系明日再去拿吧。”
阿朗心里乱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她的话,只愣了下,便点点头。
片刻,却又说道:“明天,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生怕这话突兀,便解释道:“今天你让我在家等着,可我等了好久,天都黑了你还没来,我害怕怕你回不来了,所以没听你的话,擅自出来找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一点低落,还有一点委屈,垂着头毛有点乱的脑袋,像一只乱毛小狗。
甄珠的心便软了,伸手摸摸他脑袋,真诚地道歉:“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没有按时回去,让你担心了。”
“那明天我陪你去?”阿朗也不阻挠她摸他脑袋的手,只仰着头问她,星子一样的双眼清澈地让人不忍心欺骗。
甄珠点头:“嗯嗯。”
阿朗便微微地笑了起来,两颊又泛起浅浅的酒窝。
待甄珠将手从他脑袋上拿下,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手,偷眼见她没反抗,便牵紧了她的手,一步步地往前走。
甄珠倒没觉得什么异样,只当是因为天黑,便任由他牵着。
到了家,阿朗便让甄珠坐下,从锅灶里端出早做好的晚饭,摆了满满一桌子。饭菜都是丝毫未动的,显然阿朗也没有吃过。
因为放在锅里,饭菜都还温着,此时入口正好不热不凉,甄珠看了,又是内疚又是感动,揉揉阿朗的脑袋笑眯眯一顿夸,把阿朗夸地脸都红了。
吃过晚饭,两人一起收拾了锅碗瓢盆,甄珠便钻进厨房要烧水洗澡。
其实这会儿的人少有天天洗澡的,但甄珠受不了,每日都要洗,阿朗也是知道她这习惯的,平时做晚饭都会把大锅旁边的小锅兑满了水,做饭时一并烧水,吃过饭便洗澡,省时又省力。
但是今天甄珠回来的晚,小锅里烧好的水已经变得温温的,再兑多些凉水就没一丝热气儿了。
若是平日,甄珠也就少用些水,把全身擦擦也就是了,但今日刚做过那档子事儿,在铁匠那儿也没收拾,回来必须得好好清理,因此看小锅里的水不热了,便坐在锅灶前又要烧水。
只是她实在用不惯这种土砖砌的锅灶,平日烧火也都是阿朗做的,这会儿捣腾半天,连火都没引着。
阿朗见了,便将她赶到一旁,自己坐到了锅灶前,没几下,灶膛里熊熊燃烧起来,火光照地他脸颊通红,汗一颗颗地往下淌,甄珠看着心疼,就让他别烧了,他坐着不走,说:“没事,热点算什么。”
甄珠拗不过他,只得看着热水差不多了,便让他赶紧离了锅灶,去外面凉快些。
阿朗却又帮着甄珠把水倒进她卧房的浴桶里,一切收拾好了,才自己去了院子里冲凉。
原本甄珠是让他也用热水洗的,但他却觉得热,天气热,身体更热,哪里还要用热水。往常他还听甄珠的话用井水掺着热水,今儿却总觉得必须得用凉水才舒服。
沁凉的井水兜头一浇,从方才见了甄珠起,身体里脑子里那莫名其妙的燥热便似乎都褪去了一般。
一定是今天天太热了。
他想。
屋里,见阿朗走了,甄珠脱了纱衣,将整个人沉入温度正好的水中,泡了一会儿,才开始仔细清理。
借着烛光,她一眼就看到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被何山用蛮力抓出来、啃出来的,当时不觉得痛,这会儿才觉得皮肤有些疼痒,便不由微微皱了眉,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他注意些力道,偶尔的蛮力可以当情趣,可若每次做完都跟被打了一顿似的,她才没那个爱好。
她天天洗澡,身上其实不脏,只是出了汗,用水冲泡下便好,但那隐私之处还有东西没来得及清理,泡澡主要还是未清理那处。
一边清理,一边想起了离开妓院时,那个把脸抹地跟堵白墙似的妈妈的话。
“既然从良了就好好过日子,只是若是想嫁人,就得擦亮眼睛好好找,得不嫌弃你出身,还得不嫌弃你不能生娃,要真有这样的男人,你遇上了就牢牢抓住,要是遇不上,宁愿孤零零地过一辈子,也别随便找个人嫁了,不然啊,有的你后悔!”
“你也别怨妈妈当初狠心,逼你喝那断子绝孙的药,要没那药,你当这会儿你还能好好站着哪?娃生下来不是直接掐死就是给人糟践,你能受得了那苦?再说要是不喝药,那娃还不得一个个地生?待在这种地方,几个女人能受得住?那些没喝药的,就没一个不是落了一身病的”
那个叫金桂的妈妈似乎对原主颇有感情,拉着她唠叨了许多,她才得知,原来原主,乃至那妓院里许多妓/女都是早早喝了绝育的药的。
也是因此,甄珠今天才没什么顾忌,没做任何避孕措施便直接跟那铁匠办了事儿。
虽然从结果看倒是方便她了,然想起往事,甄珠还是摇了摇头。
她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对孩子从没什么执念,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想过结婚生子,预想的未来里也从没有丈夫孩子的位置,因此倒也没觉得穿到珍珠姑娘身上,发现压根不能生后有什么吃亏。
她摇头,只是为原主珍珠姑娘。
主动放弃生育权和生育权被动被剥夺,虽然结果是一样的,然而性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起初甄珠还能感受到原主的一些情绪,在那妈妈说出她不能生时,甄珠清楚地感受到原主残存的意识里悲伤的感觉。
珍珠是古代女人,必然不会像她一样想得开,况且从那金桂妈妈口中,她还得知珍珠姑娘似乎一直记挂着一个恩客,总幻想着从良后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
然而一直到死,珍珠姑娘的愿望都没实现,不知是因为那恩客迟迟不来,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她绝望了,亲手断送了自己的生命,然后躯壳留给了她这个异世来客。
想起往事,甄珠有些唏嘘。
不过,这唏嘘也不过片刻而已,毕竟她是甄珠,不是珍珠。
好在枣树下有口井,井水冬暖夏凉,甄珠摇了半桶沁凉的井水,舀了半瓢,仰头喝了大半,又就着水桶将井水撩到脸上、脖颈上,连纱衣的袖子都撩了起来,两只手臂浸到水桶里,才将将舒坦地叹了口气。
阿朗也在枣树下,有板有眼地练着刚学的招势,眼角余光瞥到甄珠,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甄珠皮子白嫩,水珠撩到脸上、脖颈上,被日光一照,更是明晃晃白地刺眼,待将纱衣撩起,露出两截新藕一样雪嫩的手臂,又将那手臂浸入清水中,不知为何,阿朗喉结忽然滚动了一下。
这几个月好吃好喝,他身上长了些肉,个子更是猛地蹿高了一截,已经与甄珠一样高,脸上稚气也褪去,变成少年的青涩,看上去不再是个小孩子,而是个真正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了。
第166章 惦记() 
“你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传过来;方朝清猛地顿住脚步,便见方才已经消失不见的崔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仿佛又折返了一样。他心跳如擂鼓;面上却仍旧不见波澜;沉静地答道:“关于昨日所议漠北之事,小婿有了些新想法;想找岳父大人商议。”
“书房里找不到我,便来这里了?”崔相轻声笑了起来;从袖间扯了张帕子,擦起手来。
方朝清注意到;他手上有草屑泥土。
方朝清目光瞥过前方。
前方是相府角落的一个小院;并无明显的围墙隔离;而是栽植了重重的花木遮挡,如今花木皆繁茂异常,没过人顶;仿佛从未修建过;也从未有人踏足过一样;生长地肆无忌惮。
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没有人来;除了崔相和他。
一路行来,竟然没看到一个下人靠近这里。
当然,这也正常,相府下人向来训练有素;不会有那不懂规矩的去当值地点以外的地方闲逛;若是有;也早已不在这里了。
“小婿唐突了。”方朝清揖手为歉。
“无事。”擦罢手,崔相弹了弹帕子,复又将其叠地整整齐齐地放入袖间,“这里是我幼时所居的院子,年日已久,许多地方都荒废了,索性也就不让人来,也就我偶尔想起,才过来怀旧一番。”他摇摇头,自嘲地调侃道,“这人老了,就总好沉浸在旧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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