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案焚香》第45章


我不屑的扭头道,“我干嘛要怕,他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
苏瑾言强制的把珊瑚手镯戴在我的手腕上,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还好我给你改小了,正好合适,走吧,诺儿小姐,别耍脾气了,我给你梳辫子,作为交换,你乖乖地跟我去好不好?”
听到他说梳辫子,我忽然来了兴致,讨价还价道,“可以啊,你以后天天给我梳辫子我就去。”
苏瑾言拿过我抱在怀里的大青鳖放在水里,调笑道,“只要诺儿小姐以后别去偷东西,乖乖地做个好小姐,天天梳辫子的事情可以考虑。”
我轻抚着手腕上的珊瑚手镯,冷哼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不是说给我梳辫子吗,我看看你这个整天只会耍刀弄棍的能梳出来什么样的辫子。”
苏瑾言的手很巧,尽管我是存了一半想找茬的心思的,可是当我看到镜子里那两个辫子绾成的小圆抓髻时,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一丝小小的惊讶。
我倒是真没有想到,苏瑾言那双满是厚茧的手居然也像我娘那样灵巧万分。
跟着苏瑾言到喜堂的时候,乌初烟正微垂着头任由喜婆牵引到我爹身旁,我拨开众人走到他们两个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爹,娘,诺儿祝你们白头偕老。”
我爹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大概以为我是来捣乱的,听到我的话欣喜的不得了,俯身慈爱又心疼的揽着我道,“诺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儿,爹爹最近总是对你发脾气,委屈你了。”
乌初烟薄纱下的面容也放松了很多,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方才还一直紧绷的神经猛地一下松弛了,算起来她大概也只比我大十岁吧,十九岁的年纪里给别人做继房,还顺带着有了一个顽劣不堪的女儿。
当我趁着他们拜堂的吉时悄悄退到宾客之外的时候,苏瑾言没有再拦着我。
我偷偷的溜进了祠堂里,紧紧地关上门,点了一根香烛在摆满灵位的供桌上。
这么隆重的日子里,爹爹居然都没有想着祭奠一下祖先亲人,他忘,我可不会忘,更何况我娘的灵位也在这里。
祠堂里光线很暗,没有一丝风,却又凉的渗人,烛火忽高忽低的摇摆不定,乍一看,倒好像是有人在旁边吹动似的。
香烛后面伫立着几排整齐漆黑的灵位,被烛火一照,浓重的影子重重叠叠相互交错,让人有些看不清后面的灵位。
跪拜用的蒲团很柔软,我躺在上面原本只打算小憩一下,不知不觉中却睡着了。
梦很长,扭曲血腥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我在梦里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的割着一个人的脖颈,喷溅而出的血液浸透了我的衣服,黏黏腻腻的贴在肌肤上,像蠕动的蛇鳞一样令人恶心。
耳边没有惨叫声,只有尖利的狂笑声,刺得人耳膜生痛。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香烛也早已燃尽,连一丝蜡油都没有留下。
我咕噜一声从蒲团上爬起来,镇定的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侧耳听外面的动静,门外喧嚣的乐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响着,其间夹杂着些许宾客相互道别的声音,喜宴应该是接近尾声了吧。
手腕上的珊瑚手镯冰凉凉的,我把它摘下来攥在手里,心里忽然莫名的有些疑惑,我记得,这个珊瑚手镯价格并不算低,至少能抵得上苏瑾言做护院一年的工钱,为什么他要花这么一笔钱给我买东西?
讨好?
绝对不可能,讨好我能有什么好处。
关心?
拉倒吧,谁会关心我!
我狠狠的用力把珊瑚手镯扔到供桌下面,确定黑暗里传来“咚”的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祠堂。
傅家的仆人很多,但却基本没人敢过问我的事,也没有人敢自告奋勇来伺候我,之前能在我身边待上十天半月的,差不多都残废了,有被火烧的,有折断手脚的,有双目失明的。。。。。。
傅家的钱也很多,所以即便是我做了这么多残忍的事,在银子的遮蔽和抹煞下,也只是得到了顽劣的恶名而已。
再次回到后厨的时候,我玩过的大青鳖和木盆还在原地分毫未动,隔壁忙忙碌碌的仆人们偶尔过来取东西,看到我也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举着烛台在地上翻找着白天被我砍掉的鳖爪,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正在我失望的打算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昏暗的烛光下忽然出现了一双绣着淡色菊花的鞋子,我不耐烦的抬头道,“谁啊,没看到我在找东西,挡什么道!”
“你是在找这个吗?”
白皙柔弱的手掌在我面前摊开,蜷曲的鳖爪静静的躺在上面。
向上看去,那张脸似乎很熟悉,一时之间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懒得再想,我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
“如意。”
如意?很熟悉的名字。
我豁然想起来,是她,三年前我娘濒死之际来救治的那个女大夫,我记得那时候她来之后我娘的病的确好转了很多,之后没多久她就离开了,我也一度以为我娘会完全复原,可惜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娘还是亡故了。
只是,如意现在为什么又会回来了呢?我家里也没有病人,更何况今天是我爹新婚的日子,似乎没有理由请她来。
算了,这些事情关我什么事,我从她手上拿起鳖爪,转身跑回木盆前。
“你娘死了?”
“死了,三年前你走没多久就死了。”
我随口敷衍着,拿起水盆里的大青鳖异想天开的想把那只爪子重新接上去,也许,可以找些针线来缝上去?
一不防备,对我恨极的大青鳖探出头来张口咬住了我的一根手指,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眼见着有红色的血丝从鳖口渗了出来,可是任我如何扯拽大青鳖就是不肯松口。
身后的如意快步走了过来,只见她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鳖头,大青鳖就老老实实的松了口,我捂着受伤的手指看着水里的大青鳖,它那绿豆大的灰色眼睛阴恻恻的盯着我,让人忍不住觉得心底有些发凉。
“你娘是怎么死的?”如意抚着鳖壳微皱眉头的问道,不知是不是错觉,大青鳖在她的手底下似乎平和了很多。
“病死的,她一直都生病的,”我迅速的回答道,又觉得自己的口气似乎很没有底气,便接二连三的脱口道,“你怎么现在又来了?我家里现在又没有病人,你应该不会是回来给我娘看病的吧,怎么?你们这些走街串巷的游医还流行三年复诊一次吗?不容易啊,都三年了还记得地方。”
如意对我明显讽刺的语气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波动,只有一双眼睛在凝神看着地上的烛火,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她不回应我,这实在无趣的很,我转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却听到如意笃定清晰的声音,“我三年前治好了你娘的病,她到底怎么死的?”
如意的追问让我很是反感,病死的又怎么了,难不成她治过的人就不能再病死?况且我娘都已经死了三年了,关她什么事。
“诺儿,你变了很多,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三年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如意略带责备的质问让我很不舒服,门外传来了仆人的脚步声,我不想再跟如意纠缠下去,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跑开了。
三年前,三年的诺儿是什么样子?
乖巧,懂事,讨人喜欢?
或许吧。
我站在喜堂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庭院里的仆人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夜已经深了,来参加喜宴的客人都已经走光了,白日里热闹的宅院里又重新寂寥了下来。
苏瑾言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开玩笑似的的说道,“诺儿小姐还不睡觉吗?小心有鬼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把你抓走了。”
我皱眉看着他,不满的说道,“苏瑾言,我不想惹你是因为我打不过你,你能不能像别人一样离我远点,就算你是刚来一个月也应该早就从别人口中知道,离我近的下人都没有好下场吧。”
苏瑾言瞟了一眼我空荡荡的手腕,扯开话题道,“镯子丢了?诺儿小姐也太不……”
“扔了。”我干脆利索的回答道,看到苏瑾言瞬间错愕哑口的样子,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破镯子,我才不稀罕呢,”我故意打着哈欠无所谓的说道,“你说的对,太晚了,该睡觉了,傅家这么大,以前又死过人,你夜里带人巡院的时候要好好点点人数,别巡着巡着多了一个人或者少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苏瑾言一脸无奈的答道,“好的,多谢诺儿小姐提醒。”
我的话并不是完全在吓唬苏瑾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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